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上次?”德妃剛出口的話驀然收了回去,笑道:“你是個明白人,這宮裏卻難得有你這樣的明白人。其實打我的小皇子沒了,皇上冷淡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看開了。幸好後來有了晗珊,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去和杜霓那個賤人同歸於盡了。”
林毓想起來上輩子蘇浣溪的下場,知道她所言不虛。杜霓毀掉的不隻是她的孩子,還有對皇上的那份感情,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在這樣的深宮之中,一個女人沒有了希望,沒有了點盼頭,怎麽過的下去呢。
“姐姐,”林毓拍了拍德妃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你救了晗珊就等於救了姐姐的命,雖然隻是防患於未然,可一想到若不是妹妹發現的及時,我的晗珊就要去鬼門關走一遭,我這心....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林毓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
上輩子蘇浣溪知道是杜霓害了她的晗珊大病一場之後,費盡心機的給杜霓使絆子,最終還是折在了她的手裏。
“姐姐萬事都要冷靜,杜霓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你我都奈何不了她。且忍一忍,從龍之功是大,可也有失去平衡的時候。這種事,或許都用不著咱們。”
蘇浣溪聞言點了點頭,她不傻,前朝後宮緊密相連,有些事兒雖懵懂,可也看的清。
“再說了,現在皇後和淑妃狗咬狗鬥的正歡,姐姐雖然和她有深仇大恨,這個時候,也是不適合摻和的。”
“妹妹說的是,前段時間是姐姐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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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不知不覺中匆匆走過,不知道是皇後娘娘被皇上警告的老實了,還是淑妃一門心思的研究怎麽治自己的頭疼,這段時間,倒是沒有人來找林毓的麻煩。就連南宮疏影那隻烏鴉一樣的嘴也閉的嚴嚴實實的,整日裏窩在她那個小小的偏殿裏不出來。
永嘉帝不知道是想補償林毓受的委屈,還是自己心裏存著一絲愧疚。這鍾毓殿裏的賞賜幾乎就沒斷過,就連花瓶裏的那支君子蘭都是皇上親手從禦花園裏摘下來的。
但就是不往鍾毓殿的門裏走。
林毓剛開始隻是淡淡的領旨謝恩,奈何皇上似乎還就跟她杠上了,一日比一日送的多,就這麽抻了好些天。林毓覺得再這麽鬧下去,別說皇宮要被醋壇子淹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恃寵而驕了。
於是在天鶴公公再一次拿著上好的玉如意光臨鍾毓殿的時候,打扮一新的林嬪娘娘不僅一改往日冷清的作風,還破例賞了個分量足的荷包。受寵若驚的總管大人忙不迭的把林嬪娘娘請到了承乾宮,而宮裏那個還端著,坐的穩如泰山的人,嘴角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臣妾給皇上請安。”
“恩,起來吧。”
林毓看永嘉帝淡淡的樣子有些好笑,主動走上前去,揮退了皇上身邊的小太監,拿起磨親自研磨了起來。天鶴也是個有眼色的,當下就帶著宮裏其餘的小宮女小太監們出去了,留下這對帝妃自己說悄悄話。
“皇上最近都不去臣妾那裏,莫不是嫌棄臣妾了不成?”
永嘉帝聽見這話,手中的毛筆頓了一頓,依舊淡淡的:“渾說什麽。”
“看來毓兒怕是要失寵了,在皇上麵前皇上都跟沒看見一樣。”林毓故作委屈,永嘉帝難得看見這樣賣乖討好的她,沒繃住也笑了。
“偏你鬼主意多,看看朕是在做什麽。”說著把毛筆放下,拿起案上的宣紙抖了抖。林毓歪頭看了看,宣紙上是一副美人畫。美人站在滿園的梧桐樹前,靜靜的看著遠方,那一雙靈動的杏眼很明顯,一看就是她。
“你今兒要再不來找朕,明兒這畫就是你的了。”
林毓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感動,永嘉帝向來冷心冷情,能讓他費盡心思,甚至自己親自動筆去作畫哄的女人,這宮裏怕是隻有她林毓這一份兒了。
“那臣妾今兒來給皇上請安了,皇上就不把這畫賞給臣妾了麽。皇上這畫好美,臣妾看著就歡喜。”林毓放下墨,討好的給永嘉帝錘了錘肩。
永嘉帝享受的眯了眯眼睛,“以後要是愛妃再跟朕生氣,朕沒了這幅畫,拿什麽把我愛妃哄回來,不能給,不能給。”
天鶴聽見殿中傳來的陣陣笑聲,懸了好些日子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皇上悶悶不樂這麽多天,最受苦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個奴才。就比方說最近九王爺一過來皇上就讓自己去招待,這不明顯的折騰人麽。
正想著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天鶴那張臉頓時繃了起來,還沒等九王爺走近,這邊就已經沒了人影。
九王爺搖了搖他那把招牌扇子,笑眯眯的問道:“你們總管呢?”
旁邊一幫小太監苦哈哈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天鶴躲在角落裏,九王爺卻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不知道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最終還是轉頭走了。看著少年王爺遠去的背影,天鶴心裏一陣一陣的苦澀。
“王爺,最終你會明白,這些都是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