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可可眼裏盡是紅血絲，想到她這些天根本沒有休息好，肖凜心又軟了。

他默默放下手。

顧可可後退一步，兩人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沉默像是水流般在他們周圍湧動，呼吸都跟著被遏製住。

顧可可轉身背對著肖凜道：“其實你不用如此卑微，喜歡會隨著時間推移，變得很淡淡。有時候，甚至想不起來，曾經喜歡過那個人的細節。”

肖凜有氣憋在喉嚨。

顧可可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她承認曾經愛的人不是他。

她也承認現在她把墨子言忘記了。

他沉著臉色，心裏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

顧可可大步離開。

肖凜在亭子裏坐下，眼裏都是冷意，好半天，他對著黑夜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顧可可，是不是說明，咱們可以重來一次！”

顧辰辰躲在暗處，一張小臉蛋都快擰成了包子。

他八成是肖凜的兒子，可媽咪好像不接受爹地，爹地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們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他蹲在暗處，等了很久，等肖凜離開的時候，他才從花叢中鑽出來。

夜晚的蚊子咬得他渾身發癢。

顧子軒忙完出來尋找顧辰辰，屋裏屋外找了半天，沒發現小家夥，家裏的傭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找了好半天，終於在花園邊的石凳子上看到他。

他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擱在上麵，呆呆地望著麵前的太陽花。

顧子軒上前，揉了揉他的腦袋，訓斥道：“臭小子，一個人跑出來，害得我找了你好半天。”

“舅舅，我 能問你個問題嗎？”顧辰辰歪著腦袋，用力地眨著一雙黑鷹的大眼睛。

顧子軒豪爽地點頭，“問吧！”

“不管什麽，隻要你知道就會回答我的對吧！”顧辰辰眼神越發的真誠。

顧子軒點頭，“對！不管什麽，隻要我知道，我肯定會回答你。”

老爺子去世，仇人還逍遙法外，大家心情都不好。

顧辰辰是老爺子一手帶大，老人家走了，他雖然小，心裏還是很難受。

不管他問什麽，他知道的肯定會答。

“爹地是誰？”顧辰辰一本正經道。

顧子軒突然噎了一下，抿唇訕笑一聲道：“這個問題恐怕沒法回答你！”

他可是答應了顧可可，絕不亂說。

要是告訴顧辰辰真像，等顧可可知道，他這個當哥哥要倒黴了。

“是肖凜對吧，我知道你們故意瞞著我。我自己會想辦法證實的。”顧辰辰從椅子上跳下去，拍拍屁股，小大人似的氣呼呼地往別墅走去。

顧子軒立即上前跟上，一邊追一邊解釋道：“你都知道了還問！”

“我就是想試試舅舅，有沒有同情心。”顧辰辰理直氣壯，言語中明顯地很生氣。

顧子軒冷哼，道：“這句話你應該說顧可可，是她不讓我說的。”

“媽咪肯定有她的苦衷！”顧辰辰奶聲奶氣。

顧子軒被氣笑了，“我就沒見過如此雙標的小孩，她瞞著你有苦衷，我就沒有？”

“算了，不想和笨舅舅說這個。媽咪不讓我知道，肯定有她的原因，我就當做不知道好了。不過，舅舅要幫我做件事！”顧辰辰站在顧子軒麵前，伸長脖子。

他臉蛋圓圓，眉毛彎彎，微笑的時候露出一口還漏風的小牙齒。

顧子軒挑眉，警戒地問道：“我提前說好，違背道義的事情，絕對不幹！”

顧辰辰鄭重點頭，“這件事保證不為難你！”

*

次日一早。

顧可可就帶人出發了。

肖凜望著她遠去的車子，立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肖凜回頭，見顧子軒站在他身後一臉凝重道：“看著幹嘛，喜歡就追上去！”

肖凜苦澀一笑，道：“她可能不需要我吧！”

“你不追上去，怎會知道她不需要。”顧子軒從兜裏掏出煙，抽了一根遞給肖凜，“她從小就是天之嬌女，漂亮聰慧，淩駕於一眾千金之上，整個豪門圈裏無一不拿她做榜樣。可天才總會遭人妒忌，人生也不會總是一帆風順。”

肖凜好看的劉海遮住額頭，緩緩抬眸，麵對顧子軒道：“我還從未聽人提起過她的從前。”

他都是從冰冷的資料中得知的訊息。

顧子軒道：“如果你想聽，我就告訴你！”

“洗耳恭聽！”肖凜陰冷的麵色舒緩了不少。

顧子軒的別墅裏。

他從樓上拿了一本厚厚的相冊下樓。

傭人給肖凜倒了杯水。

顧辰辰手中抱著毛毛蟲玩偶，蹭到肖凜身邊坐下。

顧子軒也在肖凜身邊坐下，兩人一左一右。

相冊翻開，裏麵是小女孩的照片，從剛剛出生，到小嬰兒翻身爬行走路。

小丫頭很小的時候，就五官清秀，水靈靈的像個天使，一歲就開始玩兒益智玩具。

兩歲已經在看書，三歲已經在識字，四歲已經能開著兒童卡車滿公園跑。

“這些都是她小時候，別的小孩子十歲之前都在費力學習。而她十歲之前，大部分時間都在玩兒。每周隻上一天課，小學的知識她隻用一個月就學完了，初中的也隻用了兩個月。”

照片上也可以看得出來，都是她玩兒的時候拍攝。

玩具都是高科技兒童車，遙控飛機，遙控飛車，陪伴她的不止傭人，還有智能機器人。

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孩子，身上總會有不少傲氣。

顧可可的每張照片都透著自信，驕傲，像是天生的王者，眼神仿佛在藐視萬物。

就是這樣一個女孩，現在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十二歲就能偷偷開車，為此爺爺沒少懲罰她，可她就是不聽，十三歲的時候定製車，還去參加賽車比賽，更搞笑的是還拿了第一名。”顧子軒說這些的時候，眼裏滿是溫柔，仿佛也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肖凜記得顧可可不會開車，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她從來都沒自己開過車。

顧子軒歎了口氣道：“你應該看得出來，以前的她到底有多麽優秀，就像是天上的明珠，讓人仰望不及。可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