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連誠也跟了進來，問，“你感覺怎麽樣？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找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我很好。”慕夜恒對答很順暢，思路很清晰，看來他並沒有因為頭上的傷而造成什麽不好的後果。
“我想跟她單獨談談，能請你先出去一下抽根煙嗎？”慕夜恒對慕連誠說。
慕連誠怔了一下，隨即失笑，點了點頭，“好，我出去一下。”
他根本是不抽煙的人，哪裏需要出去抽根煙。
慕連誠離開的時候還十分貼心地帶上了房門，給兩人預留出了足夠地單獨相處的空間。
幾乎是關門聲響起的同時，喬可唯就感覺手臂一緊，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撲向了病床。
喬可唯嚇了一跳，低呼出聲。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慕夜恒有趣地打量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似乎很是享受，“你擔心碰到我的傷口？”
喬可唯別開目光，故作鎮定，“你到底想幹什麽，有事說事。”
她的確是怕碰到慕夜恒的傷口，因為慕夜恒不僅頭上有傷，腹部還有個大傷口，當時他就這兩個地方出血最多，腹部的傷口更是把他幾乎整件上衣都染紅了，看得喬可唯觸目驚心，當時甚至都不敢碰他，因為不知道他到底傷在哪裏，怕碰了哪裏都會讓他疼。
慕夜恒垮下了臉，一副十分受傷的樣子，“我才剛醒來你就對我這麽凶，我可是劫後餘生才能在現在見到你的。”
喬可唯推了推他，跟他拉遠了距離，板著臉道，“我看你醒來現在這個樣子，忽然覺得你還是躺著比較不那麽討人厭。”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我？”慕夜恒剛可憐兮兮。
喬可唯抿著唇，不說話。
“嗯？說說看，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我？”慕夜恒不死心地低下頭湊到她麵前，看她的臉。
然後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
慕夜恒心頭一震，連忙伸手去擦，手足無措，“你、你怎麽了？怎麽好好地哭起來了？別哭。”
喬可唯不理他，別過臉去，卻被慕夜恒兩手掰了回來，臉色深沉，隱隱已經有了幾分怒意，“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誰！”
喬可唯還是不理他，她掙紮著想從慕夜恒麵前逃脫，被慕夜恒重重地摁進了胸口，“不準哭！有什麽委屈跟我說，我去給你宰了那個欺負你的家夥！”
這女人真是……哭得他心都要亂了！
喬可唯用力吸了兩下鼻子，含糊不清道，“那……你動手吧……”
“哈？”慕夜恒莫名其妙，還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喬可唯胡亂擦了把臉，抬頭，眼眶還紅彤彤的，指著慕夜恒，說，“那個欺負我的家夥，就是你，動手吧。”
她不想哭的，但是眼淚完全止不住，一突破了最初的那個口子，就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把她這段時間藏在心裏的害怕、委屈、喜悅、失而複得通通順著眼淚洶湧而出！
她怎麽可能不擔
心，如果慕夜恒真的醒不過來，她一定會在這裏守到他醒來為止。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人生其實沒有那麽多過不去的坎，無法原諒的錯，如果當那個人可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你的心就缺了一塊的時候。
你就會發現，人生其實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有這個時間，你們可以一起喝杯茶，一起吃個飯，一起哪怕什麽都不做，隻是靜靜地呆在一起，都會成為值得追憶的會議，許久之後再回想起這些片段，會覺得比爭吵、冷戰有意義得多。
看到慕夜恒現在醒來，就好好的在她麵前，她很慶幸。
上天還沒有讓她在意識到的時候就永遠失去補救的機會，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的，她會好好珍惜。
“我？”慕夜恒愣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有些為難地又看向喬可唯，“現在不行，你看我現在都這麽慘了，等我養好了傷再給你出氣行不行？”
喬可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居然還真的打算讓她出氣？
“不過在那之前，我可是把小辰救出來了，你是不是也該給我點獎勵？賞罰分明才有意思嘛。”慕夜恒笑眯眯地看著她，烏黑的眸子裏閃爍著細碎的精光。
喬可唯，“……”
她收回剛才的話，就知道慕夜恒怎麽可能變得這麽好說話。
果然都是有算計的。
“小辰也是你兒子，你救他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喬可唯板著臉孔，說。
慕夜恒愣了一下，轉瞬眼中綻放出了巨大的光彩，激動地一把抓住喬可唯的雙肩，“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肩膀上的力道太大，讓喬可唯有些疼痛，不由地皺起了眉，“什麽再說一遍，你的耳朵也受傷了嗎？剛剛才說過的話就不記得了。”
“喬！可！唯！”慕夜恒喊著她的名字，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剛才說小辰是他兒子了吧！她承認了吧！承認他和小辰之間的關係了吧！
喬可唯一眼瞥到了他病號服裏有絲絲血跡滲透出來，嚇得瞬間把他按了回去。
慕夜恒還想起身，被喬可唯狠狠瞪了一眼，她聲色俱厲地命令了一句，“躺著別動！”
慕夜恒這下乖了，真的躺著不動了。
可是他躺著，卻清晰地感覺到喬可唯在解他衣服扣子，不由得緊張地繃緊了身體，咽了口唾沫，聲音微啞，“……你在幹什麽？”
喬可唯已經解開了他的上衣扣子，往兩邊一分，瞬間眉頭皺的更緊。
果然，纏在腹部的雪白紗布已經被鮮血染紅，看來是傷口崩開了。
慕夜恒看不到她的表情，沉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算你很心機，我也才剛剛從昏迷中醒來，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呢……啊！你幹什麽？”
慕夜恒原本正自顧自地說著，突然傷口被戳了一下，疼得他差點像條鹹魚一樣從案板上跳起來！
抬頭怒目瞪著那個犯下
這起案子的女人！
喬可唯一眼斜過去，慕夜恒瞬間沒了脾氣，溫吞吞地說，“我是意思是……你要報複我能不能過兩天？過兩天等我恢複好一點了再……”
喬可唯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你，腦袋受傷了，是讓智商也退化了嗎？”這麽羞羞怯怯好像撒嬌一樣的口吻是想鬧哪樣？“傷口都崩開了，你是三歲小孩嗎？”
“我去找醫生。”喬可唯轉身就要走，卻被慕夜恒一下拉住。
她不耐煩地回頭，“你到底還想不想好了？”
“想，當然想。”慕夜恒定定地看著她，說，“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要先回答一下你剛才的問題。”
喬可唯，“？？？”什麽鬼，她剛才有為什麽問題嗎？
慕夜恒看著她，認真地、一字一字地說，“我的腦袋受傷，智商沒有退化，但是，我找回了以前失去的記憶。”
喬可唯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不過她很快又恢複如初，淡淡道，“其實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都沒有關係——”
“不！有關係，”慕夜恒似乎想坐起來，但是想到喬可唯剛才的警告，他還是躺著沒動，“我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跟你說。”
“待會再說吧，先讓醫生過來幫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喬可唯說“沒關係”是真的沒關係了，她已經不在意過去的事情。
她現在隻在意當下，過好現在的每分每秒，不要讓自己後悔，跟著自己的心去生活。
“不行，我必須要現在說，你聽完我才讓醫生給我包紮，不然就讓我流血而亡好了。”慕夜恒無賴道。
喬可唯無奈，轉身回來，妥協了，“你說吧，我聽著。”
慕夜恒緊緊抓著她的手，慢慢地開口，“關於四年前，你曾經和慕連誠說過，我在火場的時候隻救走了秦羽茜，沒有救你，對不對？”
被握住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顯然，她雖然說著不在乎，但是被人提起地時候，還是會想起當時的絕望。
喬可唯搖了搖頭，試圖把自己的手從慕夜恒手裏抽出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不行。”慕夜恒一口否決了她的話，一絲逃避的空間都不給她，“這個問題必須提。”
不說清楚，就會永遠埋在喬可唯的心裏，不是你假裝看不見，它就不存在的。有些問題必須從根源上解決！
喬可唯咬了咬唇，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重新坐了下來，“你說。”
慕夜恒很高興她沒有逃跑，這是不是證明在她內心深處還是相信自己的？“當時我不是不想救你，而是，我進入火場後不久，就別砸到了腦袋，已經失憶了。”
“什麽？”喬可唯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慕夜恒也很遺憾，“雖然的確太巧合了，但是當時真的是這樣，我進入火場的時候，還記得是去救你的，被砸了之後就忘記了，當時隻看到秦羽茜，她一個勁地讓我救她，我就沒有多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