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到長安城,就發生這樣的變故,讓孟凡自責不已。

他痛恨自己早該料到,長安城內的重重危機。

高句麗奸細遲遲沒有抓到,他卻吊以輕心,沒能做好十足的防備。讓他們輕易的就調虎離山,把慕容順和孟從虎給打成了重傷。

若慕容順因此而死,自己和李戰神的處境可就堪憂了。

坐在大廳中,孟凡忽然想起了大理寺卿劉德威。

自己和他還算有些交情,若是在慕容順病好之前,大理寺能夠抓到高句麗的細作,或許事情還能有些轉機。

夜長夢多,時間拖得越長,對孟凡和李靖的處境越為不利。

孟凡遲遲不能麵聖,就增加了奸臣們在李二麵前造謠生事的機會。李二對他二人的誤會,便會進一步加深。

若這種時候,能夠抓到高句麗細作,證明是他們想要謀害慕容順,李二心裏便多少會有些分寸了。

孟凡扭頭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司直鄒明,說道:“鄒司直可否為在下作個見證,將昨夜高句麗刺客劫殺吐穀渾王子之事,向劉少卿稟明?”

鄒明眉頭微皺,為難道:“非是鄒某不願幫爵爺澄清此事。隻是昨晚我們到得晚了,沒抓到一個活口。目睹了這場凶殺案的,就隻有爵爺的幾個屬下。加之爵爺並未拿到那兩隻燧發槍作為證據。空口無憑,就算卑職為爵爺作了證,恐怕也難以令人信服。大理寺一向以證據為準,證言次之。這可如何是好?”

孟凡無奈的點點頭,知道他說的沒錯。他問出此語,也隻是想見見劉德威而已。

果然,就聽鄒明說道:“不過昨晚之事,也著實蹊蹺,吐穀渾王子身受重傷也是事實。大理寺不得不管。卑職倒是可以帶爵爺去見見劉少卿,聽聽他的意見。”

“出了這事,孟某麵聖之前,少不得要見見劉少卿才好。隻是慕容順身受重傷,不宜挪動,放在此處又恐刺客複來。”孟凡不無擔憂的說道。

鄒明聞言笑道:“爵爺多慮了,這山莊雖在官道之側,卻極為堅固。莊主是我大理寺的暗樁,方圓數十裏素有人望。莊內防備周密,外人根本不知。將他們兩人安置在此地,比大理寺的監牢還要安全,爵爺大可放心。”

孟凡心下暗喜,囑咐陳玄理和陳楚微好生看管慕容順和孟從虎,便跟著大理寺的人馬,朝長安城去了。

這邊孟凡打馬入了長安城。

那邊,卻有一封八百裏加急密報,送進了輔興坊長平郡公府。

郡公府後園書房內。

長平郡公張亮撕開信封,取出密信抖開來細細一讀,那張瘦長的臉上,不覺便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笑意。

“太亮兄見字如晤,西南戰事初平,朝廷風雲又起。前鹽澤道總管高甄生,因貽誤軍機,受大總管杖責之刑。高甄生攜怨報複,於禦前誣告大總管有不臣之心。集深為憤慨,欲勸大總管返京辯白,又恐長安情勢危機,使大總管陷於萬劫不複之地,因此特來信向兄詢問:長安情勢若何,今上心思若何……”

原來,這封信是從征西軍前線寄回,乃是李靖帳前副將候君集所書。

他與張亮素來交好,時有書信往來。這次來信,正是為了探聽朝廷對於李靖謀反案的態度。

畢竟李靖的謀反罪名若果真落實,他這個征西軍副將必定也難逃朝廷的責難。

更何況,他與李靖還有師生之誼,候君集曾奉李世民旨意,跟隨李靖學習兵法一年有餘。

雖未嚐拜師,他在李靖麵前,卻向來以學生自居。李世民還曾經誇過他執禮甚恭。

這回恐怕是害怕被自己老師連累,因此才寫下這封書信,向張亮探聽朝廷的虛實和陛下的態度。從而決定要不要與自己這位老師劃清界線。

看見書信,張亮冷笑一聲,將書信再次折好,放回了信封,朗聲說道:“來人啦。”

門外管家聽見聲響,急走進來問道:“公爺有何差遣?”

“你拿著這封書信,親自去請一位長安最好的裝裱匠,讓他給我重新裱糊了。要看不出一點打開過的痕跡。明白嗎?”

“是,公爺。”

“還有,去把大公子給我叫回來。”張亮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麽,匆忙補上了一句。

拿著信走到門口的管家,又轉身應了一句,這才快步出了房門。

不消一刻鍾,輪值在家休沐的張府大公子張慎微就走進了書房,拱手說道:“不知父親召兒前來,有何吩咐。”

“微兒啊,你和代國公府的公子關係如何呀?”張亮裝作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

隻聽張慎微說道:“父親說的可是紅拂女所生的李德謇?”

“嗯,正是。難道代國公還有私生子不成?”張亮玩味的看著自己兒子,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張慎微說道:“那倒沒聽說過,隻是兒子很是看不慣他們母子高傲的嘴臉。特別是這個李德謇,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從來不把孩兒放在眼裏。平日裏隻和太子,房遺愛他們廝混在一起。父親問這個作甚?”

“哦,沒什麽。為父有一事,需要你幫忙才能完成。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膽色?”張亮激將似的說道。

張慎微立刻跳了起來,拱手連聲道:“父親差遣,孩兒赴湯蹈火,也定要替父親完成。不知是何事,還請父親明言。”

“待會兒,你帶上張侃張奔他們……”張亮壓低聲音,附在張慎微耳邊,嘀咕了好一陣子。

張慎微臉上逐漸顯露出興奮的潮紅,直起身笑著說道:“父親大人盡管放心,孩兒一定不負所托,把這件事辦得妥妥貼貼。”

“嗯,去吧。告訴他們,事成之後,為父必有重賞。”張亮展顏一笑,安穩的坐進了身後的太師椅中。

張慎微興奮的走出後園,來找他那幾個幹弟弟去了。

張慎己,張侃,張奔等等等等。

這兩年,父親似乎認幹兒子上了癮,接二連三的收了七八個義子。

兄弟多了好辦事,兵法有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張慎微也為父親禦下的手段所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