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僉已經從裂獸族人那裏得知,天路草原上有修真者,所以心裏並不覺得吃驚,他隻是不能確定,那是否就是裂獸族說的那些修真者。
納善躍躍欲試地說道:“老大,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李強說道:“別去招惹他們了,我們趕快去看看商隊的情況。”
帕本苦笑道:“商隊的情況很不好,傷亡慘重,死了很多人。”
其實,李強被天戟峰的人圍困後,就知道商隊是很難抵擋住這些怪獸的。他說道:“我們去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就去幫一把。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正好撞進這個漩渦裏,不巧我又被纏住了。”
鴻僉說道:“是啊,現在整個西大陸都不太平,天路草原發生的事情隻是其中的一環而已。”
李強聽出他話裏有話,問道:“鴻僉是發現什麽了吧?說來聽聽。”
鴻僉說道:“師叔,據裂獸族的人說,這次天路草原的變故,是靈鬼師做的怪,其中涉及到莽原的什麽老祖,所有裂獸族的人都被操控了,他們隻是傀儡和工具而已。和在小鎮遇見的情況一樣,他們似乎也是在收集魂魄,和上次不同的是,他們似乎需要有怨氣的厲魄。”
李強沉吟半晌,他也搞不明白其中的奧妙。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劍光,他喃喃自語道:“又是什麽老祖,他到底是誰呢?”
帕本問道:“師尊剛才是和誰在爭鬥?”
李強歎了口氣道:“是天戟峰的修真者,他們大動幹戈地跑到天路草原來設下陷阱……算了,不說了,這事有點莫名其妙,我們還是回商隊看看吧。”
納善聽了臉色一變,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
四人落在商隊的營地中央,李強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慘狀,他取出幾顆療傷的靈丹,說道:“鴻僉,找點水來,將靈丹化開給受傷的人喝下去。班侗總領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鴻僉指指坐在地上的班侗,接過靈丹,忙著救治傷員去了,納善和帕本也上前幫忙。
李強緩步走到班侗麵前,無言地望著他。
“我對不起這些跟著我的兄弟啊,死了這麽多人……唉!裂--獸--族!我……我為什麽要堅持往前走?真是鬼迷心竅啊。”班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插在麵前的砍刀,又悔又恨地說道。作為商隊的總領,他簡直無法麵對這場災難,商隊到了這個地步,散夥關門是肯定的了。
李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班侗,沒什麽好後悔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想辦法解決,其他的以後再說。但是現在你們必須要向回走了,前麵還有更多的怪獸。”
班侗抬起頭,李強發現他的眼睛都是血紅的。
班侗低吼道:“裂獸族為什麽要這樣幹?***……他們為什麽?”
李強搖頭道:“他們被人控製了,也是身不由己。”
班侗整個人都呆住了,半晌,兩行眼淚流淌下來,竟然是紅色的血淚。他知道這個仇這輩子都沒法報了,能夠控製裂獸族的人,絕對不是他能夠對付得了的。
班侗畢竟是走南闖北的漢子,不一會兒他就平靜下來,臉上透出一股堅毅的神情。李強心裏暗暗歎服:這人的意誌力非同小可,遭受如此沉重的打擊,竟能這麽快振作起來,實在是很了不起。
班侗深深一禮:“謝謝前輩!”
李強點頭道:“你去吧!”
李強轉身一眼看見卡珠躺在泥水中,一隻手還緊緊攥著那支黑獄槍,他急忙上前去扶他,這才發現卡珠的身體都已經僵硬了。
卡珠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空,肚子上破開了一個大洞,腸子卻掛在邊上一頭搏殺獸的獨角上。李強輕輕合上他的眼瞼,心裏不禁感歎生命的脆弱。
卡珠是堅持到最後才死的,他救下臭腳後,不小心被一隻向回跑的搏殺獸撞在肚子上,雖然他用黑獄槍射殺了這隻搏殺獸,可是自己也不行了。
和他同來的以及在路上結識的幾個行商朋友都死得幹幹淨淨,沒有人逃過這場大劫。
班侗強打起精神,指揮著精疲力竭的護衛,收集死去同伴的屍首。
一股濃煙飄了過來,有人叫道:“草原燒起來啦!起火啦!”
大火熊熊燃起,發出“劈劈啪啪”的碎裂聲,火焰夾雜著煙塵直衝雲霄。
營地頓時又亂了起來,大家都知道草原大火是很恐怖的,班侗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想讓大家鎮定下來。
李強看了看風向,還好不是向營地吹來,他叫道:“鴻僉,和我一起滅火去!”
鴻僉大叫道:“師叔你看!”
隻見遠處劍光閃爍,那裏的修真者也發現了這裏的大火,向這邊快速飛來。
鴻僉問道:“師叔,我們迎上去嗎?”
李強說道:“等一等,看看再說。”他對這裏的修真者已經有些疑慮了。
鴻僉心裏奇怪,師叔最喜歡交友的,這次卻似乎很冷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納善跑來說道:“老大,那邊飛來很多修真者。”
李強沒有理會納善的喊叫,他仰頭向天上看著,臉上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十幾個修真者從上空掠過,直撲火場而去。
鴻僉驚訝地說道:“這是哪裏來的修真者,怎麽有這麽多?奇怪,西大陸的修真者向來是很少的。”
李強說道:“好像不是西大陸的修真者,你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和這裏的人截然兩樣。”
鴻僉點點頭:“真是不一樣啊。師叔,我們去招呼一聲吧。”
李強淡淡地說道:“他們會過來的,我們等著就行了。”
那群修真者飛到火場上空,立即大動幹戈,十幾道霹靂連閃,打得火場驚天動地火花四射,轟隆聲震天爆響。
其中一個姑娘好像是為首的,在一邊大聲地喝斥,說什麽這個動作不對,那個出手不夠迅捷。那群修真者都十分賣力地用各種不同的方法滅火。
李強幾人都看傻眼了,這是哪裏來的家夥?他們的行動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很快火勢就小了下來,為首的那個姑娘一聲令下,其餘的修真者同時射出自己的飛劍,一時間,滿天的劍光,場麵頗為壯觀。
鴻僉忍不住笑道:“嗬嗬,還滿漂亮的嘛。他們也許是哪個大門派的修真弟子,出來曆練修真的吧,嗬嗬,真是少見。”
李強仔細觀察,覺得鴻僉說的有道理,這群修真者中隻有個別人達到了元嬰初期,大部分人的修真還屬於極普通的階段。那個指揮他們的姑娘,大約有元嬰中期的水平,可以算是一個修真高手,她身後還站著一個修真者,那人的水平比她更高,他始終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四周,似乎在戒備著什麽。
不一會兒,那些修真者滅完大火,向商隊的營地飛來。他們落在地上,看到商隊的慘狀非常吃驚,互相小聲地議論起來。
隻聽那個姑娘說道:“大家安靜!這就是坦邦星西大陸的商隊,看來他們剛剛被這裏的怪獸襲擊過。現在不多說了,所有的弟子都去救治傷員,這也是你們出來修行的目的之一,趕快行動吧!”
她的話,李強和納善都聽懂了,這是天庭星的語言,也是李強的家鄉話。其他人,包括頑公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那群修真者立即散開,很認真地去救治傷員,李強心裏對他們頓生好感,覺得這才像真正的修道者。
因為李強他們幾個這時候都沒有穿著戰甲,那些修真者並沒有察覺到營地裏還有其他的修真者,納善實在忍不住了,他聽到家鄉話心癢難耐,大聲說:“你們好啊,嗬嗬,你們是哪裏來的?”
那群修真者一齊扭過頭來看向納善,李強在一旁微笑著沒有說話。
那個修真姑娘走了過來,她邊走邊命令道:“你們繼續救人,別分心旁騖。”她衝著納善抱拳問道:“請問你怎麽會我們古劍院的語言,你們是--”
納善奇道:“你們不是從天庭星來的嗎?”
李強插話道:“古劍院?是封緣星的古劍院嗎?”
那個修真姑娘頭上盤著高高的發髻,鬢邊插著兩支小劍為飾,兩道柳葉眉微微挑起,靈動的雙眼顯得特別有神,一副豪邁大方的樣子。她穿著粉色的衣裙,身材倒是很高,比李強矮不了多少。
她朗聲道:“不錯,我們是封緣星古劍院的修真者,我叫白若泉,古劍院的銀鳳劍師,這位是李嘯天,古劍院的金麟劍師,我們是帶著弟子專門到西大陸來修真曆練的,你們是?”看得出來白若泉是個很爽快的人,絲毫沒有掩飾。
李強笑道:“嗬嗬,我叫李強,也是修真者,雖然沒有去過封緣星,不過,古劍院卻是大名鼎鼎,久仰了。”他倒不是說瞎話,傅山給他的玉瞳簡裏提到過古劍院,古劍院在封緣星七個最著名的修真門派中排行第六,修真人數極多,實力很了不起。
李嘯天和李強一樣也是出竅初期的修真高手,他伸出手來,笑道:“我們同姓,嗬嗬,感覺很親切啊,不知道你們在西大陸有何貴幹?”
李強也伸出手:“沒什麽,隻是到處遊**,嗬嗬。”兩隻手“啪”地握在一起。
李強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將真元力運到手掌蓄而不發,誰知李嘯天笑咪咪的,手上一點力道也沒有,讓李強大為尷尬,心想:“***,給天戟峰的人搞得神經緊張,疑神疑鬼的。”
鬆開手,李強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到西大陸的?準備到哪裏去修真曆練?”
白若泉笑道:“我們剛到西大陸,第一站就是天路草原,主要讓弟子們見識一下西大陸的各種怪獸和這裏出產的特色物品。”她對李強幾人十分好奇,雖然在封緣星到處都是修真者,但是在別的星球,修真者還是很少見到的。
李嘯天解釋道:“這是若泉第一次帶隊出來曆練,嗬嗬,我給他們當向導和保鏢。”
白若泉嬌嗔道:“誰要你來保護!我們這些人完全能夠應付遇到的困難,嘻嘻,你當向導還差不多,其他的事就不要你管啦。”李嘯天寬厚地笑著搖搖頭,不再說什麽。
李強說道:“剛到?那麽說古傳送陣就在這附近?這倒是沒有想到。”
鴻僉說道:“我們到那邊去談,這裏太髒太亂了。”
李強笑道:“沒關係,他們不會在乎的。”
白若泉看看周圍,問道:“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怪獸襲擊商隊,你們沒有幫忙嗎?”她的話很直率,似乎還有一點責怪的意味。
鴻僉皺皺眉頭,苦笑道:“要不是我們在這裏,商隊裏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上萬隻的劍齒豪和搏殺獸,還有無數劇毒的火裂蟲,最後麵還跟著兩隻地火獸,這種攻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殺不勝殺啊。”他用手摸摸鼻子,說道:“嗬嗬,如果你們要早點來,也許損失會小一點。”
白若泉吃驚地睜大眼睛,說道:“哎呀,太可怕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操縱怪獸襲擊的,我敢肯定。”她顯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李強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有人操控怪獸?”
白若泉俏皮地眨眨眼,笑道:“搏殺獸和劍齒豪如果沒有人控製,早就自相殘殺了,它們不是同類。”
李嘯天在一旁解釋道:“若泉對這些怪獸很有研究的。”
李強說道:“原來是這樣。對了,你們對西大陸最近發生的事情了解嗎?你們從封緣星出來時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他很想了解封緣星有什麽傳聞,現在他的消息比較閉塞,使他無法準確判斷形勢。
李嘯天說道:“什麽事情?我們不知道啊,我們剛從淩源星的沙漠過來,還不知道這裏的情況。”他頓了一下,說道:“我們出來已經很長時間了,西大陸是曆練的最後一站,很快就要回封緣星了。”
鴻僉說道:“西大陸現在可不太平,可以說是危機重重,不過,你們要修真曆練的話,倒是一個好機會。”
李強橫了他一眼,鴻僉心裏明白師叔不願意將他們牽扯進來,他揉揉鼻子,不敢再說什麽了。
白若泉很感興趣,說道:“好啊,天大哥,我們參加吧?”
李嘯天卻問道:“能不能告訴我們,西大陸究竟發生什麽大事嗎?”他到底比白若泉閱曆深,在沒了解情況的時候不願輕易做決定。
李強將這裏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李嘯天和白若泉的神色凝重起來,盡管他們認為這的確是一次很好的曆練機會,但他們也必須為門下弟子的安全考慮,兩人不禁都猶豫起來。
李強笑道:“我準備到安渡中寨去,看看是誰在天路草原搞鬼,你們不需要卷進這個是非窩。”
白若泉說道:“等我和天大哥商量一下好嗎?”
※※※
李強找到頑公,說道:“頑公,現在的局勢出乎我的預料,你還是跟著商隊回去吧,後麵的行程凶險異常……”
頑公聞聽此言頓時焦急萬分,他見識過李強這些人的本事,怎麽肯就這麽輕易離開。
李強見頑公的老臉漲得通紅,心裏不禁覺得有些歉意,說道:“頑公,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再冒險了。”他的意思頑公也明白,知道自己的能力太差了,他覺得很沮喪。
頑公長歎道:“唉!老大,我不會拖累你們的,你就讓我去吧,不管此去生死如何,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李強從手鐲裏取出一套坦邦大陸的鎧甲,又拿出一把聖刀,說道:“頑公,這套鎧甲和光明刃送給你,等一會兒我讓帕本教給你一套練功的法門。這次能認識你們幾個茫野族的朋友,我真的很開心。”他的語氣極為真誠。頑公明白李強是不願意自己去冒險,隻好無奈地接過鎧甲和聖刀,臉上流露出的失望是顯而易見的。
李強招手叫來帕本交代了幾句,頑公恭恭敬敬向李強施禮道:“老大,以後若是有事需要我們茫野族幫忙,你隻要捎話來,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李強拱手回禮,笑道:“頑公客氣了。”帕本笑著拉頑公到一邊傳功去了。
李嘯天走來,說道:“不好意思,我們不能參加了,這些弟子是第一次出來曆練,我們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強回頭看看白若泉,隻見她在一邊使勁踢著地上劍齒豪的屍體,似乎十分生氣的樣子,不由得笑道:“沒關係。我們一會兒就走了,你們要多加小心。”
其實,李嘯天心裏很為難,他也很想了解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他首先必須保證這些弟子的安全,這些都是古劍院下一代弟子中的精華,他可不敢冒險。
李強和鴻僉商量,準備去安渡中寨探探虛實,搞清楚到底是誰在作怪。
班侗得到這些修真者的幫助,總算是勉強整理好車隊,他們再也不敢冒險向前穿越天路草原,掉轉頭向回走去。臨行前,班侗率領商隊所有的人,向李強幾人施禮道謝,如果不是他們幾人,商隊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柱頭帶著自己的小隊,向李強告別,他說道:“小哥,要不是你們,我們就回不去了,唉,說起來,你們還花錢雇傭我們來保護,想想都慚愧啊。”
李強微微笑道:“前途小心。”他對聚散離合已經很習慣了。
※※※
安渡中寨,位於天路草原的腹地中央。李強四人辭別了商隊和李嘯天等人,很快飛到了安渡中寨,李強托著納善,鴻僉拽著帕本,懸停在中寨上空。
納善小聲說道:“老大,下麵好像沒有人,空****的,會不會有埋伏啊?”
李強說道:“別管有沒有埋伏,我們硬闖。”
鴻僉笑道:“師叔,這些靈鬼師之流掀不起多大風浪,我們下去吧。”
四人悄然從空中落在寨子的大街上,四周一片死寂,和西寨一樣的房屋,掩在淡淡的霧氣裏,聽不到一點人聲。
李強說道:“我們查看一下,這裏就像一座死寨。”
納善說道:“哎,我好像有點毛骨悚然的,***,好重的陰氣。”
鴻僉點頭說道:“沒有埋伏,不過,這裏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了,你們看這裏……”他伸手在街邊房屋的門柱上抹了一把,手掌上沾了厚厚的一層灰。
帕本說道:“看情形,不論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商隊都沒有到達過中寨……他們應該……”
他的意思大家都懂,李強輕輕說了一句:“該死!”
鴻僉說道:“這些靈鬼師實在可惡,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可是天路草原這麽大,我們很難找到他們。”
李強說道:“他們要收魂煉魄,一定會有祭台,隻要找到他們的祭台,就可以消滅他們。”
納善說道:“天路草原這麽大,怎麽找啊。”
一道藍光從李強腰後飛出,小海妖驕傲地鳴叫數聲,李強立即就明白了它的意思,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笑道:“小海妖知道,我們跟上它就行了。”
鴻僉恍然大悟:“沒錯,小海妖對魂魄非常敏感,它一定能找到。”
李強對小海妖說道:“小家夥,飛慢點,現在我可追不上你。”
納善忍不住大笑,誇張地說道:“哈哈,老大,你不會認為小海妖聽得懂人話吧……”
藍光一閃,小海妖狠狠地在納善的光頭上敲擊了一下,又懸在空中,歪著小腦袋,嘴裏“咕嚕咕嚕”地哼著,似乎非常不樂意。
納善被敲了一記,怪叫道:“老大,它打我!”
幾個人頓時大笑起來,納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自己竟然向老大告狀,而對方隻是一隻小海妖。
小海妖陡然躍上高空,響亮地鳴叫起來。
李強神情微微一動,一把拽住納善的胳膊,喝道:“鴻僉,我們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