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酸酸的甜甜的
【你什麽時候……】
許鬆聽不清陶陽榮在外麵和楚嵐說了什麽,一道門仿佛將他們隔開到兩個不同的世界中，許鬆聽著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的說話聲,想努力聽清又害怕自己聽見不想聽到的內容,又不敢趴到門板上去偷聽，隻能站在廚房裏暗自生著自己也說不清的悶氣。
他拿了兩個西紅柿放在案板上，一刀將其中一個切成兩半，看著流淌出來的汁液,似是自己躺在地上一樣血流了一地。
陶陽榮突然開門進來，見許鬆對著案板愣愣的出神，上前攬著他的肩膀問道,“想什麽呢？真準備吃兩個西紅柿當晚飯？”
許鬆轉頭看他,想問他和楚嵐說了什麽,又覺得自己問不出口，心中各種情緒似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麽味道都嚐過了。
“你母親……”許鬆低下頭,低聲喃喃了一句。
“她有事路過這邊，過來看看。走,帶你出去見見他。”陶陽榮拉著許鬆的手往外走,許鬆還沒回過神來,另一隻手裏還拿著一把菜刀，再次站到楚嵐麵前的時候，覺得這次的見麵更是尷尬不已。
陶陽榮將他手裏的菜刀奪過去，順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想什麽呢……”
就在陶陽榮返回廚房放菜刀這幾秒鍾的時間內，許鬆獨自一人站在楚嵐麵前，更是不敢抬頭看她。
他終於體會到當初他拉著陶陽榮跟許明知說兩人已經結婚時陶陽榮的感受，這種心裏七上八下完全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的狀況，讓人莫名地想要閉眼逃避不去觀看，好像這樣做他的心虛就能少一點一樣。
陶陽榮再次回到許鬆的身邊，正式為兩人介紹道，“媽，這是許鬆，之前是我的上司，年前我們在丹麥結婚了。”又轉頭對許鬆說道，“這是我的母親，剛剛從國外回來。”
許鬆鄭重地問好，“阿姨您好。”
即便陶陽榮說他們兩個已經結婚了，可許鬆依舊不敢改口叫楚嵐一聲母親，生怕自己多事，又害怕楚嵐不會接受他，再引得母子兩人開戰。
而且當陶陽榮說到“結婚”兩個字的時候，許鬆從楚嵐的眼中明顯看到了驚訝，隻是礙於陶陽榮還在說話，沒有打斷他，這讓許鬆更是不敢造次。
難道剛剛陶陽榮和楚嵐在外麵說話的功夫，並沒有提及兩個人的問題嗎？
楚嵐將許鬆細細打量了一番，似是再看這個“兒媳婦”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許鬆自認隻從性別這一點上來說，他就不合格。
“你是許鬆？你的母親可是柳南之？”楚嵐開口問道。
“是的。您……”許鬆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別人說起過自己的母親，可是老相識？
楚嵐說道：“剛才看你隻是覺得有些眼熟，沒想到你是她的兒子。”楚嵐想了想又說道，“我和你的母親是大學校友，我比她大一屆，聽說當年她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可是讓好多人羨慕。”楚嵐似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又很快脫離出來，看著許鬆有些熟悉的麵容，越看越覺得和自己記憶中柳南之的樣子有五六分的相似。
許鬆從未聽說過類似的事情，他睜大眼睛想聽楚嵐說得更為詳細一些，可楚嵐卻表示，“當年你的父親和母親男才女貌是很般配的一對，我也隻是見過他們結婚時的照片，和他們並不是很熟悉。”
許鬆隱隱有些失望，自從十多年前柳南之去世之後，他再未聽父親許明知談起過母親的事情，隨著年齡的增長兒時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若不是家中的照片還將柳南之的相貌定格在了三十五歲，許鬆恐怕已經忘記她的模樣了。
楚嵐雖然對柳南之不熟悉，不過外界傳的關於她的話題從未有過任何不好的方麵，柳南之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可以說是完美的，這也讓很多追求她的人在聽到她結婚的消息很是惋惜，不過這也可能和那個時候許明知給了她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有關。
“不過我知道你的母親惠心紈質，你也一定是一個好孩子。”楚嵐這麽對許鬆說道。
許鬆有多少年沒被人稱之為“孩子”了，乍一聽到楚嵐這麽誇獎他，臉頰刷的一下就紅了。
倒是一直站在一旁聽兩人說話的陶陽榮一把摟過許鬆的肩膀，輕聲對著楚嵐了叫了一句，“媽……”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楚嵐看許鬆不好意思的樣子，也連忙打住，轉而說起別的事情，“你們先忙吧，我這就走了。”
“不留下吃完飯嗎？”陶陽榮問她。
“不了，晚上還有事情。”楚嵐說著話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準備往門口走。
許鬆拉著陶陽榮，示意他真的就這麽讓楚嵐走了？
陶陽榮對他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
楚嵐出了門口之後又轉過頭來對許鬆說道，“我想每一個母親都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隻要她們的孩子幸福快樂就是她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
許鬆和陶陽榮一起送她下去，看她坐上出租車之後才一起往樓上走。
楚嵐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就像是陶陽榮一開始說的一樣，她真的隻是路過？
“別想那麽多。”陶陽榮很快進廚房做晚飯，見許鬆立在門口不說話，安慰了他一句。
“你母親，真的隻是路過？”
從心裏說，許鬆寧願楚嵐會和許明知一樣，拿著棒槌對兩人來一次家庭-暴-力，也不敢相信剛剛兩人這算是已經得到楚嵐的祝福了？楚嵐能這麽輕易就同意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男人結婚？真的隻是因為她在國外呆過一段時間，思想就能這麽開放？
陶陽榮將西紅柿切片，問道：“你是想吃涼拌的，還是用雞蛋炒的？”
“陶陶，我在和你說你母親的事情……”怎麽又突然轉到西紅柿上麵了，轉移話題要不要這麽快速。
“我母親已經走了，你要想把她追回來，我的手機在客廳，你要親自打電話嗎？”陶陽榮手上忙著，還不忘轉頭向許鬆示意客廳的方向。
“你……”許鬆有些生氣，覺得陶陽榮就是在敷衍他。轉身真去客廳找了手機過來，準備拿來威脅陶陽榮。
許鬆說道，“你再不說實話，我就給阿姨打電話說你被我騙了三百萬……”
話說到一半，許鬆的眼睛瞥到被他不小心按亮的手機屏幕上，看見了一張自己的照片。
“你什麽時候……”許鬆剛想問陶陽榮什麽時候給他照了這麽一張照片，再看看上麵的背景和自己的穿著，這不是年前兩人去哥本哈根時在一個滑冰場上自己摔倒在地的時候被陶陽榮拍的照片嘛，問題是陶陽榮又是什麽時候把手機壁紙換成這張照片的呢？
“過來。”陶陽榮拿著明晃晃的菜刀威脅許鬆。
許鬆小步上前，心裏說不出的緊張。
陶陽榮伸手往他嘴裏填了一片西紅柿，問道，“甜嗎？”
許鬆皺皺眉頭，撇嘴道，“酸的……”
“那就不涼拌了，用雞蛋炒著吃吧。”陶陽榮轉身去冰箱裏拿雞蛋，又被許鬆一把拽了回來。
陶陽榮隻是裝模作樣地轉個頭而已，現在順著許鬆的動作將人圈在懷裏，笑著說道：“雖然我媽媽已經認同你了，不過有些事情我們還是等到吃完飯之後再做吧，你說呢？”
“……你不能正經一點？”許鬆算是發現陶陽榮的惡趣味了，那就是以挑弄自己為樂趣，尤其是在某件事情上，總喜歡看他想翻臉又不舍得隻能受盡折磨乖乖投降的樣子。
陶陽榮低頭在許鬆的嘴角落下一個輕吻，許鬆沒推開他，隻聽他輕聲說道，“真的，我現在很正經。我母親一直都是尊重我的選擇，早在我成年之前我的事情就由我自己做主，當然，出了問題也由我自己承擔責任。”
“那你父親……”許鬆聽他這麽說心裏先放心一小塊，陶陽榮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沉穩的人，這樣的人大多在處理問題的時候不會受到別人的幹擾，也多是從小獨立的性子造成的，有這樣的母親不奇怪。可還有另一位家長的存在，許鬆擔心萬一哪天再突然冒出來一個說是陶陽榮父親的人，再說什麽分要兩人分開的話，許鬆是不是也要聽他的？
“我沒有父親，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陶陽榮的語氣淡淡的，讓人一聽就知道他不是很願意提及這件事情，可正好是這樣才更讓許鬆不放心。
一個人的出生，怎麽會沒有父親呢？
陶陽榮看出許鬆的疑惑，又解釋道，“這是我母親的問題，當然，我也無權過問。”
許鬆明白了，說白了就是母子兩人互不幹涉對方的生活，也難怪楚嵐回國隻是路過杭市，並沒有準備住下。
不過許鬆覺得陶陽榮和他母親的關係還不錯，最少陶陽榮能很親切的叫楚嵐“媽媽”，語氣中帶著他從未聽過的親昵，不像是和楚嵐有過很深矛盾的人。
陶陽榮摸摸許鬆的腦袋，又往他嘴裏填了一片西紅柿，“以後你就知道了。”
許鬆抿著嘴將西紅柿咽下去，對著陶陽榮翻了一個白眼，陶陽榮笑著和他分享嘴中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