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林毓此時頭大如鬥,昏昏沉沉的恨不得不要睜開眼睛,可是心跳的又十分厲害,她怕自己萬一真的不睜開或許就再也睜不開了。
“娘娘!你醒了?”綠衣姑姑一直在林毓的床邊守著,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她都能感覺的到。這時候見林毓醒來,那課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到了地上。
“我這是怎的了?”林毓掙紮著要起來,綠衣姑姑拿了枕頭墊在她的背後,而後不輕不重的給林毓按壓起頭部來。
“娘娘今兒個在昭陽宮暈倒了,說是有人給娘娘下毒。太醫給您診過脈,並無大礙,前不久是皇上抱您回來的。”
林毓聽見這句話瞪大了眼睛:“我在昭陽宮暈倒,皇上把我抱回來的?”
綠衣姑姑嗯了一聲,不大驚奇的說:“這後宮裏都傳遍了,皇上想做什麽奴婢也不清楚,但是主子,你可得想想應對的法子。現在這後宮之中不記恨您的人,怕是沒幾個了。”
林毓揉了揉眉心,輕輕的靠在床沿上,微閉著眼睛。
許久之後,林毓清冷的聲音才傳進綠衣姑姑的耳朵裏:“我與皇後早就是勢不兩立的,她那邊倒是沒什麽。可不管怎樣,我隻想好好的在這宮裏過自己的小日子,並不想做那後宮第一人。若是過兩天皇上第一個召我侍寢,這事兒就更麻煩了。屆時,別說這後宮裏的其他女人,就是皇太後她老人家也容不下我。我可是不想當那擾亂朝綱的紅顏禍水。”
“娘娘言重了,紅顏禍水哪有娘娘這般的英明呢。”綠衣姑姑又加大了些力度,“再者,娘娘可能不知道,太醫那邊說,您今兒中的毒有些損害身子,至少在一個月之內是不能侍寢的。”
林毓舒服的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知是滿意綠衣姑姑說的不能侍寢,還是滿意按壓在頭部之上的力道。
“今兒可還有別的妃嬪跟我一樣中毒呢?”
“這倒沒有,整個昭陽宮中隻有娘娘一個人暈了過去,太醫為其他人診脈,也並未檢查出什麽不妥來。”
“哦?並未不妥?你可知是哪個太醫為其他妃嬪診的脈?”
“奴婢早就打聽過了,是經常給皇後娘娘診脈的李崇源李太醫。娘娘可看出來什麽了?”
“恩,”林毓懶懶的應了一聲“李崇源是謝家的人,自然是診不出其他妃嬪有什麽不妥來的。皇後這回雖然被人鑽了空子,但現在也應該在自己宮裏慶幸著呢。”
看著綠衣姑姑有些不解的模樣,林毓又說道:“每個妃嬪的茶水裏都是有藥的,隻我的被人動了手腳,故而重些,才發作了起來。若是別的太醫來診脈,就算我的毒不是皇後下的,她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今兒這事兒大抵是淑妃的手筆,她向來看不慣皇後,更看不慣皇上寵幸別人。不得不說這一招借刀殺人,還真是高明的很。”
“娘娘放心,”綠衣姑姑拍了拍林毓的手,“這事兒是皇後查的,既然她們兩人向來不和,想來皇後也會鐵麵無私,給娘娘你一個交代的。”
林毓搖了搖頭,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她把綠衣姑姑正按摩的手拉下來,道:“淑妃做事謹慎周全,是絕不會留下什麽把柄的。就算皇後查到了證據,最後也隻可能會拉出來一個無關輕重的替罪羊。淑妃身後那一脈到現在為止還是堅定的保皇派,他,在觸及底線之前,是不會動她們的。”
這時候雲錦端了藥進來,林毓一聞見這個味道就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嫌惡的別過了頭去。
“娘娘,可不能使小性子。皇上吩咐過了,務必要奴婢們看著您喝下去。”雲錦難得笑道,綠衣姑姑在旁邊附和。不過還是貼心的拿了些蜜餞備著,誰讓綠衣姑姑從小就看著他家小姐長大,知道不管在什麽時候小姐都是最怕苦的呢。
捏著鼻子喝完了那碗苦中藥,林毓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雲錦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有一些霸氣的林嬪娘娘竟這般的孩子氣,也在一旁笑了。
這一日中午和晚上的時候永嘉帝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並沒有過來,但禦膳房送來的菜色卻是和昨兒差不多,來人說,是皇上吩咐要給娘娘好好補補身子的。
林毓表麵上很是開心的接受了,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但心裏卻是有些明白,怕是皇上的錦衣暗衛已經查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了吧。
想來想去這事兒也不過就那麽幾種結果,林毓一點都不好奇,所以也並不願意親自去探查什麽。多說多錯,做的越多就越是會引人懷疑,哪怕你本來隻是想知道真相,在這種時候也會被人認為是居心叵測,沉默是金,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隻需要在這等著,看看她熟悉的永嘉帝是否真的像別人看到的那樣,是真心實意的寵愛她。還是如同上輩子一般,以愛之名的背麵,隻是一個頗為喜歡的小東西小寵物罷了。看似重要,其實根本就是無從輕重,微不足道。
另一邊,昭陽宮內,謝江夢啪的一聲狠狠的把茶杯掃落在地上。柳南歌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不說話。
“賤人!杜霓這個賤人竟然敢在本宮的宮裏作祟!好一個借刀殺人,看本宮怎麽收拾她!還有那個林毓,也是個小賤蹄子!這才來幾天就勾的皇上眼裏隻有她了,這回怎麽沒直接毀了她的身子呢,真是便宜她了!”
柳南歌冷冷的看著謝江夢瘋了一樣在隻有她們兩個人的小內室裏發泄,外間也都是她們兩個從家裏帶來的心腹,而這裏隔音效果奇好,聲音是絕不會傳到更外麵去的。
皇後這個位子上責任和苦澀都是別人無法理解的,光是家族的期望就已經快要壓的麵前還很瘦弱的女子喘不過氣了。
“好了,你可發泄完了?”柳南歌轉了轉手指上的鑲金戒指,淡淡的說:“發泄完了我們就來商量商量正事。皇帝還等著你給他結果呢。”
這時候的謝江夢眼眶雖還有些泛紅,但已經遠遠沒有剛剛那種瘋狂的樣子,隻見她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麵無表情的做到了凳子上:“商量什麽?皇帝已經出動了錦衣暗衛,現在大抵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我們隻要把自己手上的證據給他,之後要怎樣定奪,就不是我可以管的事情了。”
“那你準備把什麽證據給他?是德妃身邊的一個二等宮女在林嬪的杯子口上投毒呢,還是前幾日那個宮女曾經和一個叫做采桑的答應接觸過呢,或者說那個叫做采桑的答應小時候在淑妃家裏呆過一陣子,她的兩個兄弟都在淑妃家的學堂裏讀書呢?”
“啪”的一聲,身邊的茶杯發出了震天的聲響,柳南歌愣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是最後一個,那你可還要和皇上解釋解釋,淑妃家裏的客人你是怎麽知道的,又是用了什麽手段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知道的。”
“嘩啦”一聲,柳南歌瞥了一眼在地上已經碎的稀巴爛的茶杯,緩緩的站起來,輕輕的捏起一小片,眼神專注的看著它:“有的人太過高傲,總是自以為是的做一些自認為天衣無縫的事情,殊不知大家都把她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她早晚有一天會像這些茶杯的碎片一樣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你又何必像現在這樣”
說到這,柳南歌用白皙的手指輕輕劃了一下鋒利的碎片,一時間鮮血從破了的*之中緩緩的流出來,她像是看不到自己鮮血直流的手指一樣,眼神是讓人無法直視的危險:“像現在這樣,自討沒用,劃傷了自己仍舊傷不到她半分。捏蛇要捏七寸,你應該把手中的東西都積攢起來,等到將來某個合適的時機通通放出來,一擊即中!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謝江夢此時也冷靜了下來,忙走到前麵親自把柳南歌扶了起來,看見她鮮血直流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你這是幹什麽?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你想和我講道理不會好好的說,非要弄傷自己才好呢?”
皇後輕輕歎了一口氣,又說道“我知道現在皇上剛剛登基根基還不穩當,而那些保皇派當初在奪嫡的時候是出了不少的力,這個時候自然是不可能怎麽樣淑妃的。況且比起淑妃身後的勢力,皇上可能更加忌憚咱們這些世家大族吧,即便是我把那些證據呈給他,他也不僅不會怎麽樣杜霓那個賤人,反而會來懷疑我。”
“你知道就好。”柳南歌將手從謝江夢那裏抽出來,語氣還是有些冷冷地:“處在這個位置上,就多得是身不由己。否則一著不慎,便是滿盤皆輸,便是粉身碎骨!這樣的後果我承擔不起,你更不行!那,你.....可知要怎麽和皇帝說了麽?”
“哎。”謝江夢也重新做到了椅子上,手中捏著錦帕,眼睛微閉,一字一句道:“答應采桑因為曾與德妃有些過節,又嫉恨林嬪的盛寵,於是買通了德妃宮裏的二等宮女,想要借刀殺人,一石二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