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晚膳來了。”
白鷺身後是禦膳房送份例的小太監,張羅著把飯菜放好之後,剛要推門進去喊娘娘,就被鍾媽媽攔下了。
“娘娘才剛剛睡下,必然不喜歡別人打擾的,我先進去看看,你在這呆著,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白鷺有些疑惑,卻還是乖乖的應下了。鍾媽媽進了內殿之後,攤開手心,裏頭全是冷汗。
娘娘究竟到什麽地方去了。
鍾媽媽走向床榻,把帳幔放下來,心裏頭想著該怎麽打發外頭的那些人。
別人倒還好些,隻是雲錦是皇上的人,若說娘娘沒有胃口不吃飯,皇上必然會來看,到時候如果娘娘還是不在,那她們可就都慘了。
正想著,**似乎有些聲音,鍾媽媽看著**憑空出現的林毓,臉上驚嚇的表情是怎麽也沒有藏住。林毓也愣了愣,定定的看著鍾媽媽。
這該怎麽解釋?
“咳咳咳,”還沒等說什麽,林毓倒是咳嗽了起來,她在空間裏喝了靈泉水,身子自然是沒事兒的。不過腦子裏那麽大一條蠱蟲,元氣卻要慢慢的將養,這會身上還有些濕漉漉的,想來是有些受涼。
鍾媽媽趕忙迎了上去,看到林毓蒼白的臉色和貼在臉上濕漉漉的頭發,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辦。林毓嘴唇並無半分血色,身上的衣服倒還好,沒有沾濕多少。林毓沒有辦法,命鍾媽媽倒了杯水來,然後灑在了自己的**。
之後,便命人打熱水,自己卻在床帳子裏不出來。鍾媽媽知道她的心思,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問什麽,轉身卻又為她張羅起來。
林毓看著鍾媽媽有些蒼老的背影,眼眶微微濕潤。
沐浴完之後,林毓的精神好了一些。晚間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獨自留下了鍾媽媽。卻也無法將前因後果全部和她說清楚,隻得謊稱是仙人所贈。
曾經做的夢鍾媽媽還記得,於是林毓便說自己大夢一醒,便有了一個百毒不侵的世外桃源之地。自己身上的寒毒和慢慢好起來的身子,都是拜世外桃源所賜。因為並非這世間之物,所以甚為謹慎,故而誰也沒有說。
鍾媽媽嘴很嚴,林毓說這些她竟然也全都信了。聽說這東西沒什麽害處,反而是保命的,鍾媽媽也就放下了心,反過來囑咐林毓定要好好的收著。
從此之後,內殿裏有鍾媽媽的幫忙,林毓也不必事事再像從前那般小心。今日這樣的意外,一次也就夠了。
至於蠱蟲的事情,林毓隻是命白鷺多找了一些醫術來,然後把空間裏的醫書偷偷的摻雜在這些醫書裏,慢慢的研究。蠱蟲已經逼出來了,幕後的那個人不管有什麽奸計,也定然不會得逞。這件事和鍾媽媽說了,也不過是白白的讓她也跟著揪心罷了。
林毓輕輕歎了一口氣,在這皇宮裏別說害人了,能活下去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這一次想害她的人,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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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宮宴不同以往的家宴,自然是君臣同樂。華膳殿的正殿是後宮妃嬪和宗室皇親,能來的也都是嫡係有些地位的人。後宮的妃嬪自然也有品級的要求,除了皇上特意賞賜,嬪位以下都是不能來赴宴的。
不過因為永嘉帝後宮著實有些空虛,皇後便把嬪位以下改為了有封號或者有兒女的貴人也可同來。因為大將軍和丞相的關係,朱貴人和麗答應倒也有此殊榮。
而大臣則在皇室宗親之後,以正殿逐次往外延伸。文臣在左,武將居右。林學尚如今也是一個二品的武將,自然是坐在了不遠處的右側,身旁緊挨著苑文。林學尚也沒有什麽顧忌,不管是升官前還是升官後,對於苑文這個先太子伴讀的身份都毫無芥蒂。
永嘉帝看著他,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對於苑文,永嘉帝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倒不是完完全全都是廢太子的原因,更多的是苑文打仗的能力實在是有些卓越。若不能一心一意的為大夏王朝辦事,早晚都是一個禍患。
永嘉帝淡淡的磨砂的手上的白玉扳指,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表情。
林毓坐在德妃的下首,即便是在除夕這樣的日子,皇上也沒有同意把柳貴妃放出來,皇後去求過情,卻無濟於事。甚至在麗答應救了傅嬪之後,皇上時不時的還有些賞賜,偶爾也會去永璽宮的偏殿過夜。
這麽一來,齊安公一對比,更是跟丞相過不去。
倒是淑妃拖著一身的病柔弱無比的下了床,整張臉都瘦了一圈,看起來實在是頗受折磨。德妃看著她那樣子,也十分的解氣。不過現在的淑妃雖形銷骨立,但眼神著實有些陰狠,她看向德妃的目光裏就像是淬了毒,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皇帝看她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麽,隻賞賜了些溫補的藥材,囑咐她好生將養。杜白坐在文臣第二的位子,離自己的妹妹並不遠,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見懷胎七月的傅嬪,兩相對比,也隻能感歎善惡終有報。
林毓看著武將堆裏的父親,這些日子他做的都是自己擅長的事兒,現在隱隱有些意氣風發的模樣,倒比之前庸碌無為的時候好了太多了。至於他身邊的苑文,林毓也瞧了兩眼,摸了摸腰邊掛的玉佩,林毓也收回了目光。
看起來似乎又瘦了些。
倒是和父親聊得開心。
能這般快活,也就足夠了。
於是林毓再也沒有往那個方向看過一眼,倒是苑文不經意間瞥了林毓好幾眼。發髻是大夏宮宴最正統的樣式,頭上別了一支白玉的步搖,步搖上珠翠點點,綴著寶石的流蘇,很是華貴。身上是全新的淡紅色宮裝,上麵繡著五色海棠,既威嚴又不失美麗。旁邊宮女的手裏還拿著一個鳳貂的披風,瞧著,皇帝對她還真是不錯。
既然如此,姑母應當放心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林毓並不知道苑文心裏所想,她這回和德妃挨得近,晗珊便一直纏著她,不能讓林毓抱著,就非要林毓喂她吃飯,不然就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喜歡晗珊了。
德妃和林毓向來對晗珊都是沒脾氣,這會也就隻能隨她。林毓接過晗珊的燕窩粥,剛要攪一攪就感覺到自己的戒指在劇烈的震動。心裏大駭,忍不住就往淑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淑妃正在低頭喝茶,似乎什麽都不知道。
林毓笑著把燕窩粥放下,端起自己的紅糖銀耳,放到嘴邊吹了吹。晗珊卻用小手抓住了林毓的衣袖:“母嬪為什麽要把我的燕窩粥放下?父皇說了,晗珊長得不高,每天都要和燕窩粥補身子的~”
德妃也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林毓苦笑了一下,小聲的湊在德妃耳邊說了一句話,德妃失手就打翻了一個茶杯。這邊的動靜不小,自然引來了永嘉帝的關注,德妃衝著永嘉帝歉意的點了點頭,晗珊倒是懂事,乖巧道:“父皇恕罪,晗珊一不小心碰到母妃,這才失手打碎了茶杯,父皇要是心疼,就讓母妃從宮裏給父皇拿一個出來~母妃那有一套特別好看的景德鎮青瓷茶杯,父皇不想要嗎?”
永嘉帝本來也沒看清這裏的動靜,聽見晗珊的話也笑了:“你這孩子,自己想要了就自己和母妃說,沒事把父皇拉出來做什麽?你昭母嬪肚子裏有小寶寶,老實些,別碰到你母嬪了。”
晗珊笑嘻嘻的點了點頭,德妃命人把桌麵收拾好了,雙手在桌子底下微微顫抖,麵上卻是什麽都不顯。
宮裏的筷子一般都是銀筷,可以試毒,隻有勺子是瓷器,所以凶手才會想到把毒下在了晗珊的粥裏。在這宮中能對晗珊下得去手的,除了淑妃,不作他想。
皇後雖然也很凶殘,但她向來隻對威脅自己地位的人下手,要麽是寵妃,要麽是皇嗣。而晗珊隻是一個公主,德妃素來與她相安無事,皇後犯不著和她們過不去。
隻有淑妃了。
如此鋌而走險,在除夕的宮宴上下毒,難不成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了麽?
林毓裝作不經意的夾了一筷子菜,一邊和德妃說說笑笑,一邊拿起燕窩粥,手裏無意識的用筷子攪了攪,攪完之後才好像發現自己竟然辦了一件這麽蠢的事情,一臉懊惱的把筷子拿了出來。
這一拿可不要緊,筷子下麵黑了好大的一截。林毓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永嘉帝的眼神其實一直都在林毓身上徘徊,這回她的異常,永嘉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看林毓不想臉色明明不好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永嘉帝便讓致遠拿了一碗粥,明裏賞賜,暗裏查探。
致遠看見了那支下半段幾乎全黑的銀筷,饒是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嚇白了一張臉,不敢怠慢,悄悄的湊到皇上耳邊把事兒一清二楚的說了。
永嘉帝知道林毓息事寧人,是在文武百官和皇室宗親麵前顧忌他的臉麵,是好意。可一想到有人用那麽狠毒的毒藥害他的女兒,甚至差點威脅到了毓兒和肚子裏的孩子,永嘉帝的火便蹭蹭的往外冒,控製了好一會才讓那張臉不那麽僵硬。
皇後和太後都坐在永嘉帝的身旁,自然感覺到了皇帝的壞心情。皇後不敢觸黴頭,沒有多說什麽,倒是太後問了一句。永嘉帝給致遠使了個眼色,致遠又趴在太後的耳邊把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果不其然,太後的臉也意料之中的黑了。
晗珊向來乖巧孝順,是長公主,自然在太後這裏也是排的上號的,甚至是相當疼愛,沒想到一出手便想將晗珊置於死地,太後如何能不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