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初夏的小雨,點點滴滴到天明,攪得人心裏有些慌亂。

蘇宜然並沒怎麽睡好,雖然很疲憊,但是心中總是裝著事情,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天微微亮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她從**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成功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已經有了黑眼圈。她顧不上妝容,隻是簡單梳洗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趕回家中。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還拉上了警戒線。蘇宜然看著那警戒線心裏一緊,不自覺地感覺裏麵出了什麽事情。

“什麽人?”一個類似警察的人物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宜然一眼,“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

“我是這裏的主人。”蘇宜然穩定了一下口氣,“警察同誌,這裏出了什麽事情?”

那警察有些將信將疑,他打量了半響,說道,“你是雲長澤的家屬?叫什麽名字?”

“蘇宜然。”蘇宜然看著那警察,心中冒出一團火氣,隻是事關重大,她強忍著心中的火氣,努力讓自己淡定下來。

“蘇宜然?這名單上沒有。對不起,這裏已經被封鎖了,不過幾日就會拍賣掉。若是小姐沒什麽事的話就請離開吧。這裏麵沒有私人東西了。”警察麵無表情地說完,拿著對講機走開,隻剩下一臉茫然的蘇宜然。

這裏要被拍賣掉?雲長澤帶著東西走了?

這個消息像是驚雷一般,這個家雖然不大,但卻很溫馨,尤其是,愛花的雲長澤種了很多名貴的品種。他,怎麽舍得賣掉?

蘇宜然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飛奔到路邊,打了一個車,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雲長澤的公司。

和預料中的一樣,原本整潔而寬敞的公司亂糟糟的,隻有幾個人還在陸陸續續的搬東西,地上堆滿了碎紙和箱子,狼狽至極。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宜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恰好看到一個類似員工的人走過來,她拉住那員工,抑製住聲音中的顫抖,“請問,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員工看了看蘇宜然,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別提了,我才剛剛入職不足三個月,公司遇見了大麻煩,這不,已經宣布倒閉了。雖然老板給了不少補助,但是要再找到這麽一份工作會很難。哎,我隻能自認倒黴吧,誰成想這麽大一個公司說倒閉就倒閉了。”

那員工根本不認識蘇宜然,隻是把她當成一個過路人,他說完這句話,繼續收拾東西,“我是最後一個了,聽說下午這個地方就被封了。老板欠了很多錢,宣布破產之後,聽說老板的房子、車、還有這辦公樓都被抵押,過幾日就拍賣。哎……”

那員工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歎氣,不過停留了幾分鍾的時間,整個大樓空****的,像是在嘲諷著什麽。

走進空****的大樓,前台的桌子上散落了一桌子的碎片,她拿起那些碎片看了看,做開啟電梯,在直接摁了最頂層。

最頂層,那上麵是雲長澤的辦公室。電梯門開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透明的辦公室和巨大的落地窗。雨後初晴,陽光從外麵照耀進來的時候,細微的光線反射到巨大的玻璃窗之上,玻璃窗子上反射出藍色的光芒,幽幽的,寧靜的有些窒息。

蘇宜然輕輕歎了口氣,看著空空如也的辦公室,那個熟悉的影子早已經不知道去了何方,那熟悉的辦公桌和沙發也落滿了碎紙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推開辦公室的門,看著跌落在地上的咖啡杯子,微微一笑,蹲下身子,看撿起來的時候,有高跟鞋的聲音蹬蹬噔地傳來。

蘇宜然微微一愣,覺得有些奇怪,她站起來,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正從電梯裏走出來。

“楚可人?”蘇宜然看到楚可人微微驚訝,楚可人似乎也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看到蘇宜然。

“是你。”楚可人輕輕地走到蘇宜然身邊,神情有些高傲,“你是來找雲長澤的嗎?”

你知道他在哪裏?”蘇宜然神情微微激動,隨即便隱藏了下去。

“當然。”楚可人冷冷地笑了笑,語氣有些嘲諷,“我當然知道他在哪裏,這個世界上,可能隻有我知道他在哪裏。因為,他是我一手送進去的。”

楚可人說完這句話,高跟鞋使勁在地上跺了幾腳,“我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蘇宜然,你知道我可有多恨你?”

“恨我?”蘇宜然微微一愣,看著楚可人有些變形的臉,心中有些感歎,女人發起狠來,真的很令人害怕。

“不錯。我恨你!”楚可人將大眼鏡摘下來,在蘇宜然的臉上慢慢劃過,“你知道嗎?我跟雲長澤是大學同學,四年同學。”

“什麽!”蘇宜然被這個消息給震驚了,楚可人和雲長澤是大學同學,可為什麽她從來都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楚可人像是已經猜到了蘇宜然心中想什麽,她嘴角浮起一個嘲諷的微笑,“因為,雲長澤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我跟他在大學裏是同學眼中的金童玉女。雲長澤是我的初戀!”

楚可人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歇斯底裏,她惡狠狠地看著蘇宜然,“都是你,都是你的出現。你毀了我,毀了我的一切,也毀了雲長澤!”

“當年,我跟雲長澤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是,那次之後他卻告訴我,他要結婚了,和一個陌生的女人。那個女人正是你。蘇宜然,你可知道,聽到這個消息的同時,我是有多麽絕望,多麽恨你?我想和你同歸於盡,我想毀掉你們所有的幸福。可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這麽做。所以,我進了雲長澤的公司,即使不能嫁給他,也要陪著他走到最後。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根本就不珍惜他!你處處**,多次讓雲長澤難堪。你可知道,那時候我是有多麽恨你,我當成寶貝的人你卻像是扔垃圾一般到處亂扔。我一直在等待雲長澤反悔,但是即使你這麽對他,他還是義無返顧。那個時候,我是多麽恨你!恨你!”

楚可人說完這句話,嘴角浮起一個詭異的微笑,“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恨你了,因為,雲長澤終於毀在了我手裏。而你……”她有些厭惡地看了看蘇宜然,高跟鞋蹬蹬噔的響聲漸漸遠去。

“若是你想見他,那就去監獄一趟。”楚可人的聲音遠遠傳來,在電梯關閉的那一刻,蘇宜然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原來,她和楚可人之間竟然還有這麽一段曆史。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楚可人的初戀是雲長澤,在他們將要結婚的時候,是自己毀了他們。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蘇宜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手足無措,楚可人很可恨,但是若不是她……

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宜然抱住頭,一個個的片段像是放電影一般從腦海中閃過,斷斷續續的,根本看不清楚。

想起那些往事的時候,頭疼欲裂,像是有些東西硬生生地從腦海中奔湧出來而已,一刹那,痛徹心扉,傷感無力。

蘇宜然不自主地打了一個趔趄,大腦裏亂哄哄的,頭疼在加劇。她明白,這不是她的害怕,而是處在身體裏的那個靈魂在害怕。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蘇宜然的突然很想揭開這個謎底,那空白的十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使這一切都錯位了?

錯位的人生,錯開的愛情。她和雲長澤之間,真的是錯開的嗎?

想起楚可人最後的話,蘇宜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匆匆地向著監獄奔去,雲長澤在監獄裏?為什麽會在監獄裏?

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宜然覺得頭大,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已經超越了她的想法,根本無法知曉這其中的緣由。

打車來到監獄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蘇宜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緊張害怕過,她害怕見到雲長澤,害怕看到他的模樣,更害怕他會說那些絕情的話。

忐忑地等待著,五分鍾之後,雲長澤果然

穿著監獄服走了過來,他看到蘇宜然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隻是衝著她淡淡一笑。依然是往常的雲淡風輕,隻是那帥氣英俊的臉上布滿了憔悴和疲憊。

“阿澤。”蘇宜然拿起電話,還沒說一句話便已經淚流滿麵。

“你來了。”雲長澤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他隻是在淡淡地笑著,一如初見之時的雲淡風輕,雖然穿著監獄服,也透出一股子清高絕塵的味道。

“不錯,我來了。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蘇宜然看著雲長澤憔悴的模樣,很想伸手為他撫平額頭的皺紋,隻是兩人之間隔著冰冷無情的玻璃窗子,雖然能看到他的憔悴,卻無法將他擁入懷中。

“你不是也看到了?公司破產了,我因為負債過高,隻能鋃鐺入獄。”雲長澤像是在陳述一個無他無關的事情一般,隻是淡淡地笑著,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蘇宜然突然很想抽他。

她焦頭爛額地到處想辦法的時候,當事人卻像是沒有這回事一般,你做的事情他不看在眼裏,一切都是淡淡的,仿佛,仿佛你根本不在他的心裏。蘇宜然狠狠地想著,使勁將拳頭攥起。

“還有辦法補救嗎?”蘇宜然鬆開了拳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

“不知道,等著法庭宣判吧。五分鍾時間到了,我要回去了。你多保重。另外,宜然,對不起。不過,在監獄裏,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還有,不要太擔心溫年,我自有辦法。以後不用來看我了,我有分寸。”雲長澤說完這句話之後,頭也不回地向著監獄裏麵走去,隻留下一臉愕然的蘇宜然。

腦海中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該想些什麽,更不知道該怎麽樣理頭緒,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纏繞在腦海中,令她有些無法適從。

雲長澤說,在監獄裏或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說,不用擔心溫年,以後也不用去看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長澤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僅僅是破產那麽簡單嗎?

蘇宜然使勁抓了抓頭發,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焦頭亂額,大腦也亂哄哄的,加之紅素在沉睡,她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出了監獄的時候,陽光正好。

明媚的陽光照耀在監獄的樓層上,她眯起眼睛,雙手遮住額頭,看向那棟大樓的時候,竟意外地發現雲長澤正站在樓上看她。

她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再次看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縮了縮肩膀,想要打車的時候,一輛車突然在她麵前停下。

“上來吧,美女。”車窗搖下來的時候,戴著墨鏡的沈承翊探出頭來,“好巧,竟然在這裏遇見你。我今日請白卿衣算了一卦,白卿衣說我今天有好運,這不,剛剛出門就碰到了你。上車吧。”

沈承翊嬉笑地說完這句話,蘇宜然微微一笑,“多謝。”她說道。

加油門,開車。

沈承翊嘻哈笑了兩聲,將車子行駛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裏?”蘇宜然懶懶地歪在後座上,“難道是想要將我拐到荒郊野外裏拐賣嗎?”

“你不值錢。”沈承翊毫不避諱,“要是賣的話,那賣給我好了。我正好缺少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蘇宜然翻了翻白眼,對嬉皮笑臉的沈承翊很無奈。

車子已經進了山區,彎彎曲曲的山路,一下一下地顛簸著,周圍的樹木正綠的顯眼,配著雨後天晴的湛藍,倒是一番美景。

隻是兩個人都心事重重的,根本沒人欣賞路邊的風景,一路沉默,彼此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也有些沉寂。

沉寂的,令人感覺到一種難以言狀的壓抑。

“到了。”車子最終停在一棟別墅麵前,沈承翊和蘇宜然從車子裏走出來的時候,白卿衣正站在門口,像是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你們來了,快進屋。”白卿衣臉色從來都沒有這麽凝重過,他鄭重地看了看蘇宜然,“我有情況。進屋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