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兒怎麽有空光臨寒舍啊?”

林毓沒有讓人通報,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安國公的妾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門口有些盛氣淩人的樣子。

“什麽時候安國公府也能容著一個妾夫人這樣耀武揚威了?我來不來,願不願意,有沒有空,豈是你可以置喙的?”

林毓這話聲音可是一點都不小,妾夫人當下就被噎了個紅臉,可還是抿了抿嘴,冷冷的衝著林毓哼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還輪流轉呢,長公主現在風光的很,以後可別有求到妾身的時候!”

林毓本就覺得父皇母後的事情跟她脫不了幹係,這麽一說,對她的懷疑更是多了幾分。整個安國公府,除了這位妾夫人和宮裏的關係冷若冰霜,再沒有別人了。若是外祖父身邊的人,那定然不是這位妾夫人的手下就是被貴妃或是淑妃一脈收買了。

事情本也沒有太過複雜,抽絲剝繭,要想抓住真相,還是得從安國公府入手。

“我本是大夏堂堂正正的永寧長公主,除了太子哥哥和父皇母後,還真沒有求到誰的時候。妾夫人倒是口氣不小,不知道是想怎麽著把我這個長公主狠狠的踩在腳底下啊?啊?安國公府可是和皇後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妾夫人這麽說,難不成是對我大匽有了異心不成?”

“血口噴人!”妾夫人知道林毓的嘴向來潑辣,便也沒有再說話,多說多錯,一扭身就進了屋子。

“當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舅舅對房裏人的管教也太疏忽了一些。”林毓發覺安國公府旁邊站著不少人,似乎比平日裏更多些,眼珠轉了轉,她說今兒這妾夫人怎麽就這麽沒腦子,在大門口就敢公然頂撞她,這是要挑撥安國公府和嫡係一脈的關係?是要安國公府和嫡係不合的傳聞流到民間?就憑她?

“罷了,”林毓整了整頭發上的雲簪,邊走邊笑道:“不過是這幾日舅舅多在令姨娘那裏多休息了些日子,便這樣不管不顧了,也怪不得別人不待見她,惡人自有惡人磨。原來寵她是覺得她跟我安國公府是一條心的,沒成想吃著碗裏的還要看著鍋裏的。當真是家賊難防,回頭跟舅舅說說,也不必顧忌這麽多年的情分了。”

繡夏在一旁附和道:“說的就是呢,娘娘和國公爺不處置她是娘娘和國公爺仁慈,她倒變本加厲起來了,真是不知所謂。”

他們的聲音消失在安國公府的大門前,隨從看見是長公主來了,連忙跑著去通報。站在大門口的人有幾個眼睛裏閃過精光,匆匆的消失在了國公府的門口。

“長公主怎麽來了,可是有何貴幹。”安國公不知道又去哪裏花天酒地了,看見林毓趕忙走了過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酒氣。

“喲,”林毓想到父皇母後的香料還有剛剛妾夫人一頓排揎的口氣就來氣,這會兒聽見安國公這麽說話,怎麽聽怎麽不是個滋味,冷冷諷刺道:“怎麽,舅舅倒是不歡迎我過來了。還真是夫唱婦隨,剛剛妾夫人在門口給了我一個沒臉,這會兒國公爺就直接問我來幹什麽來了。是不是到了明兒,我嫡係的人都進不了這國公府的門一步了?”

“長公主說的這是什麽話,給老臣一百個膽兒老臣也不敢啊。”

林毓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在為難他,隻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僵硬,這會兒看著倒是和平日裏的永嘉帝有一二分的相似。

“靈兒來了,”就在這時,老安國公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大堂上,林毓趕忙站起來,扶著國公爺坐下。來了大匽這麽久,她也習慣了當別人眼中的永寧長公主燕鍾靈,也習慣了長輩們親昵的叫她靈兒。

“外祖父,靈兒來看看您。”說著瞥了一眼身後的安國公,語氣也冷了下來:“可是舅舅卻好像不歡迎我,連帶著他房裏的妾夫人看見我都陰陽怪氣的,剛剛在大門口,那麽多的人,都敢頂撞我,還說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的好像我以後定然會求著她一樣。

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樣的自信,安國公府和嫡係難道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麽。若以後我當真落難了,她的地位又能好到哪裏去?難不成還能向貴妃搖尾巴乞憐?舅舅雖然糊塗了些,可基本的大是大非該是能拎得清的吧?”

林毓這話就是chiluoluo的在敲打安國公,也順便給老安國公提個醒,若是外祖父能夠聽明白,自然會找個理由和她單獨說說話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舅舅回去就好好的教訓她。”

林毓瞧著安國公卻是笑了:“別等到舅舅回去,看見美人在你麵前哭哭啼啼梨花帶雨便又心軟了,這樣吧,趁著我還在的時候,不如就直接的好好教訓教訓吧?”

安國公腦門兒有點冒汗,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倒是老安國公發話了,說的懲罰也正和林毓的心意:“還在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在我安國公府的門口就敢當眾給長公主沒臉,當真是反了他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安國公府和皇後娘娘生了什麽齷齪!

若是不好好的教訓教訓她,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過就是一個妾侍,是看這她伺候你這麽多年的份兒上才讓她主持中饋,誰知道管家竟管出了幻覺!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家太太呢?

從今兒起賬房還有家裏的事兒都讓她交給令姨娘,令姨娘是你母親當初賞給你的,用著也放心。順便罰她禁足三個月,好好的在房裏抄抄女則和女訓,你這三個月也不許再去她房裏過夜了。”

安國公看起來有些不樂意,可還是乖乖的點了頭,老安國公看著這個廢物兒子,也很是頭疼。他也不會把妾夫人罰的太狠,如今這麽幾個姨娘裏,隻有妾夫人生下了一個兒子,資質尚且,這也是老安國公之前對她處處容讓的地方。

林毓倒也無所謂和這麽一個小角色計較,她也隻不過想要困住妾夫人一些日子,讓她在安國公府裏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呼風喚雨罷了。畢竟林毓要在府裏查些什麽,總有一個人在旁邊耽擱著也不是辦法。

老安國公看著安國公就來氣,揮揮手讓他退下了。之後,似乎是想要散心一般,拉著林毓到書房裏,說是要給她看看自己珍藏的畫。那模樣,早就沒有了剛剛的頭疼,活脫脫的像一個老頑童。

林毓心知肚明,臉上也不動聲色。老安國公讓身旁的人去廚房拿些點心來,而後關上書房的門,留下林毓和他兩個人。

“說罷,今兒是有什麽事?”

對上外祖父精明睿智的目光,林毓倒也沒有再打什麽官腔,歎了口氣,說道:“不瞞外祖父,上回您送進宮裏,說是給父皇母後用的香料,都是有問題的。”而後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講了生鴛死鴦的事兒,還有前陣子查出來的林子陽和他背後的那些人。

聽完這些話,老安國公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凝重。

“你是說,家賊難防?”

林毓點了點頭:“雖然靈兒不知道安國公府裏的這個賊是誰,可卻不得不說,這個賊確實是有的,看樣子,地位還不低。”

“你是懷疑妾夫人,才故意在我和你舅舅麵前說這些話的嗎?”

林毓搖了搖頭:“並非靈兒撒謊,剛剛在府門前,妾夫人確實是先行上前挑釁的。靈兒是察覺出了安國公府當時圍著的人有些多,情況有些不一般,總覺得他們是想就此挑撥安國公府和母後哥哥的關係,便將計就計,隨口說了我們已經察覺出家賊是妾夫人的消息。

想來,那邊聽到了這樣的話,定然會有所作為。這些日子加緊府裏的安防,不僅僅是妾夫人,所有人的身邊都應該多派些人。”

“你做的很好,”老安國公拍了拍林毓的肩膀:“陰謀陽謀,文韜武略樣樣都不輸給你哥哥,若是個男子,定然也是國之棟梁。”

林毓笑了笑:“外祖父真是謬讚了,靈兒有幾斤幾兩自己還不知道嗎?不過也就是仗著自己在宮外方便些,這才來跑跑腿。不然,哪裏輪的道我給外祖父獻殷勤。”

老安國公笑了,林毓這才叫來繡夏,把準備的裝著水果的食盒和人參的木質盒子都拿了過來,遞給了老安國公,笑道:“這水果都是靈兒自己在府上種的,拿來孝敬祖父。還有這個人參,是靈兒托人尋來的,外祖父年紀大了,適量的吃一些補品對身子好。”

老安國公也沒有跟她客氣,直接接過了所有的東西。祖孫倆有無關痛癢的談了許多事情,甚至,老安國公忍著身子的不適帶著林毓逛了逛安國公府,該看的地方都看完了,林毓這才轉身告辭。

另一邊,妾夫人聽到了自己管家權被奪走,又被禁了足的消息,心裏當真是把林毓罵了個通透,連著皇後太子一個都沒有放過。但無奈,雖然管家多年,但真正的實權還是在老安國公的手裏,妾夫人再不甘也沒辦法反抗。

即使,她有一個日後定然會繼承安國公府的兒子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