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李恪已令駐守在海疆城的水師統領李海岸聚結水師士卒一萬人,戰船三百艘,趕赴石城。
命太傅孟凡,率軍從陸路進逼泊灼城。
送信的快馬第二天午後就到了丸都城,唐軍大營。
孟凡接信後,即刻拔營起程,日夜兼程,一路沿鴨綠水南岸,奔赴泊灼城。
唐軍主力還沒有到達大行城之時,城內已是人心惶惶。
百姓們扶老攜幼,開始逃亡。
大行城如今已經孤懸在鴨綠水北側,成為了鴨綠水北岸唯一的高句麗城池。
補給隻能靠泊灼城和石城方向的水路提供。
最近石城也已經遭到了唐軍的攻擊。
雖然打了勝仗,可難保下一次還能勝。
一旦唐軍兩線並進,甚至三線並進,大行城必將成為第一個陷落敵手的城池。
因為如今的局勢,他幾乎已經毫無堅守的價值。
補給線出奇的長,城外地勢也相當平坦,利於攻城的人馬排開陣勢。
無論是哪一點,都注定了它不是久守之地。
就連大行城的守將劉渾都不認為,莫離支會派兵給他增援。
雖然莫離支之前一再許諾,叫他固守城池,自己一定會派兵增援。
大軍到日,城外早已一片荒蕪。
唐國皇帝禦駕親至,於城外二十裏處紮營,並向大行城下來戰書。
當夜,大行城總兵衙門中,劉渾高坐主位,一臉嚴肅。
諸將環列左右,個個也都不苟言笑。
壓抑的氣氛簡直讓人抓狂。
唐軍雖在石城戰敗,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個不可複製的神話。
多虧了興義軍的那群海盜。
若沒有鄧無敵,僅憑高句麗水師,不可能成就如此奇功。
高句麗步卒到底是個什麽德行,他們這些高句麗將軍心裏最清楚。
步軍中,吃空餉,拉山頭,貪沒糧草,虛報損耗……
諸多駐蟲已經將這支軍隊啃咬得千瘡百孔。
如今天兵一到,就連梁老將軍那樣的悍將都無力阻擋,他們這些後輩們,在幾無後援的基礎上,怎麽抵擋?
劉渾沉著臉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唐軍兵臨城下,諸位將軍有何退敵之策,不妨直言。”
階下諸將一言不發,個個縮著脖子,噤若寒蟬。
劉渾內心一陣失望,深知這些腦滿腸肥的家夥貪汙是一把好手,讓他們上戰場,還不如趕著一頭豬去。
大行城本來就處於高句麗腹地,也並非什麽戰略要地。
平素駐紮在這裏的,都是高句麗的雜牌部隊。
人數也不多,不足兩萬人馬。
對付山匪都有些捉襟見肘,更不要提大唐天兵了。
劉渾本不指望他們能夠提出什麽良謀,隻要能表句決心,就已經算得上對得起平日裏吃得皇糧了。
誰知道,這些家夥連大話都不敢放一句。
就在他準備硬性攤派任務時,卻聽錄事參軍孫承出班言道:“將軍何故猶疑?大唐天兵到處,所向披靡。我等不如早降。”
諸將聽了這話,都嚇了一跳,齊齊抬眼看向孫承。
劉渾麵色一沉,等了半天,等來個投降的。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投降唐軍。
隻是自己並無尺寸之功,如此請降,定會讓大唐皇帝小瞧了自己。
自古以來,不戰而降的將軍都不受待見。
也不會得到敵國君主的重用。
相反,那些苦戰之後,迫不得已而降敵的將領,才真真令人敬服。
在敵方的陣營中,才有可能得到重用,並贏得曾經的對手尊重。
興義軍總管鄧冼明白這個道理,他劉渾同樣也明白這個道理。
孫承冒然提出投降,隻會招來其它人的恥笑。
雖然這些家夥心裏說不定早就樂意之至。
“我等世食高䘵,豈可輕易言降?況且城中兵尚有兩萬餘,糧草也足夠支應一年。不戰而降,豈不飴笑大方?”
劉渾道出了心中的顧慮,環顧諸將。
其它人臉上,也都是一幅義憤填膺的表情。
至少這麵子工程做得不錯。
孫承這句話,多少調動起這些家夥的羞恥心,讓他們知道了他們還是領兵打仗的將軍。
“既然爾等沒有其它計策,諸將聽令,從此刻起,大行城進入戰時狀態,全城宵禁,緊閉四門。無有本將的調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此外,莫離支已向劉某承諾,十日之內,必來增援。我等隻需堅守十日,莫離支定能如期而至。屆時,列位就都是我大高句麗的功臣。”
“既然決定迎戰,再有言降者,本將定不輕饒,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劉渾環顧左右,諸將齊聲答應:“謹遵總兵號令。”
“諸將各執其事,行動起來吧!”
“諾。”諸位將軍齊齊答應一聲,各自出了大帳。
隻有錄事參軍孫承並未走遠,獨自躲開眾將,躲到了大帳後麵。
直等諸將都走幹淨了,他才繞過大帳,向親衛出示了腰牌,要求再次麵見劉渾。
劉渾得報,冷笑一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孫承進得帳內,緊趕幾步,迎上前來,輕聲說道:“卑職孫承見過將軍。”
“孫承,你去而複返,是何用意啊?本將有言在先,再有敢降者,定不輕饒。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劉渾警告道,抬眼看了孫承一眼。
隻見孫承笑道:“劉總兵誤會了,卑職此來,是有要事要回稟將軍。”
“哦?你有什麽緊急軍情?快快報來。”劉渾頓時來了興趣。
隻聽孫承道:“並非什麽緊急軍情,隻是卑職家中近日來了一位奇人,他自稱是安市城已故老將軍梁永忠的親衛。他說有重大事件,要報知將軍。隻有見了大行城總兵,他才肯說出實情。”
“卑職對他威逼利誘,百般拷問,他也不肯道出實情,隻說一定要見了總兵,才肯說。卑職恐怕他真知道些什麽機密,誤了將軍的大事,所以有意引起將軍的注意,在將此事告知將軍,請將軍定奪。”
孫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
劉渾連連稱奇。
“還有這等事?他人在哪裏?”
“就在卑職家中,劉總兵若想見他,卑職立刻讓人將他押來。”孫承諂媚的說道。
“不必,軍中人多,為免擾動軍心,本將還是親自到你府上看看吧!”劉渾說道。
“劉總兵能夠駕臨鄙宅,卑職榮幸之至。”孫承心裏跟吃了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