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通房重生記 60醒悟 武俠仙俠 大眾 網

看著老頭子在炕上煎熬的樣子,郭氏心死如灰燼。

郭老頭的父母全都已經不在了,老家也沒啥可顧忌的。痛定思痛,郭氏老兩口這回終於下定決心地要把金寶遷出郭家的戶薄,不再抱任何癡心妄想。了絕這份半路的父母情分,以後和賈婆子一家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尤其還是親手養大的孩子,老兩口子可是傷透了心腸了。

街坊鄰裏都說太便宜賈婆子他們了。遠近誰人不知道郭家前幾年小吵大鬧跟喝涼白開一樣稀鬆平常?

遠的不說,就說金寶帶著媳婦孩子進京的時候,可是掏空了郭家全部的家底兒做本錢,少說也有一百兩。那個時候,就有人勸郭氏多留點心眼,可不敢在那個時候就掏心挖肺地一股腦全貼了金寶,隻是,哎!

如今既然徹底撕破了臉,倒不如趁此機會當麵鑼對麵鼓地說個幹脆,追回當初的那筆銀子,並索要金寶這些年的吃穿花用、還有娶媳婦生孫子的宴席錢……這是老街坊們不約而同的意思。

而且,有了諸多人證,治金寶個“忤逆”也是輕而易舉的。雖說他那個郭家嗣子是言不正明不順的,可隻要大家一致保證當初做了口頭見證,眾口一詞,不是也是。反過來,如果情勢需要,眾人也可以讓他是也不是。

論情論理的,大家都站在郭家一邊。總之,要讓金寶站著不是坐著也歪,左右絕源。

白吃白喝白拿了郭家的,翻臉不認人還想毫發無損地歸宗,世上就沒那麽便宜的事兒!

郭老頭發了話,他再也不許金寶踏進郭家的門檻一步,眼不見心不煩地斷了關係。 其餘的事兒,不用和他商量,都聽郭氏的,勞煩老街坊們多多幫襯郭氏這個婦道人家。不用顧忌他的感受,該咋辦就咋辦。等他養好了身體,再請大家喝一頓聊表謝意。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街坊們在等郭氏的意思,就等她點頭了,這種事就該快刀斬亂麻。

可郭氏還在猶豫之中,她恨不得一刻也不等就把金寶遷出郭家的戶薄,他的名字在郭家名下多留一刻,她都鬧心。如果讓他退還銀子,勢必還要與賈婆子一家狠狠糾纏一番。她什麽都不想計較,隻求崔家人包括金寶從她眼前趕緊消失。

林氏毫不客氣地勸她,“老姐姐,你這到底迷得哪一道啊?你和郭大哥拖著老胳膊老腿的,不分嚴寒酷暑地上街擺油餅攤子掙的辛苦錢為啥不討回來?金寶這些年在京裏攢下了不少銀子,你不趁這個時候討回些自己的東西,難道還等著成全他的一片孝心,好叫他都孝盡了賈婆子不成?你狠不下心讓他把不該吃的給吐出來,以後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賈婆子穿金戴銀的,還要嘲笑你傻。已經到了把他逐出家門的境地,你卻還想著給他多留些情分。難道你不討要銀子金寶就能感念你一聲不成?鴉有反哺意,羔有跪乳嗯。你沒生他,卻也盡心盡力地養了他一場。他要是能有一丁點兒良心,就不會把事情做絕到這一步。你和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還有什麽情麵可留的?”

“大妹子,你說的我都懂!”郭氏捂著臉哭泣,有眼淚順著她的手指縫溢出來,哽咽道,“我現在可以不要金寶做兒子,卻舍不得兩個小孩子過苦日子!他們生下來的時候,躺在我的臂彎裏,跟隻貓兒一樣大小……”那兩個小孩子,是金寶的一女一子,眼下也都是姓郭。不過,等金寶遷出郭家的戶薄,那倆孩子也要跟著改姓了。

最終郭氏下定決心向金寶討要一百五十兩銀子,其餘都不追究了。

至於鄰居們七嘴八舌的 “讓衙役打他幾十大板”,“忤逆不孝,該流放了吧?”、“按道理可以判他吃幾年牢飯的”、“那個賈婆子也要挨板子,都是她處心積慮教唆的”這些出謀劃策,她都不想采納。如果連賈婆子都罰了,怎能不重罰金寶?隻當是為兩個懵懂的小孩子考量了。

事到如今,兩個小孩子仍然是郭氏心中柔軟如舊般的觸碰。

韻秋也支持郭氏這樣做。過去的事情,悔不可追。如今,就是把金寶和賈婆子打個半死都無濟於事,其實討要銀子才是最現實的利益。幹爹幹娘年紀大了,而且以後幹爹的腿腳呀不得力了。這筆銀子,就當做養老的本錢了。

而且韻秋覺得私底下還有個好處。要真嚴懲了金寶和賈婆子,指不定哪天話鋒一轉,就有無數人要聲討老兩口子心太狠了“錢要回來就算了,怎麽還要窮追猛打,好歹也給留條活路啊,畢竟有多年的情分啊!”或者“哎呦,就是看著孫子孫女的麵上也不該不留絲毫情麵啊?雖然歸了宗,可兩個孩子也叫了他們老兩口多年的爺爺奶奶啊!”

世上的事兒,沒有絕對的公道,稍有不慎就會有人說三道四。那些人往往本末倒置,逮著零星的隻言片語就以救世主的模樣大放厥詞。

那些道聽途說的添油加醋,隻會讓老兩口後麵的日子艱難起來,每一次被人議論,都是在揭開他們的傷疤。對郭氏老兩口子而言,最重要的是安生度日。

一百五十兩銀子哪裏夠得上這些年貼在金寶身上的銀錢數目。不過郭氏這樣決定了,韻秋也沒有過多幹涉。有了這一百五十兩銀子,老兩口的日子總算是有了保障。

韻秋這一番思量是趨利避害的私心,不願意節外生枝。越是崔家那樣的小人,越不敢逼急眼了。適可而止,隻為以後平安省心。

而郭氏不願意對金寶和賈婆子窮追猛打,是出於本心的寬容,一百五十兩,金寶完全承受的起。

林氏和大郎在郭家待到第二天下午,看一時也沒有太多的活可以相幫,就回了大槐莊。

韻秋自是留在了郭家陪著郭氏做活。貼身伺候郭老頭的活兒自然是郭氏親自做,尤其是拉撒。韻秋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家,別說是幹閨女,就是親生的,也不方便插手的。

郭老頭這一骨折,油餅攤子的生意也就維持不下去了。之前韻秋說動郭氏討要銀錢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說辭,“幹爹這往**一趟,大概沒個小半年都出不了攤子,家裏算是斷了收入不說,期間還得請醫問藥,勤熬了大骨頭肉湯補養著。這樣大的花銷,家裏剛存的那幾個零碎散錢怎麽夠啊?”

當天傍晚,隔壁的夏大娘和對門的吳嬸子正在寬慰郭氏,小賈氏帶了兩個孩子風塵仆仆地進了郭家門。

見得少的緣故,兩個孩子跟老兩口生疏的不得了。

郭氏摟了兩個孩子痛哭,小賈氏又強推了兩個孩子到郭老頭的身邊。郭老頭拉著孩子的小手,也是淚眼婆娑。

小賈氏焦急地責罵兩個孩子,“娘是怎麽交代你們的?還不快求了爺爺奶奶大發慈悲放了你們爹爹回來?不然,咱們孤兒寡母就要餓死街頭了!”聲音尖銳刺耳,黃臉盤兒也猙獰起來,兩個孩子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吱聲。

小賈氏一氣之下就要用手擰那個大些的小姑娘,夏大娘眼疾手快地當了一把。

“爹娘,一家人哪有勺子不磕碗沿的時候,咋地就把金寶投進了大牢還非要治死他不可?”小賈氏被夏大娘一欄,隻能訕訕作罷,可又立刻一臉委屈地質問開了。剛才的低眉順眼全是裝出來的,現在有些憋不住了。

郭氏當即氣的倒抽一口氣,自己沒有想著讓金寶挨板子啥的,連銀子都沒有多要,又哪裏要治死金寶了?

“金寶媳婦,你這是什麽話?”吳家嬸子替郭氏開了口,“養條狗還會看門呢,可你們做過人事兒嗎?現在躺在**不能走路的是誰?你家金寶在牢裏有吃有喝的,咋就要死了?讓他去學學做人的道理,不是正應該嗎?”

韻秋心裏暗自對吳家嬸子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有夏大娘和吳嬸子在,小賈氏是處處吃癟,就盼著兩個老不死的趕緊滾。

隻是,她注定要失望而歸了。

這不,夏大娘像看透了小賈氏的心思一般,好心好意地對她說,“金寶媳婦,天都晚了,鬧到如今你可不好再住在人郭家了。我看,你就帶了孩子去大娘家裏住一宿吧?被褥啥的都是新曬的。”

郭氏自是明白這一番好意的,當即就代替小賈氏道了謝,“那她們娘仨就叨擾夏家嫂子了!”

旁觀的韻秋送了一口氣,夏大娘真是通透。這小賈氏住在郭家,今晚上關起門來肯定會鬧得雞犬不寧。可她帶著兩個孩子,郭氏總是狠不下心讓她們露宿街頭的。

偏偏小賈氏不領情,覺得夏婆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礙眼的狠。而且郭氏的意思明擺著是要趕她出家門,休想。

“我咋就不能睡自己家了?我可是郭家正經八百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兒!”小賈氏尖細的嗓門拔高,真是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