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對岸地下河道的入口。
左手第三個洞,洽洽就在洛陽天香樓的方向。
那個老乞丐沒有騙他們。
孟凡和陳秋雨各自都抄起槳,奮力的朝洛水對岸劃去。
河道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商船,往來穿梭,熱鬧得就像後世繁忙的高速公路,讓身處其中的人眼花繚亂。
二人盡力避開那些大船的航道,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把小船劃到了河對岸。
調整了船頭的方向,朝著第三個洞口駛進去,光線很快就暗了下去。
陳秋雨跳上河岸,撿到一隻燃燒過的火把,用火折點亮,將身一縱,就輕漂漂的返回了船上。
一路向前又劃了不過百步,就看見一道木梯,突兀的從涵洞的頂端伸了下來。
木梯下麵的幾個台階,兀自有著幾個水淋淋的腳印。
那幾個腳印很大,看起來他們的主人,身高也一定不會有多矮。
孟凡向陳秋雨使了個眼色,陳秋雨立刻會意,輕輕的將船靠在了木梯旁邊。
木梯是架在一塊大石上的。
二人邁步上了大石,陳秋雨在前,孟凡在後,小心翼翼的沿著木梯,一步步拾階而上。
木梯的盡頭,有一塊翻板。
陳秋雨將手中的火把遞給身後的孟凡,把劍插進腰帶,雙手謹慎的伸過頭頂,頂起了那塊翻板。
翻板才打開一個縫隙,一道亮光便突兀的照射進來。
顯然上麵直接就到了地麵。
孟凡幹脆在石壁上按滅了火把,把火把丟在了石頭上。
一手掏出腰間的燧發槍,屏住呼吸,等待的陳秋雨打開上麵的蓋子。
陳秋雨先是謹慎的從縫隙裏看了看,見那上麵沒什麽異動,才輕輕的頂起整個翻板。
上麵的陽光立刻就潑灑進來,照亮了整個木梯。
陳秋雨靈敏的縱身一躍,就從木梯上,直接跳了出去。
孟凡可沒那個能耐,隻得加快腳步,上到了地麵上。
這裏原來是一方麵積窄小的天井,和他們在大雲光明寺裏看到的那個天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們鑽出來的地方,正是這個天井正中的高台。
孟凡鑽出來的時候,陳秋雨正在四處打量。
這方小小的天井,四壁上也有兩道門。
一道是白色的,一道是黑色的。
這裏顯然也是摩尼教的一個據點。
孟凡正準備打開那扇白色的門,進裏麵去看看。
就聽陳秋雨說道:“幫主,你沒覺得這裏很眼熟嗎?”
孟凡笑道:“當然覺得,這裏應該是摩尼教的一個聯絡點。”
“不,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是說,這地方我來過。不過是從上麵往下看。”
陳秋雨說著,將身一縱,就竄上了一邊的屋頂,站在高高的屋頂上,四處張望。
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猜的沒錯。
隻見他一個鷂子翻身,又穩穩的落回了天井內,對孟凡說道:“幫主,我果然沒有看錯,這裏是天香樓的後院。”
“哦?”孟凡顯得很是吃驚,他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們最終又回到了原點。
那兩個摩尼教的首領,引他們來這裏有何目的?
既然來了,不進去瞧瞧,豈不白白浪費了許多功夫。
孟凡走到白色的門前,伸手就要去拉開那道大門。
卻被陳秋雨一把給攔住,並親手打開了房門。
這裏麵是間類似包廂的小房間,房間正中,擺著條長案。
長案兩邊,各擺著幾張凳子。
孟凡回身一看,嚇了一跳。他們剛剛進來時的那扇門,忽然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一架陳列櫃,上麵放著幾件瓷器和青銅器等古董。
看起來曆史頗為悠久。
屋內陳設雅致,裝潢考究。牆上的人物侍女圖,頗顯功底,看起來倒頗像是閻立本的手筆。
孟凡心裏嗵嗵打鼓。
瞅著那兩幅相距不遠的畫作,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這裏怎麽會有閻侍郎的畫作呢?難道閻侍郎,也跟洛陽天香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這些畫,一看就知道,是閻立本還沒有遇見自己之前,所畫的作品。
沒有運用上從孟凡這裏所學到的新式畫法。
閻立本是皇家禦用畫師,這兩幅作品,顯然畫的內容也是宮裝仕女圖。
本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可卻偏偏就是出現在了這裏。
這些畫作能夠告訴自己哪些有用的信息?
孟凡如今還無法參透。隻能伸手取下了其中一幅,卷起來藏進了袖子。
要想搞清楚畫裏的古怪,隻能抽空去問問閻侍郎。
隻有他最清楚,他的作品到底都送給了哪些人。
也許能夠從這幅畫身上,找到那個真正的幕後主使。
孟凡收好了畫,陳秋雨已經打開了包廂的另一道門。
孟凡鼻腔裏一陣不適,是乎嗅見了什麽不好的氣味。
見陳秋雨閃身出了包廂,他也不甘落後,跟著走了出去。
他們此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摩尼教那兩人的行蹤。
等出了包廂,他這才發覺,外麵就是洛陽天香樓的大堂。
他們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正是坐在這間堂上的。
站在大堂一邊的回廊下,遠遠看去,整個酒樓大門緊閉。
大堂裏更是靜悄悄的,所有東西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灰燼。
不過才關張了一天,看上去卻幾乎就像是從未開張過一樣。
孟凡心裏很不是滋味,準備各處去看看。
反正這裏很快就會成為自己的產業。
還沒走幾步,他就發現,越往大門處走,那種令人不安的氣味就越重。
先前的那種令人不安的味道,又再一次出現在了孟凡的鼻腔內。
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發出這種味道的東西。
在客廳的四麵牆根底下,碼放著一捆捆整齊的幹柴。
幹柴底下,是一片片黑乎乎的油狀物。
那赫然是西域傳過來的火龍油。
孟凡心裏一驚,情知大事不妙。
趕緊停住腳步,返身往包廂裏跑。
陳秋雨此刻,還兀自站在大堂正中,仰頭看著二樓的某處。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就時,就見一團火焰從天而降,朝著大門處的一大捆幹柴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
陳秋雨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劍鞘直直的朝著那團火光飛去。
嗖得一聲,就把那團火光給打滅了。
幾乎與此同時,二樓的樓廊上,傳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
無數團火焰,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從天而降。
轟得一聲,一樓四麵的牆根底下,火光衝天而起。
映得整棟樓都明晃晃的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