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毓兒邀請了,朕自然是要留下來的。不過,這盤棋——”
看見林毓甩過來的眼刀子,永嘉帝哈哈大笑道:“這盤棋就不下了,算毓兒贏了,改日朕再來和毓兒一決高下。”
說著顧忌林毓腿上的傷,竟是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盡力不去觸碰她的傷口,然後走向外殿。
林毓雖然有些驚訝,麵上還是如常:“皇上什麽時候能不取笑臣妾?知道臣妾是個爛棋簍子,還總是逗臣妾玩兒。有本事去找德妃姐姐,她下棋下的最好了。”
誰知道永嘉帝聽見這句話臉色竟然又有些變冷了,林毓奇怪的看著他,還是問了一句:“臣妾說錯了什麽話麽?”
“你似乎並不在意朕去誰那裏,這也就罷了,還把朕往別人那裏推?”
林毓愣了愣,難不成這些天皇上都不來看自己,是因為婉答應那個事兒,她說錯了什麽話,就像今天一樣。
皇帝這是,以為她不在乎他,於是跟自己鬧別扭呢?
林毓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能,永嘉帝是誰,冷心冷情的性格,竟然還會在意這個?
可皇帝看見林毓沉默,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冷,一旁服侍的雲錦都感覺到了。哎喲娘娘怎麽不說話啊,可急死奴婢了。
就在永嘉帝爆發的邊緣,林毓終於還是開了口:“有哪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相公,會想要把自己的相公推到別人那裏去。
可皇上畢竟是皇上,若榛郎是一個普通人,不管別人怎麽說,我斷然會做一個悍婦,一房小妾都不許你納。但在這裏,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一個妾而已。我,哪有什麽資格要求皇上呢。”
永嘉帝聽見林毓這些話,有些震驚,也有些心酸,這時候林毓苦笑了一下,又說道:“宮中形勢這樣複雜,即使是想常伴皇上左右,都需要苦心的經營。
好容易有願意和我交好的姐姐妹妹,她們隻是分了皇上的一二目光,並不曾來害我。比起那些想讓毓兒永遠消失在這宮城裏麵的人,實在是好了太多。能陪在皇上左右已然是萬幸,我哪裏還敢拈酸吃醋,自找死路。”
“毓兒,”永嘉帝輕輕的把林毓放到椅子上,握住了她的手:“是朕不好,朕這幾日鑽了牛角尖,許是行宮的快活讓朕忘了這是哪。朕還以為毓兒心裏沒有朕,一時想岔了,讓毓兒受委屈了。”
林毓這一番話合情合理,語氣裏自然流露出來的淡淡憂傷讓永嘉帝跟著一起心酸,他當初隻是覺得毓兒坦率,所以那一番話那麽不經意是出自真心,還以為她不在意自己。
如今看來,她脾氣是執拗了一些,倔強了一些,有時看著灑脫卻也不是不生氣。雖然聰明伶俐卻不主動去害別人,防人之心也差了那麽一點。正是因為這樣,總有人惦記著要害她,在這宮城裏,生存也格外艱難。
“臣妾不委屈,皇上這麽想不也是因為心裏有臣妾麽,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但是可說好了,若是下次還遇到這樣的事兒,皇上隻管過來問臣妾就好了。臣妾可不願意皇上是從別人耳朵裏聽見臣妾的事兒,從別人的眼睛裏來斷臣妾的是非。”
林毓知道了這兩日皇帝在想什麽之後,也釋然了許多。即使他身邊鶯燕環繞,很多事兒都以江山社稷為主,但好歹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比起宮裏的其他女人,不好的太多了麽?
“朕知道了,以後定然不會讓毓兒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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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林毓和皇上終於解開了心結,你儂我儂開開心心的吃了晚飯,但宮裏的其他人卻都未必有她們這樣好的心情。
南宮常在被罰的事兒各宮都有耳聞,淑妃和南宮疏影的關係也不好,隻是淡淡的說了句:“狗咬狗。”德妃那裏則是感歎了句“林嬪妹妹果真好手段。”
而皇後卻又摔碎了一隻杯子。
“南宮氏怎的如此不濟,本宮還以為她是個聰明的。羅裳又是怎麽回事,別跟我說這回南宮氏被貶入冷宮沒有她的手筆!本宮是讓她去監看著林毓的,最後反倒讓林毓把南宮氏給打入了冷宮,往後她的日子可就更快活了,這個蠢貨,一點事兒都辦不好!”
“娘娘息怒!”
“也罷,南宮氏也並非效忠於本宮,不過本宮看著她可以給林嬪添堵暗中幫襯著點罷了,哼,不過都是狐媚皇上的小賤蹄子,去了冷宮也好。”
清梅在一旁輕輕的搖著扇子,她是皇後娘娘從家裏帶來的陪嫁大宮女,這等隱秘的事情也隻能她聽。自然,清蘭、清竹和清菊也是一樣的,不過她能力好一些,更得娘娘看中罷了。
“娘娘這麽想自然是好。”
皇後歎了一口氣,話語中的惱怒並沒有減弱:“讓清蘭找個合適的時間好好的敲打敲打羅裳,這丫頭怕是離本宮遠了些,越發的不知所謂了。若是還想讓她家裏的老子娘活命,就給本宮安生一點。”
“是。”
“這一次她再不能在林嬪那兒排上號,就直接打發去浣衣局吧,沒用的東西。”
清梅的眼神暗了暗,終於還是道了一聲是,並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辦不好事,自然要受懲罰。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侯府可是不養閑人的。
正發著火,柳貴妃便到了。聽見門外太監通報貴妃娘娘到的時候,謝江夢的臉色這才還了些。
這個宮裏,也就隻有南歌是真心對待自己的。
“這又是怎的了?南宮氏不過一個小小的常在,她倒了你發這樣的火做什麽,難不成還是你的人?”
“這倒不是,隻是林嬪又把皇上勾了去,今兒我才剛罰過她,有些不安罷了。”
堂堂皇後,隻不過是罰了一個小小的嬪妃,竟然還要不安?柳南歌知道謝江夢這些年不得皇帝寵愛,過的並不好。思及此,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安什麽,是她恃寵而驕沒有按時過來請安的,罰她有什麽不對麽,難道她還能厚著臉皮去皇上那兒告狀不成?”
謝江夢苦笑了下,這種事兒誰說得準,再說皇帝那麽寵她。每次皇帝對著林嬪笑,她都恨不能取而代之!皇後有什麽好的,還不是連心愛人的眼睛都入不了。
柳南歌知道她的心結,揮退了身旁的幾個受皇後信任的宮女,連清梅都被派去守著門了。
這才謹慎道:“她不是向來身子便弱麽,那不聲不響死了也是有可能的,再不濟,這輩子卻也別想有孩子了。一個終究會隨著時間年老色衰又沒有孩子固寵的人,你那麽在意她做什麽?”
皇後有些震驚的看著貴妃:“你何出此言?她的身子一向都有院正料理,這些日子看著氣色也好了許多,皇上對她又頗多恩寵,日子久了,怎麽可能懷不上孩子呢?”
“你可還記得上回皇上翻修她的鍾毓殿,賞賜了好些個花花草草的過去?”見謝江夢點了點頭,貴妃又道:“本宮在一些花兒上做了點手腳,像她那樣的身子,頂多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了。
她身邊不是有個醫女麽,定能看出來什麽花能安神助眠。前幾日本宮的線人還來回報本宮,說林嬪已經把那些準備好的花拿到了內殿,甚至那個宮女還把花仔細的養了起來。蠢貨。”
“你也說了是醫女,就不怕她們查出來?”
“那是我家祖傳的秘方,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被查出來?不然你以為我母親這些年來時怎麽一直保持自己的地位不動搖的,莫不是真覺得我爹爹寵愛母親至此?不過是手段比較多罷了。現在我家留下的那些個姨娘,都是老老實實的,不安分的早就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皇後點了點頭,有些感動的拍了拍柳南歌的手:“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用這些手段,每一次用都隻是為了我而已。南歌,若不是這宮中有你相伴,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她們真的查出來了該如何是好?”
柳南歌在皇後拍自己手的時候,神情有那麽一絲的不自然,耳根不知怎的也有些紅,這時候卻冷笑道:“若是真能查出來最好,林嬪不過就是個沒有家世撐腰的受寵小玩意兒罷了,查出來,傷的可是咱們鼎鼎有名的淑妃娘娘。下藥的宮女是淑妃埋得一條暗線,身家性命都握在淑妃手上。”
看到謝江夢的疑惑,柳南歌又道:“隻不過前些日子她娘被她那個混不吝的哥哥氣死了,連帶著她對她哥哥那一家子都恨上了,那些攥在淑妃手裏的把柄自然就不算什麽了,說不定那暗線還希望他們都早死呢。
淑妃那麽忙自然沒有注意到,我的人跟她明裏也沒什麽往來,暗中的痕跡打掃的很幹淨。你放心吧,就算是皇上查出來,也一定隻能查到淑妃的頭上。再者她也不冤枉,還暗中收買了我的人,險些害死我!若不是重陽機敏,怕就著了她的道了。
我也費了好大的心思才鑽了這麽一個漏洞,杜霓的心思比你我都要更狠絕,切不可輕敵。況且這回我還有意外的收獲,她父兄不都是最忠於咱們聖上了麽,卻不知為何要在後宮裏安插那麽多的眼線,讓咱們當今這位天子知道了,怕也沒什麽好果子吃。整日裏就他們最是忠君愛國,也不知忠的是個什麽君,愛的又是哪一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