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看到年與江的一瞬間亦是睜大眼睛怔住了,一雙泛紅的眼睛直直盯著他的臉,這刀刻的俊朗臉頰,英俊的劍眉,深邃狹長的眸子,挺鼻薄唇......
熟悉又陌生的五官,日日夜夜思念的兒子,數十年未曾見過的親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年與江的生母----王曉蕾,這個忍不住跑回來想見一眼兒子的女人,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顫抖的嘴唇微微張著,似乎想喚一聲兒子,卻始終沒有開口,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好像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一樣。
江新民看著年與江眸子裏的暗色越來越深沉,越來越漠然,甚至那深如寒潭般的眸子裏放射出來的怒意越來越讓人不敢去看的時候,自己無措地站在旁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會看一眼淚流滿麵的王曉蕾,一會又看一眼麵色愈發難看的年與江,搖著頭痛惜地歎了一口氣,始終沒有說話。
年與江緊緊咬著牙,臉上的神色從意外到憤怒,此刻已經明顯帶了濃濃的恨意,心裏突然升騰出來的那種可以一瞬間就蔓延到全身每個細胞的痛恨讓他恨不得一用力,扭斷手裏的門把手。
眼前的人,本應是他這輩子最親最親的親人,可是此刻在他眼裏,卻是最恨最恨的仇人,盡管這恨也讓他痛徹心扉,多年前那種剜心裂骨的疼似乎又要來臨......
年與江收回目光,一句話沒有說,轉身走進了房間。
“兒子,兒子!”王曉蕾忙追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顫抖著一遍遍低聲喚著他:“兒子......兒子.......”
年與江感受到了她身體的顫栗,比那帶著哭腔的聲音抖得更加厲害,這種顫抖曾在他很小的時候夜夜陪伴著他,他永遠不願再回憶起。
他站住腳步,嫌惡地大力甩開胳膊,仍然一句話不說地走進客廳,拿起外套邊穿邊對百合沉聲說:“走,回家。”
在聽到門口傳來的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兒子”的時候,百合就詫異地站了起來,看到廚房裏的江老太太也滿臉驚慌地走了出來,她還未來得及走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就看到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的年與江大步走了進來,那陰沉的臉像帶著颶風的海嘯,恐怖極了,仿佛一下子能將人吸進去一樣。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百合雖然很害怕也很不解,但還是匆匆套上他遞過來的外套,乖乖地任由他拉起自己的手,向門口走去。
兩個人剛走到玄關處,王曉蕾再次拉住了年與江的胳膊,哭著祈求道:“兒子,就讓媽媽再看一眼好不好?”
媽媽?
百合一愣,驚詫的眼神看向滿臉淚痕哭得格外傷心的老太太,不由地皺眉不解向年與江望去,隻見他嘴角冷冷地勾起,眸子裏流露出沉沉的痛色,良久才從牙縫裏冷冷地突出幾個字:“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年與江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此刻牽著百合手的年與江,臉色極其沉靜,像是蒙了一層神秘的黑色透明麵紗,那臉部表麵上的無波無瀾看不出是真的平靜,還是隻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因為那雙幽深的長眸,仿佛徹底沉入到了黑漆漆的寒潭裏,讓人望而生畏。
江新民無奈又心痛地跟自己老婆年淑穎對視了一眼,老太太連忙抹了抹眼角滲出的淚,上前攙扶住了王曉蕾,勸慰道:“嫂子,你快別哭了,大過年的。與江,快進來吧,我這菜還做著呢,你不能說走就走啊!”
王曉蕾抓著年與江胳膊的手慢慢放鬆,卻在就要放手的一瞬間又緊緊抓住了兒子的胳膊,抬頭仰視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親兒子,眼睛裏的眼淚都來不及滾落,蓄滿淚水的眸子裏流轉著母性天生的慈愛和憐惜,盡管年與江的眼神定定地平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百合這個時候終於看明白了,眼前這個氣質不俗的老太太難道是年與江的親生母親?可是......他明明說過自己沒有親媽,再看兩個人的相貌,年與江身上與生俱來的儒雅氣質和英俊的五官都應該來自這位漂亮的媽媽。
難道母子倆有很難調和的矛盾?以至於年與江不想跟自己的母親相認。
此情此景,讓百合沒有時間多想,王曉蕾滿麵淚水的淒楚、江家老兩口臉上的不忍和難受,讓她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再看看年與江,雖然沒有過多語言,沒有太多激烈的動作,但那麵上反常的沉靜讓她心裏的糾結和恐怖更添一層。
她看得出來,他隱忍得很苦很痛,很糾結,很難受......
百合把手從年與江手裏抽出來,反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水眸彎彎地看向他,努力讓嘴角牽出一抹笑意,小聲商量道:“你不是讓我來嚐嚐阿姨的菜嗎,我和寶寶都餓了,我們吃過午飯再走吧。”
寶寶?
三個老人聽了百合的話,皆不約而同地把或驚喜或難以置信的目光轉到了百合的肚子上,在沒看出什麽跡象之後,又一齊看向年與江,等待著他的反應。
“今天看來來的不是時候,我們改天再來。”年與江艱難地衝百合溫和地開了口,不動聲色地把胳膊從王曉蕾手裏掙脫出來,退後一步,攬過百合的肩膀,看了一眼江新民和年淑穎,說:“爸,媽,今天帶百合回來,一是讓你們未來的兒媳婦來看望看望你們二老。另一方麵,是想告訴你們,百合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們會在孩子出生之後舉辦婚禮。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和百合一起來看你們。”
聞言,江新民和年淑穎不可置信地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激動地連連點頭:“好,好。”
自從二十多年前,他告訴他們想娶他們的女兒江靜如的時候,他們覺得這樣太不妥,畢竟年與江在七歲的時候就到了他們家,早就把他跟其他幾個孩子一樣當作自己所出,怎麽可以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談情說愛呢?
兩位老人剛提出自己不同意的意見,年與江就下定了決心說:“那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們爸媽,開始叫你們叔叔阿姨,直到靜如嫁給我。”
二十多年過去了,他跟江靜如始終沒有在一起,可是他還是執
拗地從來沒有把江家二老叫過爸爸媽媽。
今天,他不僅帶回了自己的未婚妻和即將出生的孩子,還改口叫了自己爸,媽......
江新民兩口子自然是激動極了,高興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
可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王曉蕾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直未從自己兒子身上轉移開,隻是一個勁地流淚,想再多喚幾聲兒子,可是又怕激怒了他,惹他不高興。
年與江轉眸溫柔地看著百合,輕聲說:“我們走吧。”
百合為難地看了一眼年淑穎,給她了一個抱歉的笑,又看向仍然淚流不止的王曉蕾,心裏一陣刺痛。
但是這種情況下,自己這種身份,在不明他們母子之間究竟有什麽矛盾之前,她不敢讓自己出言相勸,生怕弄巧成拙,更加激化了他們之間的矛盾。
充滿歉意和同情地看了一眼王曉蕾,百合隨著年與江的腳步跨出門欄,江家老兩口不敢相勸,也不知道該勸誰,都不敢阻攔。
王曉蕾愣了一下,隨即著急地上前去追自己的兒子,趔趔趄趄地在出門時差點跌倒,卻仍不顧一切地想伸手去抓住他,邊追哭著喊道:“兒子,兒子,別走......你就跟媽媽說句話吧,媽媽恐怕以後再也沒機會來看你了,求求你......兒子......”
“嫂子,別追了,讓孩子冷靜冷靜吧。”年淑穎心酸的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上去攙扶住王曉蕾。
正準備下樓梯的百合聽到身後那撕心裂肺的呼喚,鼻子一酸,眼淚終於忍不住充盈了眼眶,停下來拉住年與江的胳膊,隻抿著唇仰頭看著他,無聲的眼神裏滿是商量的懇切。
年與江停下腳步,蹙眉看向百合,在看到她眼裏蓄滿的眼淚時,嘴角微揚,“走吧。”
他不笑還好,這硬撐出來的笑看在百合眼裏更加為他心疼,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他平日裏溫熱的大手此刻在自己手裏已經冰涼冰涼,沒有了一絲的溫度。
王曉蕾趁年與江停下來的時候,終於再次拽住了他的胳膊,慌忙抹了抹淚,平穩了一下情緒,輕聲乞求道:“兒子,你等等,我有話對我未來的媳婦說。”
“嗬嗬”年與江不屑地笑了一聲,轉過身上前擋在百合麵前,冷冷地說:“這裏沒有你的兒子,更沒有你的兒媳婦。”
王曉蕾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尷尬地僵了僵,但很快就恢複了自然的懇求,身子微微顫抖著說:“兒,兒子......不管怎麽說,我也是生你的媽媽啊。我知道你恨我,這一輩子都不想見我。這麽多年來,我也克製著自己不要回來,不回來就不會有這麽強烈想見你的欲望,可是我是怕以後想來看看你都沒機會了。媽不怪你恨我,你不原諒媽當年做過的錯事是應該的,證明我兒子是個善惡分明的人,但是......媽最後一次求你,讓我跟這姑娘說句話,就一句話......”
百合不知道這位母親當年到底做了什麽另自己的兒子三十年都無法原諒的錯事,但是她已經這麽大年紀了,哭得頭發都鬆散了下來,顯得更加淒楚......
“沒事,就讓阿姨跟我說句話吧,說完我們就走,好不好?”百合雙手握住年與江冰涼的手,抬眸抿唇認真地征求他的意見,眸子裏是讓人不忍拒絕的真誠和請求。
與此同時,跟百合一樣用期待眼神看向年與江的,還有江家老兩口和他的生母王曉蕾。
“她隻是一個陌生人,不要聽她的蠱惑,我們走吧。”年與江沒有猶豫,拉著百合就要繼續下樓。
“與江,你就讓你媽媽說句話吧,她得了重病,恐怕活不了幾天了。”年淑穎急切中帶著濃濃請求的聲音,和著不忍的哭腔,輕輕地從身後傳來。
年與江和百合的腳步同時一滯,百合通過他的手,明顯感覺到了他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栗了一下。緊接著,是不住地微微顫抖,似乎他在努力地克製著,但那顫栗身子通過指尖全都傳遞給了百合,她不由地抓緊了他的手,轉眸看他時,卻隻見年與江緊緊擰起眉,牙關緊咬著。
“哎!”江新民無奈地跺了一下腳,重重歎口氣說到:“與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管你有多恨你母親,但看在她這麽可憐的份上,看在百合肚子裏孩子的份上,就讓她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吧。”
“她說快死了你們就信了?你們難道忘記了她最擅長的就是說謊嗎?”年與江沒有轉身,沉聲諷刺道。
王曉蕾聽到兒子的嘲諷,一點都沒有意外,隻是低頭難過地擦了擦眼淚,顫巍巍地上前,拉了拉百合的衣服:“閨女,一看你就是個好姑娘,阿姨能不能耽誤你一點時間。”
“不管是真的假,說一句話總是浪費不了你們太多時間,你就隨了你媽的願望吧。”江新民在一邊繼續勸著年與江。
麵對這樣可憐的老人,百合怎麽忍心說不呢?
她把手從年與江手裏抽出,輕輕推了推他:“你下去等我,我馬上就來。”
年與江猶豫了一下,咬牙艱難地點點頭,“我去樓下發車,你下樓的時候當心腳下。”
“嗯,放心吧。”百合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他終於動容了。
看著年與江頭也不回地大步下了樓,王曉蕾跟上兩步,又緩緩停了下來,眼睛一直盯著兒子高大俊逸的背影,久久不舍得收回視線。
直到年與江外套的衣角最後消息在拐角處,王曉蕾站在原地怔了良久,才低頭倉促地抹了抹淚,走上樓梯,微笑著看向百合。
“阿姨,別難過了,他就是那個倔脾氣,其實心腸一點都不硬的,他會明白您的。”百合知道自己的勸慰很無力,但在這個時候,她不知道她除了這樣蒼白地安慰一句,還能對這個本來應該是她未來婆婆的女人說點什麽。
“乖孩子,我兒子的眼光一直都不容質疑。”王曉蕾拉著百合的手,滿意地看著她笑。
見此情景,年淑穎拉了拉自己老頭子的袖子,把他拉回了屋裏,問王曉蕾:“嫂子,外麵冷,要不要進屋說話。”
“不用了,你們先進去,我跟這姑娘就說兩句話。”王曉蕾客氣地對年淑穎
笑了笑,枯瘦的雙手一直緊緊握著百合的手舍不得放開。
“行,那你說完就進屋來。百合,阿姨就不送你們了,改天你們再回來。”年淑穎又慈愛地對百合說。
“好的,阿姨,叔叔。”百合點點頭。
待江家老兩口進了屋,王曉蕾放開百合的手,抬手低頭從脖子上取下來一個掛飾,拿過百合的手,放進了她的手裏。
百合詫異地低頭一看,好大一個翡翠玉觀音,目測長度至少有十厘米,寬六七厘米,整個觀音通綠透明,色澤十分純透,放在手裏還帶著王曉蕾的體溫,沉甸甸的。
百合不懂玉,但是也見過專櫃裏那些貴得令人乍舌的玉飾品。她隻能確定,
這塊玉觀音非貴即珍。
“阿姨,這個是?”百合不解地問王曉蕾。
王曉蕾慈祥地笑了笑,“這是他奶奶當年給我的,也是這些年來我留在身邊的唯一一件珍貴的東西。每次看到這塊玉,就會想到與江和他爸爸......是我對不起他們父子倆,所以他恨我是應該的。我隻是沒想到,上天還這麽眷顧我,讓我現在還能有機會把這塊傳家的玉觀音親手交到我未來兒媳婦手中。”
“這麽珍貴的東西,我......”百合有點猶豫,自己現在還不是他們家的媳婦,何況年與江不在身邊,她若從他恨的母親手裏收了這傳家的玉,他會動怒嗎?
“你就別拒絕阿姨了,雖然我已經十幾年沒見過我兒子了。但是知兒莫若母,從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拿著,因為我......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你們結婚,生孩子......”王曉蕾說著說著又忍不住低頭抹淚。
百合的眼淚也跟著她這心酸的話從眼眶滾落,“阿姨,別這樣說,您還這麽年輕,生病我們就去看病,您千萬別這麽悲觀。”
百合想問她到底生了什麽嚴重的病,話到嘴邊又不忍地吞了下去,怕自己沒有勇氣接受,更怕年與江知道之後會難過傷心。
因為百合確信,他表麵上不理不睬這個年輕時可能真的犯過不可饒恕的錯誤的母親,但他的心裏,早就原諒了她,而且還深深地愛著她。
“嗬嗬,”王曉蕾自嘲地笑了笑,“生無可戀了,即使治好了病,又如何?隻不過是繼續在這世上多受幾年的心理折磨罷了。”
百合咬了咬唇,“阿姨,能不能告訴我,您到底得了什麽病?我向您保證,如果你不想讓我告訴與江,我不會告訴他的。”
王曉蕾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吐出兩個字:“骨癌。”
“骨癌?”百合蹙眉,雖然沒怎麽聽過,但是那個“癌”字足以讓她感到背脊發涼。
“阿姨,您別悲觀,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什麽病都可以治好的。您現在在哪裏接受治療?我有學醫的同學,我可以谘詢一下,幫您選擇一套最好最可靠的治療方案。”百合強撐起麵上的平靜,安慰王曉蕾。
“沒事,自從我知道自己得病之後反倒輕鬆了不少。隻是,想在最後日子再見見自己的兒子,你不要告訴她我生病的事實,給他說我說謊騙他博取同情的。”王曉蕾沒有回答百合的問題,這是懇切地求她。
百合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攥緊手裏的玉觀音,握著王曉蕾的手說:“阿姨,這玉觀音我收著,如果我有幸成為您的兒媳婦,我一定好好保管它。如果與江以後找到更好更適合他更愛的女孩了,我會把這玉觀音還給他,讓他也明白您對他的祝福。”
王曉蕾意外地抬眸看著百合眼裏的真誠和認真,欣慰地笑道:“好孩子,真為與江感到驕傲。”
“阿姨,別這麽說。我答應了您,您也答應我,好好去看病,好不好?等我生了孩子,一定第一時間抱給您看,您這麽愛您兒子,不會不忍心不認您的孫子吧?”百合緊握住王曉蕾的手,說。
“好,好,我答應你,去看病,看好病,等抱孫子。”王曉蕾再次忍不住泣不成聲,激動地抱緊了百合,百合把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眼淚潸然而落。
“好孩子,快下去吧,要不他該等著急了。”王曉蕾放開百合,溫熱的手掌替百合擦去臉頰上的淚。
“嗯,阿姨您保重,您一定要去醫院,我會跟與江去看您的!您一定要去看病!”百合點點頭,不放心地囑咐王曉蕾。
“放心吧好孩子,我會為了我孫子好好保住這條命的!快去吧,你們倆也相互照顧好自己。”王曉蕾戀戀不舍地推著百合下樓。
“嗯,您也保重,再見阿姨!”百合抿抿唇,仰頭看著站在樓梯口一慈愛的王曉蕾,強忍住心裏的酸楚,慢慢下了樓。
王曉蕾聽著百合的腳步越來越遠,慢慢地跟了下去,卻每次拐彎的時候,都先瞅一眼,確定沒人看見自己了,才抬腳繼續下樓。
樓下,年與江已經發動好了車子,右手放在方向盤上,左手夾著一根煙,搭在開著的車窗上,煙灰已經燃成了很長一截,他卻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車的前方,似乎正陷在一種深深的回憶裏。
百合看到他的車,深呼一口氣,走過去開門坐在了副駕駛上。
年與江扔掉手裏的煙,徐徐關上車窗,轉身拿過百合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裏邊搓邊心疼地問道:“冷不冷?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再回家吧。”
明明他手上的溫度還沒自己的溫度高,還問自己冷不冷。
百合輕輕搖了搖頭,反手將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手用力地搓了搓,“我一點都不冷,反倒你的手跟冰棍似的!”
“沒事,男人嘛!我們走吧!”年與江溫和地笑著抽回手,緩緩開動了車子。
車子慢慢向小區出口駛去,百合不經意看了眼窗外,卻清楚地在後視鏡裏看到了一個蹣跚的身影。
百合忍不住回頭去看,果然是是他母親,竟然一直亦步亦趨跟在車後,一會停一下一會又快步走兩步,好像怕被發現了,又擔心跟丟了......
年與江似乎也發現了車後的人,眸色一沉,腳下踩了踩油門,車子急速離開了小區,進入了城市主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