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助理說他還有事情要忙,拜托我帶著你參加活動,怎麽,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柏原智久仍然笑著,看著她的眼神很溫柔。

陳暖忍不住心頭一顫,這個人的眼神為什麽讓她有種很恍惚的感覺。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柏原智久的眼神忽然從溫柔轉換為憂傷,同時示意陳暖和她一起離開人群,到角落裏去。

陳暖也沒拒絕,跟著他走到了大廳角落裏的一張桌子旁落了座。

“你說我長得像誰?”陳暖有些心不紫嫣地問道,她現在隻想趕緊從這裏逃走,然後把這一切告訴金東玄,讓他好好勸勸他那個強勢的父親。

“一個中國女演員,我上一部戲的搭檔,所以,見到你,我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柏原智久望向窗外,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是嗎?那有機會應該認識一下她咯?說不定我們是一個醫院出來的呢。”陳暖毫不掩飾自己整容的事實,直爽地說道。

可柏原智久的韓文很一般,並沒有聽懂陳暖的笑話,反而變得更加難過,低沉地說道:“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死了?”陳暖一驚,隨後覺得自己很失態,趕緊說道:“對不起啊,你節哀順變。”

這時,盧金培的演講結束了,人群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隨後,盧金培從台上下來,徑自走到了陳暖的身邊,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用英語說道:“請問,你的名字是?”

“金雅言。”陳暖趕緊說出了自己的韓國名字,站起身,用不怎麽流利的英語解釋道:“我並不知道我要參演電影,我根本不會演戲,所以,還是請你們找別人吧?”

“但是這部戲,非你不可。”盧金培的語氣很堅決。

而後,他叫了自己的助理過來,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陳暖,說道:“我們現在籌拍的電影是《隧道2》,是上一部的續集,可是我們的女主角發生了意外,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和她長得比較相像的人,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陳暖接過那張照片,見是一場大尺度戲份的劇照,隻看了一眼便羞得看不下去了,眼睛裏腦海裏隻留下了一片肉色。

“這這這可不行……我我我接受不了這個尺度……”陳暖將照片使勁兒地塞回了盧金培的手中。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可以支付業內最高片酬,並且,所有**的鏡頭都用替身……”盧金培目光灼灼地看著陳暖,像是在看著自己最後的希望。

也許別人無法理解他對祁子時的執拗,但他的心裏從未忘記過她,他想要讓她以另外一種形式活過來,她想要讓她成為一個完美的演員。

所以,續集裏,他會延續祁子時的形象,而為了這個想法,他已經找遍了中國日本和韓國各個娛樂公司,在他的名聲之下,許多人慕名應征,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讓他像見到陳暖時這樣篤定。

他竟然有一種錯覺——她就是她。

陳暖聽到“最高片酬”四個字,心裏的某根弦猛地一抖——她早就不想在金家蹭吃蹭喝了,如果能撈上一筆錢然後全身而退,從此以後開個甜品店或者咖啡館,豈不是優哉遊哉?

可轉念一想,她已經答應金東玄不會涉足演藝界了,金東玄的她有恩,她當然不能食言。

“中國國內一線女星的片酬也不過是這個數,我給你她們的二倍。”盧金培伸出了一隻巴掌,來回翻了翻。

陳暖完全沒有概念,這到底是一百萬,還是一千萬?是按天算的,還是按月算的?

但無論是多少,對於她現在這種一窮二白、寄人籬下的人來說,都是足以翻身的天文數字。

正在陳暖左右為難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是金東玄給她配備的單線聯係電話,裏麵隻有他一個人的號碼。

“喂?”她接起了電話。

“如果你真的想去演戲,不用顧及我,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知道為什麽,金東玄的聲音聽起來澀澀的,似乎很失落的樣子。

“怎麽?你為什麽突然同意了?你不怕我被這個圈子帶壞了?”陳暖不禁有些納悶,金東玄會轉變的這麽快,難道是金正民以死相逼了?

“總之,我不會再阻攔你了。”金東玄說完,便匆匆掛掉了電話。

陳暖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時,消失了半天的宋助理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朝著盧金培和柏原智久各鞠了一躬,對陳暖說道:“少爺同意了,老爺也同意了,所以,合同我們已經簽完了……”

“你們……”陳暖沒想到自己的人權已經幾乎不存在了,韓國男人都是這麽霸道強勢不講理的嗎?

宋助理似乎隻是過來通知一下陳暖,轉而便和盧金培去談合同細節了。

柏原智久拍了拍陳暖的肩膀,溫和地說道:“歡迎你加入《隧道2》劇組,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也希望你能讓我再次見到她。”

……

韓國SN娛樂集團,一間不起眼的放映室內。

金東玄看著電視裏播放的電影《隧道》畫麵,臉色陰沉。

陳暖和那個叫做祁子時的女人實在是太像了,他清楚的記得陳暖整容前完好的那半張臉。

要說他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麽可能?

“少爺,這是你們回國前後關於女演員祁子時失蹤的新聞報道。”一個男助理將IPAD遞了過來,上麵正在播放一條新聞。

新聞是一個事故現場,就在白浪河上遊,一輛破損的吉普車被吊車吊起,鏡頭裏還閃過了一些破碎的證物,比如,頭發、救生衣、被浸濕的白紙等等。

初遇陳暖的時候,他的消息極其閉塞,一直躲在水稻田裏,對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而之後因為擔心陳暖是個被通緝的女賊,便匆匆將她帶回了韓國,所有這一切發生的過程中,他一直都以為陳暖是個走投無路的普通女孩。

可是,現在他所有篤定的想法都被推翻了。

他是第一個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她原本就是那個圈子裏的人,又何談要不要當明星?

他去阻止一個本來就出演大尺度電影的女人不要“學壞”,這件事本身就很可笑不是嗎?

他以為她純潔的像是一張白紙,可實際上,她卻一點都不單純,甚至在他眼裏,是下流的。

或許,她也曾經和其他為了上位的女明星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明規則潛規則全都來一遍。

他自幼就看慣了那樣的女人,家裏那個叫做SUSAN的繼母就是這麽摧毀他的家庭的,他討厭所有和娛樂圈有關的女人。

這一刻,金東玄有種心如刀絞的感覺。

“少爺,這件事要不要和老爺說清楚?這女人來曆不簡單,萬一以後有什麽隱患……”男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這是我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要和我父親提起,你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金東玄冷著臉說道。

……

當晚,看完了劇本以後,陳暖又和劇組聚了個餐,一直鬧到晚上十一點,才被宋助理送回公寓。

她以為自己會醉,可沒想到,喝了幾斤各種混合酒類,卻一點不上頭。

她感覺自己一定是有某種特異功能——千杯不醉。

陳暖打開房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胡亂的將身上的衣服剝得隻剩下內衣**。

雖然沒有喝醉,可酒精讓她十分興奮,這半年多的迷失讓她很鬱悶,而所有的鬱悶都在今晚得到了釋放。

啪,原本黑暗的房間忽然亮如白晝,陳暖嚇了一跳——房子裏竟然還有別人。

四下一看,隻見沙發上端端正正的坐著金東玄,他的眼睛血紅血紅的,看起來凶巴巴的,和平時判若兩人。

“嘿,你這個人好奇怪,怎麽大晚上不開燈,還等我脫完衣服再開燈,你變態啊?”陳暖一邊說著,一邊撿起地上的連衣裙,胡亂的遮住了身體。

“我是來和你道別的。”金東玄站起身,徐徐走到陳暖的麵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去找回你自己吧,這的確是對你對我的公平。”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陳暖納悶地看著金東玄,今天的他實在是太奇怪了,而且明顯話裏有話。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雖然你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有種被人欺騙了的感覺……算了……你不是想做明星嗎,去吧,我不會阻止你的,這是你在韓國半年全部的花銷清單,包括整容費用以及衣食住行所有的錢,你如果回到那個圈子,收入肯定很高,很快就可以還清這些錢了,我們既然要告別了,你也就沒必要欠著我什麽……”金東玄的臉冷的像是千年冰川,將一份賬單拍在了陳暖的手心。

她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金東玄竟然會忽然開口管她要錢,而且眼神裏透出的全是鄙夷。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他是否誤會了她什麽?

“等等,回到那個圈子?你剛才說,我如果回到那個圈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又不是那個圈子的……”陳暖迫切的想要了解真相,習慣性地抓住了金東玄的手。

可他卻狠狠地甩開了她,淡淡地說道:“你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而我,並不負責告訴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