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站在樓下等老湯的車,老湯在電話裏說了還要十幾分鍾。她的心還在跳躍,雖然和裴景軒接吻已經有許多次,但還是第一次被他的員工看到。想想,挺窘的。
讓她心跳的,還有另外一點,就是裴景軒那能將人溺死的溫柔。這樣的體驗,不管多少回,都會臉紅心跳。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燙得很,隻是才離開,又開始思念他了。
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想給他留言,卻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麽,隻是傻傻地看著他的名字發呆。不知幾時,她微信裏他的昵稱改成了老公,她知道,必定是他改的。
老公,這稱呼好甜密。
“程江南?”有聲音響起,是裴慕陽。
他幾步走過來,低頭看她的手機,自然看到了上麵的“老公”二字,繃了繃眉,問的卻是:“你怎麽會來這裏?”
她也沒想到會碰到他。
程江南的腦子迅速飛轉,想著要找怎樣的借口瞞過他。不過,馬上,另一種想法又湧了出來。
她和裴景軒交往的事不能再瞞下去了。
“其實我來是……”
裴慕陽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他隻簡單應了一聲,掛斷電話時來看她,“我承諾過要給你找的人是一定會找到的,有消息會通知你。”說完,他走向另一個方向。
“裴慕陽。”她追上去,決定要把話說完。另一頭,杜純語迎過來,看到裴慕陽時扯開了唇角,“裴二少爺今天怎麽會突然想到來找我了?”
杜純語一直和她不對付,再加上裴慕陽顯然有事,程江南最終停下了腳步,在杜純語發現她之前扭身走了回去。
晚間,裴慕陽斜躺在沙發裏,手裏捏起一條圍巾,目光也落在上麵,若有所思。
巫明明正在收拾行頭,免不得揶揄他幾句:“我說裴二少,你是怎麽回事?前幾天砸傷拳頭,這次傷著背,是活夠了不想活的意思嗎?不想活你也選點兒輕鬆的死法啊,老讓自己流血的,多不劃算。”
裴慕陽對她的揶揄充耳不聞,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不是見過我哥的女朋友嗎?是誰?”他記得裴景軒說過,他也認識。他很好奇。
“你哥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巫明明偏了一張漂亮的臉,相當驚訝。“她姓程,叫……”
“傷口好得怎麽樣?”裴景軒突然推門進來,問道。
裴慕陽看到他,唇上立明溢出了笑,那張冷漠的臉也柔軟了許多:“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其實沒有大礙,哥不必每天都來看。”
裴景軒沒有回應,隻拉了拉唇角,轉頭去和巫明明打招呼,並問了些情況。他對裴慕陽的關心一覽無餘。
“我得走了。”巫明明起身,道別。
“我送你吧。”雖然知道巫明明伸手了得,吃不了虧,但他還是出聲道。
巫明明大方地擺手拒絕,“還是算了吧。裴景軒,你可不要對我太好,否則我會重新愛上你的。”
其實,她最先喜歡的是裴景軒。
裴景軒扯唇而笑,沒有再說什麽。
巫明明瞪了他一眼:“就這麽怕我再愛上你?”
“不是還有事要辦嗎?”他沒有直接答,而是提醒她。巫明明這才急急往外走。
她離開後,室內隻剩下兄弟兩人。
“巫明明愛人總是這麽瘋狂。”裴慕陽感歎道,眼睛眯了起來。
裴景軒隻是笑了笑,沒有接聲,低頭看到裴慕陽指端的圍巾時,眸子暗了一下。
“我一直很奇怪,哥當年是用什麽方法讓她死心的?”裴慕陽扭頭過來看他。裴景軒依然隻是笑,沒有接話,卻將外套脫在沙發上,“傷口還疼嗎?傷沒好,別到處亂跑,盡量在家裏養著,不要碰水也不要喝酒。”
“嗯。”裴慕陽點頭,在裴景軒麵前才像一個弟弟,“哥,你放心吧。”
片刻,又苦笑起來,“說起來,我所有的能稱之為舒心的關懷都來自於哥。”裴藍橙自然是關心他的,但她的關心太過沉重,又帶了濃重的功利性,讓他喘不過氣來。父親裴翟耀幾乎不過問他的事情,裴百煉也難得跟他見幾次麵。反倒這個本應該是仇人存在的哥哥給了他許多溫暖。
裴景軒來拍他的肩,“其實,大家都關心你,隻是關心的方式不同而已。”
他扯唇,拉出了一絲嘲諷,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喜歡哥的人很多吧。”他突然轉移了話題,再次去看那條圍巾。裴景軒的目光也凝在了那條圍巾上,“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羨慕啊,從小哥就很受歡迎。”他半開玩笑。
裴景軒壓下了眸:“可能我做的事比較能被大眾所接受吧,不過,每個人都有其自身存在的價值,並不需要因為別人的喜好而改變。隻要你認為自己的人生是正確的,就可以了。慕陽,喜歡你的人也不少,不是嗎?”
“可惜,都不是我所喜歡的,而且,他們可能更喜歡我的錢。”他歪了臉,顯露了一絲不羈,一絲無奈。
空氣,一時陷入沉默。
“哥怎麽不問我是怎麽受傷的?”裴慕陽突然又問,舉了舉自己的拳頭。
“你若想說,自然會說。”
裴景軒接得巧妙。
裴慕陽笑了一下,“我不會跟哥說,不留一點秘密的話,在哥麵前也太敞亮了,會沒麵子。”
他臉上帶著笑,心裏卻是苦的。有些事,合該埋在肚子裏一輩子,否則說出來,兄弟關係都得消亡。
“對了,哥的女朋友是怎樣一個人?”他迅速轉移了話題,整個人又輕鬆起來。
裴景軒略想了一會兒,整副臉龐都柔軟了起來:“她很漂亮,上進,正直,倔強又聰明。”
全是溢美之詞!
裴慕陽從他的眼裏清楚地看到了對未來嫂子的愛,知道他對過去全都放下了。
“恭喜哥啊,能找到喜歡的女人。”他真心道。
“我相信你也能很快找到喜歡的人的。”
他沉了眸。
因為沉思,所以沒有發現裴景軒話裏的不對勁。正常來講,對於他這個馬上就要訂婚的男人來說,提醒得更多的應該是讓他好好對待程江南。裴景軒卻沒有。
“有中意的人嗎?”裴景軒緊接著問。
裴慕陽眯了眼,隻定定地看著那條圍巾:“有個人,很不一樣。雖然普通又寒酸,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老是想起她。她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裴景軒並沒有追問他那個人是誰。
“如果有了中意的人,就盡早跟爺爺說。”他提醒。
“我知道哥是什麽意思,哥放心吧,在訂婚之前,我會把自己的感情整理清楚的。”
裴景軒並沒有放心,反而更擔心。
他沒有再說什麽,稍稍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走的時候,似無意,在取外套的時候連著那條圍巾一起圈走。
程江南下班,果然看到了裴景軒的車,她記得他說要接自己的。
上得車來,裴景軒將一條圍巾遞給了她。
“圍巾怎麽會在你這兒?”她還以為丟了。
“從慕陽那兒拿回來的。”裴景軒道,情緒不是很高的樣子。
程江南檢查了一下,上麵的血跡已經洗幹淨。
“那天走的時候沒找到,還以為被裴慕陽丟掉了呢。”她邊往脖子上圍,邊道。
裴景軒撥開她的手,主動為她圍了起來,他的眉壓得低低的,看著那條圍巾,想到的是裴慕陽沉沉的目光。
“沒事盡量不要和裴慕陽聯係,知道嗎?”他提醒。
程江南乖乖地由著他給自己理好圍巾,“我們一直都沒有多少聯係。”她是個心思敏銳的人,看裴景軒不回應,自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我和裴慕陽以前還簽過三年的協議,不是什麽都沒發生?三年的時間都不足以成就一段感情,又怎麽會在一個月之內改變什麽?而且,裴慕陽不是我心中的理想人選,我在他心裏,也不理想。他當年找上我,就是因為我的條件太不入眼,有心拉我去刺激人的。”
林林種種的這些理由,讓她堅信,裴慕陽和她之間,是永遠不會產生化學反應的。
裴景軒沒有回應,隻拍了拍她的背,彎唇對她笑笑。他這動作和表情都表明了對她的信任,程江南回應了他一個笑,看老湯在開車,迅速在他唇上沾了一下。退回來,紅著臉去看窗外。
這一吻勾出了裴景軒的好心情,將她拉回來,鎖在懷裏:“都老夫老妻了,秀個恩愛還怕誰看到?”
老婦老妻!
程江南給狠狠汗了一下,他們可連婚都還沒結呢。
“要不,我回去拿戶口本,我們結婚吧。”她腦子一熱,突然道。
“真的?”這個決定讓裴景軒又驚又喜。
“真的。”她用力點頭,“現在就去車站,我回奶奶那兒拿戶口本。”
她說著就要去拉車門,裴景軒把她給扯了回來:“不要命了?車還開著呢!”
“老湯,停車。”她這才去喊老湯。
裴景軒將她壓進懷裏:“天這麽晚了,哪來的車回家?”
是啊,是她太急。
程江南不好意思地咬上了唇,“看我,都犯傻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請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