第九章 甬道(上)
下來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都是青石磚,頂部不高,大概不到兩米,我們三個一米八多的個頭站在這兒,差不多就快到頂了。還是冷板凳打頭陣,師弟在中間,我斷後。
我突然覺得,我們現在的樣子有點像另一種職業的人——盜墓賊。雖然長在洛陽倒鬥之鄉,但對於這種行業我了解的真不多,也隻是以前上學的時候,看過一些這方麵的小說打發時間,像什麽尋龍點穴什麽定位的,我也隻是聽過而已,況且這還是掉腦袋的事,就算我有這個賊膽,也沒那個本事呀。
師弟也是頭一次到這種地方,稀奇的很,指頭老想往青石磚上摸,說這是真正的古跡,得沾沾光。等我跟上來,他突然勾著我的脖子,跟冷板凳拉開距離,低聲對我說:“師哥,你說這小師傅……會不會就是個倒鬥的?”
我看了眼前麵的冷板凳,細長的身影,步伐穩而輕,如果不是還有手電投影下的影子,他簡直就像是一個幽靈。我沒見過盜墓賊,不知道冷板凳這樣的算不算,想了想就搖搖頭:“應該不會,師父說過,他是個舊派。”
“哎呀師哥,師父也就那麽一說,他老人家又沒真的見過,具體問題還得具體分析。師哥你仔細想想,放眼新派舊派,有哪個跑腿的會對這些古墓機關這麽熟悉?這地方連考古學家都沒發現,他怎麽就能一找一個準?好,咱退一步講,就算他手上有地圖,可師哥你也見了,那地圖他娘的是給人看的嗎?”
我想了想道:“既然他是舊派,會些奇門遁甲機巧之術也不足為奇,至於地圖,應該是咱們學藝不精吧……”
師弟麵上一愣,有些理虧,把胳膊從我肩膀上放下來,轉而道:“話雖如此,可是師哥,你心裏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疑惑?這小師傅師承哪裏,手藝是什麽,為什麽這次會跟咱們搭夥兒?會不會是另有所圖?還有,那個三師伯又是從哪旮旯冒出來的,為什麽師父從來沒跟咱們提起過?那三旮旯又為啥非要跟咱搶地圖,會不會……是這鬥裏還有什麽值錢的大寶貝?咱要不要……也順手牽羊,來一點?”
“嗯,經你這麽一提醒,我倒還真有個疑惑。”我揉揉有些發麻的耳朵,望著師弟急切的眼神,認真道:“比方說,師父什麽時候能再給我收個小師妹,我的耳根就清淨了。”
師弟的臉一耷拉,腳步一滯,很快又跟上來:“師哥,你說你老拿這件事傷害我有意思嗎……師父他老人家要收早收了,現在肯定沒戲,師妹你就甭想了,你這輩子都別想甩了我!”師弟一頓,突然看了冷板凳一眼,陰陽怪氣地對我道:“噢,我這才剛說了小師傅幾句,你就搬出那沒影兒的師妹嚇唬我,師哥,你老實說,你不會是……真看上他了吧?”
“你喊什麽喊!”我一驚,忙捂住師弟的嘴,又看了眼冷板凳,師弟這都不安分,衝我擠眉弄眼地嘟噥道:“放心……他又聽不見……”
我一想,也是,冷板凳才不會在意我們說什麽做什麽,哪怕是我們把天鬧塌下來,隻要沒砸著人,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可我剛把師弟放開,就見冷板凳的身形頓了一頓,可是很快,他就又走起來,跟往常無異,倒好像是我看花眼了。
“你剛才……有沒有看見?”我問師弟。師弟四下晃了晃手電:“看見什麽?”
“沒什麽……”我搖搖頭,大概真是我看花眼了吧,我拍拍臉,打起精神,讓師弟走前麵,繼續前行。我們手上拿的德國原產的軍用手電筒,光力強而且耐用,直線距離最遠能照到三十米開外去,沒電了還能當棒槌使。
這條甬道似乎特別的長,走不完似的,我們約莫又走了個把鍾頭,走著走著,師弟就慢了下來,一會就拉到我後麵,我叫他快點跟上,他居然喘著大氣跟我說腿軟了沒力氣了。真他娘的丟人,是時候該讓師父收個小師妹了。
可又走了一會,就連冷板凳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臉上開始冒汗,我這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說,冷板凳的體力應該不在我之下,沒道理在我之前先累趴下。
我手電筒打過去照了照,發現前麵十二三米左右的地方有個小台子,就招呼他倆過去歇一會,順便看看是怎麽回事。那台子在遠處看還以為能坐人,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丫不是台子,而是一條古時候的門檻,還是玉石做的,孤零零地橫在這兒。師弟喘得夠嗆,也不管什麽門檻不門檻,呼歇著一屁股坐下去,速度之快我攔都攔不住。
冷板凳突然臉色一暗:“糟了。”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連串熟悉的聲音,好像是有什麽機關觸動了。
我心裏一咯噔,立刻跟師弟背靠著背,呈防禦之勢。在我的想象裏,還以為接下來會從暗中射出無數隻明槍暗器,把我們射成蜂窩煤,可那聲音響了一陣,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頓時鬆了一口大氣,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險些坐到地上,問冷板凳:“剛才那聲音怎麽回事?”
冷板凳麵無表情地說:“入口封死了。”我心中一愣,瞪了師弟一眼:“那怎麽辦?”
冷板凳跨過門檻,也不說話,不知是他也不知道,還是在生我們的氣,我們隻好跟著他繼續往前走。師弟闖了禍,終於消停了,跟在我身後再不喊累了。
這一路都是狹窄的青石磚甬道,連個彎都不轉,我們一連走了兩三個鍾頭,看的時間長了就有些眼花。這也是為什麽高速公路明明可以直著修,卻還要繞幾個彎的原因。我索性閉上眼睛休息幾秒,可誰想到,再一睜眼,娘的,師弟跟冷板凳居然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