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秀走後,太後和永嘉帝倒是都沒有了什麽賞花的興致,沒有多久便找個借口讓眾人散了。皇帝是要回去調查林慕秀,順便讓人早早安排她出宮的事宜。太後則因為計劃被人徹底的打亂,一時間心煩意亂,不願意再搭理麵前的這些鶯鶯燕燕,回慈安宮從長計議去了。
德妃和林毓走在回去的路上,遇見往反方向走的柳貴妃,柳貴妃淡淡的對她打了一個招呼,也不管她們是什麽反應,轉身徑自走了,眼中什麽情緒都沒有,全是漠然。林毓心裏驀地一跳,盯著貴妃走遠的身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說起來,自打皇後去了,貴妃便一直都是這樣子。聽說前陣子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殿裏,誰也不見,可見皇後一事兒對她的打擊。本宮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後宮裏還有這樣的真情實意。”
“是啊,”林毓回過神來,也歎了一口氣:“柳南歌對誰都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在皇上麵前也端著高傲的架子,偏偏在皇後死的時候哭成那樣。大庭廣眾之下都控製不住自己,很難想象她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麽過的。說起來,妹妹倒是覺得,在貴妃的心裏,皇後的地位比皇上都要重得多。”
“那是自然了,柳南歌雖然淡漠,可對皇後是真的好。你說,”德妃擰眉看了看周圍,小聲的附在林毓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太後最近的急躁會不會和貴妃有關係?”
林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說——”
德妃點了點頭:“我隻是猜測。皇後的死和太後脫不了關係,這事兒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明白,貴妃定然是查出來了什麽。她那麽在意皇後,怎麽會讓皇後白白的送死?”
林毓的神色鄭重了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才抿唇說道:“這事兒隻要不殃及到咱們姐妹身上來,其他的也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
“那是自然,”德妃笑了笑:“後宮裏最重要的是什麽?明哲保身。這一點姐姐可比你清楚的多,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之間的事兒,哪是我們這些低位的小妃子可以置喙的。”
林毓神情也輕鬆了一些,柳南歌要對太後做什麽她管不著,但是這事兒還是要不動聲色的查一查。林慕秀的舉動著實奇怪,林毓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她現在和八王爺不清不楚了。那麽,以八王爺的野心,要拿太後作為一個突破口,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邊走邊聊,剛經過禦花園,就看見千雪滿臉都是汗水,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朝著林毓就跪了下來:“娘娘,你快回去看看吧,小皇子出事兒了!”
一句話震的林毓久久回不過神,好不容易找回來自己的魂兒,林毓直接跑著往宮裏趕,絲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德妃在後頭跟著,也十分的焦急,可到底還有點理智,吩咐人去康乾宮知會了皇帝一聲。
一進宮就看見小元鈺在**緊緊的閉著眼睛,小臉上都是汗水,嘴裏還含糊不清的叫著娘親,林毓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上前去摟住自己的孩子,這才發現他高燒的厲害。林毓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在旁邊站著的奶嬤嬤們,把她們都趕了出去。
到屋子裏隻剩下林毓和鍾媽媽兩個人的時候,林毓才從空間裏弄出來了最好的靈泉水,毫不吝嗇的滴到了元鈺的小嘴裏。好在元鈺雖然高燒的神誌不清,但還是可以吃進去東西的。
靈泉水下肚,沒一會,元鈺便安靜了下來,可白白嫩嫩的小身子上卻滲出來黑色的髒汙,鍾媽媽在身後有些驚嚇,林毓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娘娘,這.....”
“有人給我的小元鈺下毒,”林毓眼神中藏不住厲色:“本宮一定要找出來罪魁禍首!元鈺隻是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他們竟也能下的去手!”
鍾媽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林毓說道:“去查查最近沉香閣有沒有什麽大的動靜,林慕秀去見了什麽人,周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景象,本宮通通要知道。還有慈安宮和桐嫣然,他們也逃脫不了幹係。雖然本宮不相信太後會因為本宮而喪心病狂的對她的親孫子下手,但桐嫣然那個賤人可不一定!”
“娘娘....”鍾媽媽看著林毓的臉色,有些擔心。
林毓深吸了幾口氣,才把眼中的狠戾遮住了一些:“本宮有分寸,嬤嬤自去辦吧。順便吩咐白鷺用養身的藥材配一盆藥浴出來,本宮給元鈺洗洗身子。”說著林毓的眼淚又落下來了,緊緊的抱住小元鈺:“都是因為本宮,都是本宮不好,才讓本宮的寶貝受這樣的罪。”
這時候,元鈺卻是清醒了,他伸出小小的肉手不解的擦掉林毓眼角的淚水:“娘親,不哭。”
“好,娘親不哭。”林毓用手摸了摸元鈺的額頭:“鈺兒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元鈺搖了搖頭:“元鈺...好,娘親不....擔心,身上..黏...”
“鈺兒忍一忍,娘親一會就給鈺兒洗幹淨。”
小元鈺乖乖的點了點頭,許是因為剛剛發燒的緣故,這個時候,小孩兒渾身都是軟軟的,精神也有點萎靡不振。林毓看著,是更加的心疼了。
白鷺的動作很快,在林毓正在給元鈺洗澡的時候,永嘉帝才帶著院正急匆匆的趕過來。林毓現在一顆心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也便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沒有了,看見皇帝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沒有搭理他,這種感覺,似乎又回到了上輩子。
林毓不可抑製的難受了起來,她把元鈺從浴桶裏抱出來,仔仔細細的給孩子擦了擦身子。院正在後頭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隻能乖乖的在一旁等著。
“勞煩院正了。”
給元鈺收拾妥當之後,才讓院正給自己兒子診了診脈。院正診著元鈺的脈,總覺得這脈象實在是奇怪,還沒有等院正想明白,淑妃娘娘便給他了一個解釋。
“鈺兒是中了毒,在本宮不在時候。剛剛本宮用可解所有毒的藥給鈺兒服下了,毒素已經排的差不多了。院正大人開一些補血養氣的方子便好了,其他的,本宮這裏還有一個白鷺呢。”
“怪不得,”院正這才恍然大悟:“微臣看小大皇子的脈象分明是大病初愈,如此一來,微臣也就明白了。這就去開一些將養元氣的方子,大皇子還小,還需娘娘多多費心。”
“這是自然,不過本宮剛才情急之下就直接用藥給鈺兒解毒了,如今倒是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毒藥,不知道院正大人可能看的出來?”
“這...”院正撫了撫胡須:“娘娘可還有那個救命的解藥?”
“世間隻此一顆,是父親當初從一個世外高人那裏得來的。不瞞院正,這本來是本宮最後的退路。”
“是微臣唐突了,那大皇子剛剛沐浴的藥,微臣可能看一看。”
林毓用手指了指浴桶,院正跟著去了。
永嘉帝這時候才有機會走到林毓的跟前,林毓淡淡的給他行了一個禮,這麽長時間的委屈和憤怒在看到元鈺奄奄一息的躺在**的那一刻,全麵爆發了。
“毓兒,別太擔心了,元鈺會沒事的。”
林毓冷冷的哼了一聲:“說的輕巧,那是臣妾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臣妾怎麽可能不擔心。隻不過臣妾倒是不知道,後宮裏的人心都這麽惡毒,有什麽事兒衝著臣妾來也就是了,怎麽連一個一歲多的孩子都不放過?若是這後宮裏容不下我們母子,我們也像林慕秀一樣出宮去也就是了,絕不在這礙別人的道兒!”
永嘉帝聽她這一頓氣話,心裏也難受,毫不猶豫的就把人圈在了懷裏,溫聲道:“朕知道你擔心,這事兒朕一定會查出來的,有誰對朕的孩子下手,朕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倒是你別再說這樣的氣話,你知道,你和林慕秀不一樣,朕是不會允許你出宮的。”
說完永嘉帝的手臂摟的更緊了一些。
林毓被傷心和不甘衝昏了的腦子這才變得清明了一些,眼淚也不爭氣的掉了下來:“皇上不知道,剛剛臣妾看著元鈺躺在**奄奄一息的樣子,臣妾魂兒都要嚇沒了。要不是臣妾手裏還有那麽一顆救命的解藥,臣妾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要是元鈺真有個三長兩短,臣妾也不活了.....”
永嘉帝眼神暗了暗,語氣也冷了一些:“你說什麽傻話!元鈺這不是沒事兒麽!若真有什麽,你還能隨著元鈺去了,不要朕了不成?”
林毓抿著嘴不說話,身子也掙紮著要出永嘉帝的懷抱,永嘉帝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當下也不和她計較,服軟道:“朕說的都是氣話,你別生氣了。元鈺是咱們的兒子,朕也關心他,你放心吧,元鈺不會有事兒的,不會有事的...”
林毓這才不動了,不過依舊冷著一張臉。
院正查出來水裏是什麽毒藥的時候,也抽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啟稟皇上,娘娘,若老臣沒有看錯的話,這該是花韶毒。”
院正話音一落,永嘉帝就感覺到林毓原本被自己抓在手裏的手緊緊的反握住他的,力道十分的大,永嘉帝甚至都感覺到毓兒長長的指甲已經穿過了他手上的皮肉。看起來,這個毒應該十分的霸道。
“花韶毒,這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