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淩與宮清筠微微驚詫的走進屋內,繞過屏風,走進東方老人所在的居窒,卻意外的發現屋內並沒有人。“天淩哥哥,你看,這裏有個暗閣。”心思玲瓏的宮清筠很快發現了暗閣的存在。葉天淩和宮清筠有些猶豫的對視了一眼,似乎對暗閣的地窯有些不知所指,不知該不該下去。

最終,葉天淩微微一笑,拉住宮清筠的手道:“清筠,我走前麵,一符你緊跟在我身後,知道了嗎?”宮清筠柔順的睫毛輕輕擺動。乖巧的點頭,緊緊的拉住葉天淩的手,分外惹人憐愛,葉天淩捏了捏宮清筠小巧的鼻子,轉身,順著樓梯往下緩走。

兩個孩子有驚無險的進入地窯之中,見到幾十壇美酒,不由一愣,互相望了望,心有靈犀般的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

溫醇濃鬱的酒香宛如流水溢出一般,充斥在地窯之中。令兩人原本有些驚慌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或許正是受著酒香味的影響,宮清筠那原本緊張而微微發白的小臉,悄悄爬上一抹動人的紅暈。卻是如酒一般醉人心弦。

兩人悄悄打量這個地窯,漸漸的將好奇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鎖定在一直立於兩幅畫像之前的東方老人,宮清筠好奇的輕聲問道:“東方爺爺,是你叫我和天淩哥哥到這兒來的麽?”

東方老人從兩幅畫像帶給他的回憶裏掙脫出來,衝著葉天淩和宮清筠慈祥一笑柔聲道:“來,天淩、清筠,你們過來,到爺爺這來。”

葉天淩和宮清筠對視一眼,沒有任何猶豫,輕快的奔到東方老人的身邊。

東方老人的笑容愈加祥和,伸出略微粗糙的右手輕輕摸了摸宮清筠的小腦袋,柔和的輕道:“清筠,都這般大了啊,再過幾年,就是大姑娘嘍!”

宮清筠的臉龐微微一紅,眨眨靈韻的秋水雙眸,偷偷望了旁邊的葉天淩一眼,嘴角笑意盎然。葉天淩卻是沒有注意到宮清筠的小動作,而是盯住牆上那藍衣女子的畫像,雙目呈現沉思之色。葉天淩隻覺得畫像上的藍衣女子似乎與自己格外親切一般,那種感覺葉天淩隻在東方老人和宮清筠身上感到過。

洞察力非凡的葉天淩自然能察覺到這兩幅畫像的不凡之處。這地窯之中,到處是灰塵滿布的酒缸、酒壇,似乎很久沒人打掃一般,而這兩幅畫像卻是纖塵不染,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而且畫像生動傳神,如真人一般,絕對可算是稀世珍品。葉天淩不禁開始好奇東方老人叫他們來這地窯之中的目的。

東方老人見葉天淩一直注視著畫像中的藍衣女子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須,頓時一股仙風道骨的氣質蔓延開來,東方老人嗬嗬一笑,對著兩人道:“天淩、清筠,你們想不想知道,這畫中的兩個女子是誰?”

葉天淩和宮清筠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使勁點頭,靈韻的雙眸都是不約而同的望著東方老人,一臉希冀的模樣。東方老人眯起那雙飽經蒼桑的眸子,用輕淡脫俗的聲音道:“清筠、天淩,這畫中的兩個女子,綠衣女子叫宮思綺,藍衣女子叫葉雪柔。分別是你們兩人的祖母。”

祖母?葉天淩和宮清筠身軀同時一陣,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的神色。

從小東方老人便告訴他們兩人,他們都是孤兒,沒有任何親人的孤兒。因而他們時常悄悄一個人在夜裏想像他們父母的樣子,從小到大,僅僅是將東方老人當作親人,相依為命,可現在養了他們近十年的神秘老人卻告訴他們:眼前的這兩幅畫像中的女子是他們的祖母,他們的親人。

東方老人似乎早已料到葉天淩和宮清筠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微笑和藹的歎息道:“天淩、清筠,你們是不是一下子無法接受?如果有什麽凝問就提出來。十年了,等你們也長大了,你們想要知道什麽爺爺一定告訴你們,毫無保留的告訴你們。”

宮清筠似乎有些委屈的揚起精致的小臉,眼淚在眼中打著轉兒,卻倔強的道:“爺爺,即然我和天淩哥哥都是有親人的孩子,那為什

麽?她們會不要我們?”從沒見過親人的宮清筠在她的潛意識裏總是以為親人出生開始便將她拋棄。

東方老人微微苦澀的一笑,而後蹲直身子,伸手撫摸著宮清筠的小腦袋,溫和的道:“怎麽會呢?清筠這麽乖,這樣聽話,祖母喜歡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不要你呢。清筠你知道嗎?你手腕上的這塊血玉,就是你的祖母送給清筠的禮物呢,清筠,你看,這血玉上是不是刻著清筠你的名字?那就是清筠你的祖母在清筠你還未出生時就刻好的。”

頓了頓,東方老人用前所未有的柔和語氣又道:“清筠,不要怪你的祖母好麽?她不是不愛你,隻是她太愛太愛了,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她沒來得及看清筠一眼,沒來得及把清筠撫養長大,沒來得及好好愛護清筠,清筠你不要怪她好麽?”

東方老人的語氣極為輕緩,但卻帶著深切而令人心碎的哀傷。

宮清筠秋水細眸之中隱藏著一絲酸楚,伸出纖細的小手,輕輕撫摸著東方老人的麵頰,用微微稚嫩的聲音輕道:“爺爺,清筠會很聽話,很乖的,清筠會把祖母送的血玉一直留在身邊。好不好?清筠不怪祖母,永遠不怪!”說到這時,宮清筠已是微微哽咽,卻強忍住淚水不哭出來。

東方老人欣慰一笑,心中舒暢不少,轉而問一邊的葉天淩道:“天淩,你呢?你還怪你的祖母嗎?”

葉天淩輕輕搖頭,一向堅強的他竟也是強忍住淚水,最終使勁搖著頭,幾乎要哭出來。

一個八、九歲大小的孩子,從小便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艱辛,那其中的委屈,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可現在的葉天淩終於知道:世界上沒有不被人疼愛的孩子,他的父母親人、爺爺祖母始終疼愛著他的,隻不過,這愛,沒有說出口,而是被埋藏在心裏,這便是愛了。

東方老人看著這兩個靈氣十足、天賦非常的孩子,眼中竟也是充滿淚水,喃喃的輕聲自語道:“思綺、雪柔,你們在天上,聽見了麽?清筠和天淩,不怪你們,不怪你們——”

那一刻,東方老人聲音也充滿哽咽,再次珊闌淚下。

懂事的宮清筠嫣然微笑,伸出小手,輕輕擦幹東方老人的眼淚,輕輕的道:“爺爺,爺爺不哭,清筠和哥哥都會很乖的,很乖很乖的。”

東方老人深吸一中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衝著宮清筠一笑,心裏也漸漸平靜下來,過了良久,最終道:“天淩、清筠,爺爺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可能不會照顧你們了,爺爺要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許永遠都不能回來,在此之前,我會安頓好你們,你們願意聽爺爺的話麽?”東方老人眼中閃過一抹堅決。

葉天淩和宮清筠俱是身軀一怔,過良久,齊齊堅定的點頭。

東方老人欣慰的點了點頭,似乎是恢複了平時寧靜淡泊的心境,將心中那份徹骨的痛意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來,不再顯露。東方老人微微眯起那經曆太多蒼桑的眸子,輕聲對兩個孩子道:“清筠,明晚我會帶你去爺爺的一個朋友,你祖母淵緣頗深的一個人那裏,你就在他那,由他來照顧你,好不好?”

宮清筠微微一愣,而後脫口問道:“那天淩哥哥呢?”宮清筠不由緊張起來,將他一個人送往一個她陌生的地方?那她以後,豈不是再難見到天淩哥哥了?

葉天淩也是驚訝非常:難道,東方老人不準備將他和宮清筠送往一個地方?

東方老人淡淡一笑,完全恢複了平時裏高人韻士、仙風道骨之意,或許對通徹天機的他來說,隻有那兩個女子才會讓他有那樣忐忑猶豫的心思吧?

東方老人頗有深意的道:“天淩,明日的黃昏時分,你獨自一個去城南外二裏的竹林之中,在那裏,你可以找到一個安身之所,明白麽?”

葉天淩不由一愣,而後深深望了旁邊的宮清筠一眼,居然再沒有任何疑問,輕輕點頭。

宮清筠頓時皺著小臉,

雙眸黯淡、失落道:“爺爺,天淩哥哥不和我在一起嗎?要不然,我和天淩哥哥一起去城南竹林,好不好?”一想到明日可能便要與東方老人和葉天淩分別,宮清筠的心情愈加失落,幾乎泫然欲泣。

東方老人搖搖頭,道:“清筠,聽爺爺的話,不要任性好麽?”

宮清筠低下頭,烏亮的睫毛輕輕擺動,幾滴晶瀅的淚水順著那張精致的小臉劃下,她這副柔弱的動作分外惹人憐愛。過了許久,宮清筠仿佛下了決心一般,貝齒輕輕咬著下唇,終於點頭。

葉天淩再次渾身一顫,似乎欲言又止,但卻最終放棄。

東方老人微微點頭,摸了摸這兩個天賦非常的孩子的腦袋道:“天淩、清筠,夜也深了,去睡吧,明日你們就要分別,都去睡一覺吧,養養精神也好。”

葉天淩和宮清筠均是先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相視一眼,齊齊走出了地窯。

地窯之中,隻剩下東方老人一個人,負手在後,傲然而立,看著那兩幅畫像默默不語,怔怔出神。

葉天淩與宮清筠並未回到各自的屋中休息,而是在屋中默默相望。傷感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宮清筠情緒低落,強忍住淚水,忽的巧笑嫣然,問葉天淩道:“天淩哥哥,是不是,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葉天淩堅定的搖頭,柔聲道:“怎麽會呢?清筠,我答應過你,會一直陪著你的。”

宮清筠小眼婆婆,卻依然微笑道:“哥哥,你還記得,你帶我去後院摘桃花,帶我去山頂看日出、日落的情景嗎?”宮清筠的聲音愈來愈哽咽,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嘴,想說,又說不出口。

葉天淩感動的搖搖頭道:“我怎麽會忘呢?和清筠相處的日子,我會一直都記得。”

兩人沒有睡覺,而是不停的在說話,不停的回憶從他們記事以來發生過的點點滴滴,互相傾吐著心思。仿佛一閉上眼,對方就會從自己的世界永遠的消失一般。

時間漸漸的流逝。第二日的黃昏很快就來臨。

金色的夕陽灑在院中,宮清筠和東方老人都注視著葉天淩,心思複雜。

葉天淩微微一笑,勉強道:“爺爺、清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城南。”葉天淩心中雖然苦澀,但卻明白東方老人這樣做必然有他的用意,堅強的他希望自己一個人下山。

東方老人微微點頭,一語不發,轉過身去,竟然回去屋中。葉天淩卻清楚的看到東方老人的身軀在微微顫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一般。

宮清筠卻依舊站在屋前,看著葉天淩,似乎有千言萬語,卻難以說出口。

葉天淩就這麽與宮清筠對視,直到她的眼中含著淚水。

葉天淩仿佛要永遠記住宮清筠一般,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今天的宮清筠穿著一身絲綢白衣,雪衣素衫,配合原本就靈動的氣質,傾城的精致麵龐,令人忍不住想要嗬護,特別是現在一副楚楚動人、分外乖巧而惹人憐愛,而宮清筠手腕上的血玉,無疑更是點睛之筆,將宮清筠古典婉約的氣質展露無疑。

宮清筠在葉天淩望著她的時候,綻放一個淒美的微笑,令人沉迷。

葉天淩再沒有說一句話,轉身毅然下山而去,一陣風過,無數桃花瓣隨風而起,如蝴蝶一般在葉天淩身邊飛舞,翩纖不定。

宮清筠望著葉天淩離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晶瑩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下,輕輕蹲下身子,使勁抽泣,哭聲漸大,最後放聲大哭。

葉天淩剛離去不遠,聽到宮清先筠的哭聲,身軀又是一震,但卻沒有回頭,因為他怕,他怕自己一回頭,便再出沒有勇氣離開。

清筠,我不會記了你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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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