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什麽?沒想到她就這麽沒了?”林毓又把那包藥粉放到鼻尖聞了聞,笑道:“那我倒要問問你,她失去蹤跡的前幾天你怎麽就沒和任何人說呢?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嗎?在禦花園裏找到她的屍體也沒有上報給嫂嫂,我昨兒大半的時間都在鴻軒宮裏,可是沒聽到任何關於菁鈺的消息。
之前一直在嫂嫂麵前得臉的宮女也就隻有身後的這幾個人,菁鈺是誰我可是連聽都沒聽說過。試問,若真是嫂嫂害的,這麽重要的事兒,也不該交給一個名不轉經傳的小宮女來辦。再者說了,”
林毓把手中的藥粉交給皇帝,很是認真的說道:“父皇,這裏麵根本就不是什麽害人的藥粉,而是安胎的靈藥,若這東西真是嫂嫂給側妃吃的,怕也是為了保住太子哥哥肚子裏的孩子吧。”
說到這太子妃才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林毓,不過也就隻是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頭,倒是太子一把握住太子妃的手,笑道:“孤就知道熙然是不會下毒的。”太子妃頓了頓,卻也沒有掙脫來他的手。
地上跪著的太醫有些目瞪口呆,一時間倒很是不知所措,他失神的喃喃道:“這怎麽可能?”突然轉過頭對著太子妃說道:“難不成,你,你早就知道了?”
太子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什麽?知道你雖是我國公府的家生子,心裏念念不忘隔壁侯府的大門嗎?”
話還沒有往下說,已經簡單收拾過的徐夫人卻進來了,林毓聞著她身上有股子奇怪的問道,便直接問道:“徐夫人簡單洗漱一下便好了,怎麽還特意把衣服熏了個香呢?這會兒倒是不擔心你女兒了?”
“長公主這就汙蔑老婦了,老婦之所以去這麽久就是去看了看老婦那可憐的女兒,她可是剛剛沒了孩子,還請皇上和太子殿下為我那苦命的女兒做主啊!”
“是麽,”林毓特意往徐夫人跟前走了走,不動聲色的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又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太醫,突然對著太醫問道:“不知太醫可把你手裏的方子給本公主瞧瞧,就是你平日裏給徐側妃開的安胎方子,哦,對了,可不是你說的太子妃身邊的宮女授意給你的。”
正說著,侍衛隊便突然來報,說是在禦hua園的一個枯井裏發現了一名小宮女的屍體,看衣著是鴻軒宮的,特意來問問。這句話倒是把正德帝和林毓說笑了,皇帝不好開口,林毓卻沒什麽不好問的:“這各宮裏都是一樣的衣服,怎就看得出來是鴻軒宮的人了,又不是什麽掌事姑姑。有時候這做事兒太周全了倒也成了破綻,鴻軒宮這個月八成是命裏犯小人了。”
正德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那名來通報的侍衛低下了頭,磕磕絆絆的回答不出林毓的話,徐夫人不知怎的臉色有些僵硬,林毓瞥了她一眼,太子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也淡淡的往她這邊瞧了一眼。
“怎麽,連朕都敢欺瞞了!你們倒是回答長公主的話!到底是怎麽知道這是鴻軒宮的宮女的?!”
侍衛嚇的一下子雙膝跪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徐夫人,這才說道:“是徐側妃身邊的宮女告訴我們的,說死的小宮女是她們的好姐妹。”
徐夫人聽見侍衛這麽說,臉色更是有些尷尬。
“剛剛為什麽不說?”
侍衛哆嗦著擦掉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說道:“那些小宮女說,太子妃娘娘和徐側妃娘娘之間水火不容,讓奴才不要把他們說出來,還說您是不會問的,奴才這才鬥膽。”
“下去領二十廷杖,以後但凡後宮裏出現了什麽,都要第一時間上報給棲鳳宮,若是下次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小心你的腦袋。”
“是。”侍衛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倒是皇後娘娘剛好和侍衛一個錯身,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皇後款款而來,走過徐夫人身邊的時候,瞧著她給自己行禮也隻是淡淡的點了個頭,一轉眼就看見了太子一直緊緊的抓著太子妃的手,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笑道:“看著你們小夫妻還是和以前一樣恩愛,母後就放心了,合該這樣。”
太子和太子妃忙站起來,給皇後行禮,太子還趁機對太子妃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太子妃眼神閃了閃,卻沒說什麽。
皇帝把皇後讓到他旁邊的位子上,這才大發慈悲的分了一個眼神給堂上站著的徐夫人。
“宮裏不比你們家,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就算徐側妃還懷著孩子,也不該就這樣恃寵而驕!”皇後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徐夫人,徐夫人身形晃了晃,可還是說了一聲是。這時候,她身上的氣焰也已經沒有最初那樣的囂張。
“近日以來兒臣也替母後管了許久的後宮,不若今兒這事兒就讓兒臣來評評理?”
皇帝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皇後也是滿臉的讚同,看起來不像有意見,太子對著林毓笑了笑,臉上寫滿了孤的好妹妹幾個字,太子妃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誰來審她都能淡然的笑著麵對。
“繡夏,你領著侍衛去把剛剛指認菁鈺屍體的那幾個小宮女叫來吧,順便也把徐側妃宮裏的香爐拿來。”說完這句還附在繡夏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麽,繡夏領命而去,林毓轉頭又對著跪在地上的太醫說道:“太醫,現在腦子清醒些了麽,清醒些了,就把你平日裏給徐側妃開的方子寫下來吧。”
看著太醫的眼神有些閃爍,林毓又笑道:“藥渣反正還在,就算太醫不好好寫,本公主也是可以叫別的太醫都來看看的。再不濟,本公主也是懂一些醫術的人,若是太醫腦子不清醒寫不對,那本公主倒是有很多的方法讓太醫清醒,希望太醫可以好好的想清楚。”
說罷也不給太醫準備的時間,直接讓身邊的小宮女給太醫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太醫拿著筆的手一直在顫抖,林毓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笑意盈盈的對他指了指麵前的筆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就在太醫一筆一劃的寫方子的時候,小宮女也沒有帶到,林毓則是走到了徐夫人的身邊,圍著她轉了兩圈,問道:“夫人剛剛隻去過徐側妃的偏殿麽?”
徐夫人顫了顫,如實說道:“除了換衣服的屋子,臣婦便隻去過側妃娘娘的偏殿了。”
林毓點了點,這時候,繡夏帶著三個小宮女和香爐已經回來了,林毓聞了聞香爐,味道卻是和徐夫人身上的不一樣,林毓又在繡夏耳邊說了幾句話,繡夏領命而去。
帶來的幾個小宮女全都跪在地上,眼神也不敢往上瞄。
“奴婢們隻是恰巧經過禦hua園,看到侍衛大哥撈上來的屍體,這才多說了兩句而已,還希望長公主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真是冤枉的。”
小宮女裏頭有口齒伶俐的,這會兒趕忙向林毓證明自己,林毓卻是不吃那套,臉上沒什麽表情:“可不就是多說了兩句,連太子妃和徐側妃水火不容這些話都說出來了,看來你們倒是在側妃麵前很是有些頭臉,知道的很多麽。”
小宮女們聽見這話一個勁兒的磕頭,林毓知道他們也不過就是一些小棋子,既然幕後的那個人能算計起來太子這一宮,就有的是方法挑撥,不過看起來卻實在不像是貴妃的手段。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林毓發現貴妃和朱顏鳳的手法多少有些相似,都是瞻前不顧後,否則也教養不出二公主那樣的蠢貨。
可眼前這事兒卻環環相扣,又處處都有破綻,著實有些不對勁。
“本公主不喜歡繞圈子,說吧,是誰讓你們去和侍衛指認的?”
幾個小宮女互相看了幾眼,這才說道:“是...是徐夫人。”
徐夫人的臉色一下子便白了白,有些惡狠狠的瞪著那些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小宮女們害怕的縮了縮,隻有一個鼓起勇氣說道:“平日裏我們都不太招側妃娘娘的喜歡,卻恨徐夫人的重視,每回幫夫人辦完事兒夫人都會給很多賞錢,這回也一樣。若是長公主不信,大可去我們的箱子裏搜一搜,裏麵都是夫人從外頭帶回來的銀票,宮裏是找不著的。”
其他幾個小宮女紛紛點頭,沒等林毓派人,皇後身邊的繡秋便帶著幾個小宮女走了出去,這樣一來,徐夫人在正殿裏都有些站不穩了。
“側妃娘娘?”
繡秋剛走到門口便有些驚奇的說道,眾人的目光隨著她的聲音望過去,便看見徐側妃身後跟著幾個快要哭出來的宮女站在直立立的站在門口,身上披了一件外袍和大氅,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也未曾施粉黛,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不用去了,”薄唇一張一合,徐側妃身形晃了晃,是一臉的絕望:“他們屋子裏確實有母親的賞錢。”說著徐側妃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進來,看到太子的時候再沒有當初的言笑晏晏,目光裏是誰都看不懂的滄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