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陳秋雨就從懷中掏出一支小小的熟銅金屬棍,遞向孟凡。

孟凡伸手接過,眼前一亮,心中驀然一驚。

那東西分明是他親自督造的,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作什麽用的。

這分明就是一支杵彈器,相同規格的東西,隻有孟家才有。

他的作用是給燧發手槍填裝彈藥之後,壓緊彈藥所用。

是孟凡之前在孟家酒樓內,丟失的那兩支燧發槍的配件。

杵彈器上,分明還標有孟家燧發手槍獨有的編碼。絕不會出錯。

那兩隻燧發槍,分明是落在了高句麗奸細的手中,為何卻會在洛陽,出現在藥鋪掌櫃的手裏?

難道說,摩尼教還與高句麗國有著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孟凡疑心頓起,仔細的打量著那隻杵彈器,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他才從思索中脫離出來,對陳秋雨說道:“把那胖大夫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諾。”陳秋雨奉命出去,不一會兒,就扛著那胖大夫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花廳的地上。

胖子痛得哎喲連天,身上的褲子都濕了一大塊,顯然是嚇尿了。

陳秋雨有些抱歉的說道:“弟子隻是讓他過來一趟,幫主有話要問。這小子就嚇得哇哇大叫,不得已隻能如此。”

孟凡點點頭,不再說話。

好一會兒,那胖子才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來,哭喪著臉,離幾人遠遠的,嚇得縮成了一團。

孟凡轉頭看向他,微笑說道:“你是摩尼教徒嗎?”

“不是,不是,鄙人絕對不是,鄙人隻是個小小的坐堂大夫,不知何故,得罪了好漢,好漢高抬貴手,就饒了小的一命,小的願將全部家財悉數奉上,絕不失言。”胖大夫壯著膽子,一雙滴溜溜的小眼睛,緊張而無助的看向孟凡。

孟凡搖頭笑道:“我們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本人是聖上親封的侯爵,是朝廷中人。你明白嗎?本侯現在有個問題,若是郎君你能為本侯解惑,本侯不僅會放你回去,還會重重有賞。”

“真有這樣的好事。”胖大夫將住將疑的看向幾人,當對上陳秋雨的目光時,他神色一凜,幾乎又想逃跑。

“這個人也是官府中人?”

“正是,他是我的貼身隨從,當然是官府中人。他行事魯莽了一些,還請你見諒。”孟凡笑著說道。

胖大夫一聽這話,剛才懼怕的神情一掃而空,頓時就壯了膽子,上前來說道:“侯爺真該管管你這些無法無天的下屬。光天化日 之下,就把王某劫持到了這裏,根本不容王某分辨。”

“那是因為,你們惠仁堂藥鋪藏汙納垢,躲藏著他國奸細。”孟凡認真的看著王大夫的眼睛。

後者一驚,連聲說道:“不可能,奸細在哪兒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幾個都是土生土長的洛陽人。店裏的幾個夥計,也都是王某親自介紹給掌櫃的,兩個是我表弟,一個是我同宗,沒一個是外人。”

“掌櫃呢?掌櫃也是洛陽人氏嗎?”孟凡趁熱打鐵,急切問道。

王大夫眼神一凜,慌亂的說道:“難道掌櫃的是奸細?哎呀,壞了。”

“怎麽,你有什麽新發現?”孟凡見他似乎有所觸動,定然是想到了什麽新的線索。

就聽王大夫說道:“這人多半就是你們要找的奸細了。”

“你此話怎講?”

孟凡和二陳都把目光投向王大夫。

王大夫道:“我原先不以為意,等你們說起,再對照張掌櫃過往的言行舉止,越想越覺得,他有些蹊蹺。”

“具體指的那些地方,你道是說清楚啊。”陳玄理急道。

王大夫道:“這人經常不在店裏,不像個做生意的材料,他對鄙人倒是十分信任,委以重任,讓鄙人幫忙他全權打理這件藥鋪的營生,所有的夥計和奴仆,都是鄙人幫助他招進藥鋪的。就連帳冊,他也很少過問。每年到了分紅的時節,我說多少就是多少,他從來不討價還價。也不派人查帳。十天倒有九天不是鋪子裏。”

孟凡暗暗心喜,接著問道:“他不在藥鋪之時,去了哪裏,你可曾知曉?”

“好漢不知,張掌櫃不是洛陽人氏,他原籍長安,隻身一人來到洛陽開拓藥鋪生意。在長安即沒有家室,也沒有住宅。我曾經問過他多次,他都表示,他的家在長安。至於在長安什麽地方,我們從來都沒去過,也沒聽他提起過。問得細了,他就有些不耐煩,拂袖就要離開。”

“他是掌櫃,我們也不好細究,幹脆就順水推舟,落得清閑。”王大夫一口氣說完,膽子已經回來了。隻感覺口幹舌燥,盡然親自上前,抱起桌上的茶壺,主動給自己倒了一碗。

連幹了三碗清茶之後,王大夫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唇,連聲讚歎道:“好茶,好茶,清新爽口,甘而不膩。這是什麽茶?”

“這是在下新製的碧羅春,若是王大夫喜歡,走時,我讓他們送給王大夫一包,權當是壓驚。”孟凡笑著說道。

王大夫道:“那趕情好,不瞞侯爺,王某就好這口。那什麽,王某可以走了嗎?”

王大夫說完,抬眼看向孟凡。

孟凡笑道:“暫時還不能,除了這些,張掌櫃還有沒有別的異常,你好好想想。比如,他可曾與胡人有過什麽來往?”

“胡人?胡人看病從來都不到藥鋪裏來,他們有自己的大夫,其實就是巫醫,無非都是放血,喝聖水那一套,深為中原醫道所不恥。鄙人倒是從來沒看見過張掌櫃跟什麽胡人有來往。不過,也不好說,畢竟這張掌櫃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不十分清楚,他到底在跟誰來往。”

“隻是前幾天,有件事有些蹊蹺,我們原本都眼睜睜的看著張掌櫃進了後宅,沒過一個時辰,他卻又從外麵回來了。我們都還以為自己眼花,現在想起來,那惠仁堂藥鋪裏,肯定有什麽暗道,能通往別處。那天,張掌櫃肯定是從暗道裏出去後,忘了我們已經看見他,所以就從外麵直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