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點工正把飯菜端上桌,看到濕淋淋的人和狗嚇了一跳。她拉著太陽神進了它的專用洗手間,程江南進了浴室。把身上洗幹淨,她這才想起,沒有帶衣服來。

不過,在拉開浴室門後,問題都得到了解決。門口的椅子上,擺著換洗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是裴景軒放的。是上次他幫她買的衣服裏的一套。

這衣服在家裏穿未夠浪費,但眼下也隻能如此了。她把衣服收進去穿上,卻在拉拉鏈時遇到了麻煩,頭發被卡在拉鏈裏,怎麽都拉不上去。她不得不出聲叫裴景軒。

裴景軒走過來,她轉了身,“幫我拉一下。”

拉鏈是在腰部被卡住的,露出一些雪白的肌膚,向下,足以讓人想入非非,向上,大半個背都露在了外麵,絕對的視覺盛宴。裴景軒的目光悠了悠,還是走過去,指落在她腰上時順手一推,將她推進了浴室,自己跟進去,關了門。

知道他有一隻手不方便,她反過一隻臂,自己掐住了拉鏈兩邊,是要幫忙的意思。她這一反臂,肩膀便垮下來,衣服也跟著從肩上滑落,吊在了身前。

她用另一隻手去拉,整個兒又忙又亂。背後的裴景軒隻是將臂落在她腰上,再沒有了動作。她這又拉又扯的,皮膚時隱時現,更悠沉了他的眸光。他索性伸臂過來,一隻手罩住了她的……

衣服是穩住了,再沒往下掉,姿勢卻……

程江南臉都紅了起來,卻感覺他罩著自己的掌火熱得要將血液都燒沸,隻能低聲提醒,“拉鏈在後麵。”

“嗯。”他低應,聲音裏透著啞。他這聲音,她最為熟悉,隻有在某種特殊情況才會這樣,所謂的特殊情況,自然是在變衣冠禽獸的時候。

果然,他的手縮回到背部,她的衣服刷一下掉落……

她要去接,他從背後果斷扯開!

他並不著急做什麽,緩緩地磨著,掂弄著,程江南覺得自己像是落到了半空中,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又羞又尷尬,隻能小聲提醒:“別,鍾點工。”

鍾點工就在外麵,浴室還是毛玻璃的,雖然看不清,但大動作還是看得到啊。

“她馬上就走了。”裴景軒並沒有把她的擔憂放在心上,將她推倒在牆上……

室外,一會兒閃出影子,朝浴室而來。程江南的臉是對著門的,看著那影子接近,嚇得身體都僵了起來,一動不敢動。片刻,那影子遠去。如是反複,她的神經都被撩了起來,在極至瘋狂與極致緊張中浮浮沉沉,幾欲死去。

等到一切結束,屋裏早就沒有了鍾點工的影子,那走來走去的,是太陽神。今晚連耍了她兩次,程江南氣得來瞪它。它睜著一雙大圓眼,半點沒有被嚇到,反而咧開嘴與她對峙!

“太陽神,去陽台!”裴景軒從後麵走出來,喊一聲,聲音並不高。太陽神卻一下子垂了尾巴,乖乖地去了陽台。裴景軒讓它站著,它沒敢坐,像個受罰的小學生,老實得不行。

直到裴景軒轉身,它才敢坐下來,去嗅自己的狗窩。

程江南走到桌前,裴景軒已經盛好了飯。她坐下,他將湯遞過來,“我們兩個人的事,該讓江北知道。什麽時候讓他到家裏來,或是我們去看他。”

和裴景軒的關係,她早就想告訴程江北。雖然這十六年來,他極少提到景哥哥,但那時,他們三個的關係是最好的。每次聽她說要多討點東西好給景哥哥分麵包吃,他總是特別賣力。

但他有人格分裂症,咋喜咋悲都容易影響情緒,她不敢大意。想了片刻才出聲:“等有機會我先跟他說吧,說完了再讓你們相見也不遲。”

裴景軒知道她有顧慮,並未勉強。他其實最想帶她去爺爺麵前,隻是裴慕陽的事才過去不久,此時不宜公開他們的關係。

吃完飯,程江南主動承擔洗碗的工作,裴景軒又進了辦公室。洗完碗,她去推書房的門,聽到他在打電話,聲音溫柔得緊,像在跟孩子說話。裴家直係孫輩雖然沒有孩子,但堂兄堂姐卻不少,自然有結婚生了孩子的。程江南沒有多問,走進去,從他的書架上拿出一本跟室內設計有關的書看了起來。

裴景軒的這通電話並沒有持續多久,他掛斷電話,拍了拍自己身側:“坐過來。”

程江南略略考慮了一下,最終搖頭。坐到他身邊,她哪裏還能專心看書。裴景軒也不勉強,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工作。室內很安靜,誰都沒有說話,各做各的,卻也溫馨得緊。

最終,裴景軒的電話打破了沉默。他在看到上麵的號碼時,眉頭擰了擰,遲疑片刻接下。整個過程,他都隻是嗯嗯了幾句,沒有多說話。直到掛斷電話,程江南都沒有聽出內容來。

“誰打來的啊。”她也隻是順口一問,並沒有要答案的意思。

他卻還是回答:“江映雪。”

程江南記得,江映雪是他的同學,當然,也是裴慕陽深愛過的女人。

“她找你有事?”

“嗯。”他輕應,並不想多談的樣子。

裴慕陽說過,他們以前還是一個社團的,應該很熟才對。

他不說,她便不再問。

周三,程江南準備去找杜淳揚,因為約好了要一起去看現場。才出門就看到了裴慕陽,他斜倚在自己的摩托車上,那份不羈和冷漠一起顯露。

她縮了一下身體,準備從另一邊離開。

“程江南!”裴慕陽已經看到了她。

裝做沒聽到,她快速往車道上走,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還沒來得及往裏鑽,裴慕陽已經過來,關掉了車門。

“裴慕陽!”程江南有了火氣,來瞪他。

他無視於她的憤怒,冷沉沉地出聲:“要去哪裏我送!”

“不需要。”她再去拉車門。

裴慕陽一把將她扯了過去:“不許說不!”他瞪了一眼出租車司機,司機知道他不好惹,開車離開。

程江南眼裏都要冒火了,“裴慕陽,能不能不要鬧!”

“上車!”他懶得多說,隻給她兩個字。程江南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真火了什麽都幹。現在校門口人多,他真要做出什麽來,不好收場的是自己。

她走到了他的車前,卻沒有坐上去,而是出聲:“你是來找我的嗎?如果是,有什麽事就現在說吧。”

裴慕陽不再催,身子一偏倚在了車上,也不看她,隻開口:“去找我哥?”

她沒回應。

他冷冷地哼了哼:“還在做美夢,以為這輩子可以做上裴家大少奶奶?”

她依然不做反應,已經有些厭倦裴慕陽的霸道和橫蠻。

對於她的沉默,他並不惱,卻勾高了唇角,“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有關江映雪的事吧。她和我談戀愛隻是為了刺激一個人,我身邊最重要的一個人。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不是你父親嗎?”

聽到這答案,裴慕陽再次冷冷一哼!

“如果是我父親,我又何必再來問你?程江南,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麽會猜不出?你不是猜不到,是不敢猜吧。”

他的諷刺讓她極不舒服,再次沉默。

“最開始,我也以為她想刺激的是我父親,可我父親那麽喜歡她,嗬護她,又怎麽需要刺激?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才猛然醒悟,她一直想打擊的另有其人。”他轉了頭,來看她,目光裏依然藏著冷,“這個人,就是我哥,裴景軒!”

“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如果不出意外,會訂婚乃至結婚。”

早料到他會扯到裴景軒,程江南臉上並沒有顯露太多的表情,依然淡淡的。“裴慕陽,你覺得我還會相信嗎?你的話有可信之處嗎?”她沒有忘記,他曾說過裴景軒跟她好是為了報複。裴慕陽顯然是想拆散他們兩個,隻是說了一次謊又怎麽讓人相信第二次?

“可不可信,驗證一下不就知道了?我哥和江映雪的關係發展得極深,該做的都做了,隻差沒有拿結婚證。他們……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孩子?”裴慕陽越講越離譜了。程江南的臉上顯露了冷笑,索性由著他編下去。

“對,孩子,這就是我發現的秘密。如果不是這個孩子,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原來一直和我的大哥在一起。因為沒有結婚,孩子的事一直沒有公開。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十分相愛,但我二媽不喜歡江映雪,嫌棄她的身份卑微,用盡辦法逼我哥離開她。有一段時間,我哥被逼得實在沒辦法,疏遠了江映雪。江映雪急了,不願意兩人就此散掉,正好我向她表白,她索性答應,借著我去打擊我哥。”

“她的這一招很管用,我哥果真急了,回頭向她表明真心,兩人又走到了一起,甚至準備談婚論嫁。我哥決定把江映雪帶回裴家,正式介紹給爺爺以及大家認識,然而這事被我二媽知道。你應該知道,在我們家,娶了普通女人意味著要白手起家。二媽不忍心我哥被趕出去從頭開始,便把孩子藏起來,逼江映雪離開我哥。江映雪被逼無奈,隻能離開,卻意外地碰到了我父親。或許為了報複我二媽,她和我父親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