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一路跌跌撞撞的在孟順和幾名夥計的保護下,才勉強穿過人群,進了後宅。
孟家酒樓裏,一時被好奇的看客們圍得水泄不通。
大廳內沸反盈天,酒客們的好奇心,全都被撩撥到了極致。
這個時代,可不像後世,有那麽多的電子產品,可供人們消遣。
市井坊裏之人,最好三五成群,聊些時政新聞,坊間野史,宮廷秘聞。
這些酒客們,一下子聽來這麽多爆炸性新聞,哪個還能閑得住?
見正主離開,說書的劉先生也走了,也都漸次離開,匆匆趕回去,把酒樓的見聞,要說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們,以作茶餘飯後的消遣。
這些消息在長安不徑而走,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孟順原本還想要暗中留住那個從來沒見過的說書老者劉先生。
可酒客實在太多,那位劉先生趁著剛才一陣混亂,早不知道去了哪裏。
看來孟凡的行蹤,已經被外人所知。這讓他十分懊惱。
這兩年來,他本欲將自己錢莊的生意做起來,順便建立起自己的情報網絡。
可一個燧發槍泄密,讓李二抓住了把柄,將他半軟禁在軍中訓練神機營。使得他的生意再也沒有什麽新的起色。
東西兩市的錢莊雖然都匆匆開了起來,卻隻能實現同城兌換。
因此,孟凡暫時並沒有把那些印刷好的銀票投放市場使用。
情報網絡的建立,更是大大的滯後了許多。
一是因為身受朝廷監視,擔心在風口上建立情報網,被李二盯上。
第二個原因,是他自己也沉迷於神機營的組建,和沙場征戰的幻想中,有點荒廢了正業。
如今想起來,著實讓人痛心。
今天的事,讓他更加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的短板。
對手已經欺負到自己家裏來了,而自己卻對敵人一無所知。
長安是一刻都不能呆了。麵聖之前,孟凡不想再惹出任何動靜。
他趕緊起身,令孟順收拾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帶上兩個隨從,便往西郊鬥門鎮外的莊子裏趕去。
孟凡才出了長安城,長平郡公張亮就從管家的手裏,接過了那封已經修複如初,像是從來沒有揭開過的信,坐上張府的馬車,朝太極宮趕去,準備入宮麵聖。
與此同時,長安長壽坊最大的酒樓,米氏酒樓二樓包廂內。
太子李承乾,代國公府大公子李德謇,房玄齡之子房遺愛等幾個公子哥,正把酒言歡,玩得不矣樂乎。
幾人臉上都嬉笑顏開,卻唯獨李德謇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
房遺愛在一旁問道:“李大公子這是怎麽了,你父親在吐穀渾打了勝仗,如今你們李家風頭正勁,正所謂烈火烹油,繁花似錦。怎麽你還老板著一張苦瓜臉?是不是覺得你父親沒讓你去,你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
“去你的,你隻知其一,哪知其二。你難道沒聽說,有人在朝中參了我父親一本,說他有意謀反嗎?陛下現在雖然並沒有把我們家怎麽樣,可也沒有說那人是汙告。陛下遲遲不宣父親回朝複命,我們李府便一天前途未卜,小弟正為這件事煩心不已,哪有功夫陪你們說笑。”李德謇如實說道。
太子李承乾點點頭,道:“本宮也聽老師說起過這件事,這舉告之人是乎還拿到了一些證據,就連本宮的丹青老師孟凡,都被牽扯其中。父皇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想必是胸中還有些疑惑未解。”
這時,李德謇忽然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李承乾腳下,雙眼直直的盯著李承乾,說道:“太子相不相信我父親?父親對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鑒。若父親果真謀反,豈回將我和母親放在長安?我李德謇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父親絕無反意。”
李承乾慌忙起身,扶起李德謇,把他讓進了座位,這才說道:“德謇你誤會了,本宮並非不相信代國公,隻是這件事著實有些棘手,如今誰也不清楚父皇心裏是怎麽想的,也許父皇自己也還沒想清楚,要怎樣處置這件事。這種時候,咱們最好是靜觀其變,等待事情明朗之後,再從長計議。”
“若等事態明朗起來,我父恐怕早就被奸人所害。這兩天,太子難道就沒有聽見,坊間的那些謠言嗎?”李德謇激動的說道。
李承乾搖了搖頭,看向其它人。
其它幾人心知肚明,可誰也不願意開口把這件事捅到明麵上。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李德謇看了眾人一眼,有些生氣道:“他們都在說,我父親舉薦的那個孟參軍,有天日之表,龍鳳之姿,將來必定貴不可言。你們可知道,貴不可言四個字,在天子麵前,意味著什麽嗎?一個小小的參軍,將來都貴不可言,那我父親身為西征軍主帥,將來又會如何?”
“此刻謠言滿天飛,我父親卻遠在西陲,靜候陛下的召喚。陛下若是被奸人所誤,我父親豈不是要坐以待斃?求太子殿下替我父親伸張正義,在陛下麵前替我父親多多美言幾句,請陛下速召我父回朝。”
說著,李德謇倒身下拜,伏在了太子李承乾腳下。
“放肆,你怎麽能如此揣測陛下?”李承乾扶住他,責怪道:“你要相信,以我父皇的英明,定能夠還李伯伯一個公道。若李伯伯果然沒有反意,父皇也絕不至於冤枉了他。反之,父皇也絕對饒不了他。你起來吧。”
“太子殿下這是答應了在下的請求了嗎?”李德謇充滿希冀的抬起頭來。
李承乾無奈,見好友如此迫切的想要救自己父親,不覺有些感動,遂點頭道:“起來吧,本宮答應你就是了。不過本宮把話說在前麵,本宮的請求,陛下他不一定會應允。”
“有殿下這句話足矣,身為人子,在下也算替自己父親申辯過,努力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下豈能不懂。”李德謇感激不盡的起身來,眼中的期望更濃了。
他覺得自己與太子,這個朋友沒有白交。心中更是暗暗下定決心,要永遠追隨太子的腳步,直到生命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