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段塵封20年的往事(7)
自小她與德妃娘娘一起長大,她父親是德妃娘娘府邸的家將,她也學了一身本事,除開服侍德妃娘娘也負責保全她的安全。
上天對蒼生是公平的,給了你這樣就必然不會給你那樣。德妃娘娘姿容華貴,性情柔順,文采斐然,是天下人傳誦的才女,可是偏偏美貌反而及不上風四娘。所以入宮之初,德妃娘娘並不特別受寵,她總是感歎皇上來自己宮裏的次數太少,令她遲遲沒有受孕。
那時候皇上雖然擁有眾多妃嬪,卻隻有慕容昭一個皇子。渴盼為皇家開枝散葉就成了德妃娘娘最大心願。
一日,風四娘陪德妃娘娘同去皇家寺院進香祈福。
穿過曲折長廊,綠色微風輕送,她們瞧見一位白衣青年,微微低頭,衣袂飄飄,坐在假山之下,輕輕吹奏著綠玉簫。
那曲子是那麽柔美動聽,仿佛風聲都停歇了一般在聆聽他的吹奏,風四娘從來不曾聽過這麽絕美的樂曲,像仙樂一般。再細看那青年,猶如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麵前這男子哪裏是人間凡夫俗子,分明是九天玄神下凡塵。
他眉目俊美如畫,風華絕代。察覺有人在凝望他,他便也抬頭璨然一笑,潔白的牙齒閃爍著珠貝一般皎潔的光芒。
他們彼此無言,緩慢擦肩而過,在情竇初開十六歲的風四娘心裏,卻猶如命運安排的神秘邂逅,輾轉風塵的輪回之殤。
那晚她們安歇在寺廟裏,德妃娘娘隨手寫了一闋詞交給風四娘。
“你送與那吹簫人,這是我替他譜寫的詞。”她是才女,精通音律。
風四娘心裏十分欣喜,又可以多見這男子一麵了。
她輕輕叩響了白衣男子的門扉。
正是他開的門。
他問清楚來意,接過那闕詞,細細瀏覽起來,嘴裏吟誦著:“碧雲深,碧雲深處路難尋。數椽茅屋和雲賃,雲在鬆陰。掛雲和八尺琴瑟,臥苔石將雲根枕,折梅蕊把雲梢沁。雲心無我,我無雲心。”片刻,方抬頭:“字好,詞更好,我尋覓天下尋求知音,卻原來在驀然回首處。”
那闕詞的落款寫著:容德,是德妃娘娘的閨名。
他亦附和了一首詞交還給風四娘帶去。
德妃娘娘見了那闕詞,微微頷首:“倒是一個風流才子。奈何流落民間。”
風四娘迫不及待地說:“娘娘,宮裏不是缺了一位樂師嗎?可以請他入宮啊!”
那時候的黃金宮,門禁並不算森嚴,加之皇上也喜音律,對於音律師是極為器重珍愛的。
德妃娘娘一想,若能為皇上求來這樣一位絕代音律師,皇上必然也會龍心大悅。
第二日,那樂師就隨他們入宮了。
很快,樂師就在宮廷裏聲名遠播,宮裏但有宴席,皇上必然會命他陪席,而風四娘也會遠遠凝視著他,一顆芳心早已暗許。
二人眉目傳情,情根深種,且終於有了**,她成為了他的人,雖然他從來不說會娶她,她亦不強求。
她想,隻要他的心是自己的,便已足夠。
可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愚笨的,盲的,她也不例外。
那日,她去花園尋找德妃娘娘,卻瞧見他立在德妃娘娘身側。隻看一眼,他眼裏的光芒便揭曉了所有的真相。
他凝視風四娘的時候,透明的瞳仁裏一片迷蒙,如同他俯瞰這個世間時的迷惘表情,唯獨他在凝望德妃時,眼眸深處才柔情繾綣光芒萬丈。風四娘粗通文墨,卻酷愛昆曲,她識得,但凡男子傾心一位女子,眼裏便不會再有旁人。
果然,他低低地說:“我尋覓天涯海角,為的就是與你的相遇,可是你卻從來不曾瞧我一眼,便是那牆角卑微的野草,它也可以經受你的踐踏,我卻連野草都不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