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思也太狠毒了些,不過是因為人家麵貌好,她有些嫉妒,就要毀了人家的一生麽?!”
千雪有些激憤,聲音大了些,林毓瞪了她一眼,淡淡道:“這是在鍾毓殿,你亂說話我不怪你,要是別的地方,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娘娘,奴婢知錯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淑妃向來如此,她恐怕不是嫉妒那宮女的容貌,而是怕什麽時候她一不注意,小宮女就爬上皇上的龍床了。”
“但是,娘娘,我今兒經過的時候聽人說,那個小宮女素來安穩,家中還有父母,似乎是想年滿了就出宮回去的,並無攀龍附鳳之心啊。”這回輪到白鷺出口了。
“她沒有是她的事,在淑妃眼裏,怕是覺得所有容貌好的宮女都是要存心勾搭皇上吧。那小宮女以後估計也討不了什麽好,早晚有一天淑妃會毀了她的。”
“就沒有什麽自救的辦法麽?”千雪忙不迭的問道。
“又不是你,怎麽同情心泛濫了?”林毓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也不是沒有辦法,這宮裏雖說淑妃權勢大,但到底還是皇上做主的。若是那小宮女真的能混上個一官半職,就算是官女子,至少也不會比現在的處境更差了。”
“那還是算了,她若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嬪,想來娘娘也是不開心的。”白鷺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訕訕的,林毓看了她一眼:“你今兒說了這麽一通話,怕不是偶然聽到的吧?”
白鷺摸了摸頭,有些為難的說:“其實,這個小宮女是我的一個同鄉,雖說關係並不近,但我好歹也是知道她的。她家中父母對她甚是寵溺,也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雖說皇城裏等級分明,可誰家的女兒不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呢。
來這兒侍奉人本就委屈,還攤上這麽個事兒,奴婢實在是不忍心。今兒她來求奴婢,奴婢才知道這事兒。原本那麽有靈氣的一個女孩,現在眼睛都是腫的,一直哭個不停。”
說到這頓了頓,話鋒一轉:“但若是自救隻能這樣的話,奴婢還是要以娘娘的利益為先的。這皇宮裏的女人本就多,再多來一個分了皇上的寵愛,娘娘肯定也是不開心的。”
“淑妃品級比我高,我怎麽也不能從她那裏把人要過來,皇後貴妃都是一丘之貉,誰肯管這樣吃力不討好的閑事。她若是想要活命,也就隻有這麽一個法子了。
你倒是不用顧念我,皇上女人本就不少,多她一個也不多。我不是杜霓,隻要皇上還一如既往的對我好,我便知足了。再者說,她一個小宮女就算當上了嬪妃,總不能反過來害我吧。倒是淑妃,若真的讓那宮女搭上了皇上,還不定是什麽臉色呢。”
說到這,林毓又道:“不過你也讓你那同鄉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淑妃沒有進一步害她的意思,這麽著過也就是了。若是真的活不下去,反正也就是個死,拚一拚也是可以的。自己個兒的命,還得自個珍藏著。攤上淑妃,倒也是她可憐。”
感歎了這麽一句,這話題也就揭過去了,出了白鷺急匆匆的出了個門,別人似乎同情一下,也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晚間,白鷺裝睡,看見雲錦偷偷的出去,便知道今兒娘娘的話又奏效了。不僅是她,林毓也知道。
今兒所有的話都是演給雲錦看,間接的傳達給皇帝的。林毓知道最近丞相幺蛾子出了一大堆,杜霓的兄長又在皇上身邊很說的上話,杜霓複寵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昨兒皇上還破例收了杜霓親手熬的湯呢,可不就是要化冰的節奏麽。這個時候不給杜霓送上一份大禮,林毓又怎麽對得起她這麽多次以來的“照料”。
第二日碧泉便去找了碧梅,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把那一日淑妃和如塵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碧梅哭的更厲害了。於是碧泉便用林毓當日說的話換了種說辭又勸了勸她,小姑娘似乎還是有些猶豫。
碧泉沒辦法,隻好使了些手段她。晚上在她睡覺的時候偷偷往小姑娘的被窩裏放了隻帶著血的死老鼠進去,碧梅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老鼠。次日如塵聽見碧梅的尖叫來查看,很是冷嘲熱諷了一番。
這一回,碧梅是真的坐不住了,也暗暗下了決心,左不過就是一個死,她就是真的失敗了,也要狠狠的惡心一下淑妃!宮女的命就不是命了麽,大家都是人,憑什麽你就比我高貴,想讓我死我就得死呢!
永嘉帝通過雲錦的匯報,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兒。雖然對林毓說的多一個女人不多有些不舒服,但終歸還是對杜霓的厭惡更多。
平日裏在他麵前裝的像個解語花,沒想到暗地裏竟這樣的惡毒,連個小宮女都不放過。不過姿容出色了一些,不喜歡遠遠地打發了也就是了,竟還要置人於死地。
真不知杜子峰怎麽會有一個這樣的妹妹,當真和他哥哥的溫厚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永嘉帝不知道的是,若是杜霓沒有那麽固執的愛著他,他又不愛她,那個女人還是可以和她的哥哥很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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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看了淑妃的小日子,正巧也就是這幾天。永嘉帝也是個腹黑的,特地挑了她最難受的那天去看她,還破例留下來用了晚膳。
碧梅從碧泉那裏知道了皇上今夜要來,很是精心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碧泉還送了她一些從林毓那裏得來的胭脂水粉。碧梅姿色本就嬌美,這麽一打扮更是比平日裏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感覺。千篇一律的宮女服穿在她的身上,偏偏就能看出來曼妙的感覺。
永嘉帝對霓凰宮本就熟悉的很,看到那個明顯和別人不一樣的小宮女端著湯盅進來,知道這應該就是毓兒他們討論的那個小宮女了。
姿容果然不凡,柳葉黛眉,凹凸有致,怪不得淑妃對她這樣忌憚了。
杜霓早在碧梅進來的一瞬間就有些惱怒,這個狐媚子倒是來得巧,她什麽時候允許她進來了,一個小小的三等宮女是沒有資格進來侍奉的。
如塵看到碧梅的樣子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正要找理由把這小蹄子支出去,皇上卻提早一步開了口。
“那個綠衣服的,你叫什麽名字?這釵子戴在你頭上,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碧梅本來還有一些緊張,如今聽見皇上真的和她說話了,倒也沒有當初那般忐忑了。她父親雖說不從政,可卻是個商人,也算是遠近聞名的富貴之家,當下也不怯場,落落大方道:“奴婢得淑妃娘娘賜名碧梅,謝皇上誇獎。”
皇帝看她並未膽怯,倒是生出了幾分好感,於是順勢到:“哦?那你原名是什麽?到朕的身邊來,跟朕好好說說。”
碧梅頂著要被杜霓割肉喝血的目光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走到了皇帝的麵前,福了福,道:“奴婢原名陶婉,母親說起這個名字是想奴婢做一個溫婉賢惠的女子。”
“婉婉西鄰女,韶顏豔朝霞。你母親說的是,這個字確實很合你的氣質。”
淑妃在一旁看皇上和那個狐媚子聊得開心,心裏雖然恨卻不能說什麽,到了晚間皇帝自然而然的就要留宿在霓凰宮。她如今小日子在身,怎麽侍奉皇上,還不是便宜了這個賤人!她就說碧梅是個不安分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杜霓隻恨怎麽沒有早一點了結了她!
可她在皇上麵前素來賢惠,這回皇上來看她也是好意,是她自己不爭氣才讓人鑽了空子,怪不得別人。
明兒的請安,杜霓使勁兒摸了摸額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敢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爬上皇上的床,碧梅,你倒是給本宮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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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侍奉著皇上穿衣上朝,碧梅,不,如今該改口叫她陶婉了。陶婉怎麽也想象不到這事兒就這麽成了,如今她雖還被淑妃記恨著,可現在淑妃再想輕易的碾死她,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隻是不知為何皇上帶她離開了淑妃的視線之後便沒有最初的那份溫柔,對她冷冷淡淡的,一夜恩愛之後也是如此。不過碧梅平日裏也是見過皇上的,她也知道皇上對誰都是一樣冷清,於是也就沒有再多想什麽。
如今命保下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皇上一走,冊封她的旨意便下來了,直接跳過了官女子,封了個七品的答應,並賜號“婉”。如此殊榮,也引來了宮中不少的嫉妒。
不過更多的,像皇後貴妃之流都等著看淑妃的笑話,也連帶著看林嬪的笑話,而德妃就是單單純純的隻看杜霓的笑話了。
英明這一輩子,在自己宮裏的小宮女手上栽了跟頭,蘇浣溪一想像杜霓當時看見皇上和別的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調笑的臉色就忍不住笑出來。讓你裝解語花,這回自個兒打臉了吧。
皇後雖說最近諸事不順,不過淑妃的笑話她還是很樂意看的。於是等陶婉敬了茶,奉了禮之後,給了她一支價值不菲的鑲金百雀步搖,對著她好一通的誇。貴妃看皇後難得開心,直接從身上卸下一塊琉璃玉佩賞了她。
到淑妃這裏,杜霓皮笑麵不笑的讓如塵賞了一支簪子。皇後娘娘顯然不想這事兒就這麽過去,裝作賢惠的往淑妃心口又插了一刀:“你是從淑妃宮裏出來的,可不能忘了你們娘娘提拔你的恩情,日後更不要辜負了淑妃的心意,好好的侍奉皇上,多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
婉答應低眉順目的道了一聲是,淑妃的臉色隱隱都有些發青了。
德妃也是開心,接了她的請安,竟也備了一對兒玉鐲子,明裏暗裏的用她諷刺杜霓,看著杜霓越來越黑險些要掛不住的臉色,蘇浣溪是笑的更開心了。
德妃都給了,林毓自然也不能落下,象征性的賞了一串漢白玉的項鏈,涼涼的看了杜霓一眼,隻說了一句:“你是個有大福氣的,可別著了小人的道,這日子啊可還長著呢。”
陶婉謝過了她,安安靜靜的坐到了自己位子上,不喝口中的茶,也不亂說話,顯然也是個聰明的。就是不知道在杜霓這般的記恨之下,能在這皇宮裏走多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