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原點
掌風過處,滿地瓊花飛舞,月光下,花瓣裹卷著楊悅,如一道飛虹,甚是好看。隻是楊悅早已半點感覺不到,掌力加上墓碑的大力撞擊,楊悅隻覺前心後背皆是生痛,喉頭一陣發甜,張口欲呼,卻“哇”得一聲,鮮血如鏈狂噴而出,染紅了滿天飛花,她連哼都未來及多哼上一聲,已閉過氣去。
“啊”與此同時,幾聲驚呼傳來,四道身影先後從四麵撲來。
其中兩道一左一右自不遠處的瓊花林裏衝出,如同西天聖母一樣白衣素服,一身彌勒教眾裝扮 ”“ 。一個身材極是高大,另外一個雖然個頭不甚高,卻極是精幹。月色冷凝,照在二人麵上,竟是李二郎與玄奘法師。
兩人顯是尾隨西天聖母而來,隻是沒有想到西天聖母竟會向楊悅突下毒手。大驚之下想要阻止卻已不能。
然而在李二郎與玄奘法師二人撲出之前,已先有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身撲上。
“砰”得一聲巨響,最先撲過來的白影距離楊悅最近,趕在西天聖母雙掌到達之前,擋在了楊悅前麵,硬生生接住西天聖母雙掌。隻是楊悅已被掌風擊出,撞斷了墓碑,又直直地撞向陵丘。陵丘不高,卻是一座小山,楊悅已受內傷昏死過去,若再撞到陵丘之上,隻怕便要筋骨齊斷,四肢不保。幸而那道黑影腳下步伐雖怪,身形卻極快,飛身撲上,剛好趕在楊悅撞到陵丘的石桌之前將她生生抓住。
“武權,你想造反麽?”西天聖母冷冷地掃向眼前的白影,聲調不高,卻已是不怒自威。
抓住楊悅的那道黑影乃是張恒。接住西天聖母雙掌的白影,悶哼一聲,搖搖欲墜,卻兀自咬牙堅持,正是武權。虎毒尚不食子。任誰也想不到會有此變數。隻除了武權搶先一步,張恒是見到楊悅被擊飛之時,才知不妙。
“砰”,再次一聲大響。卻是武權來不及答話,已身如飄絮,跟在楊悅之後,輕飄飄地飛出。卻重重落下,翻滾幾下,方才停住。
轉瞬之間,西天聖母接連擊飛楊悅,又擊飛武權,兀自怒火如熾。雙掌齊出,又向楊悅大力擊去。
“你這個瘋婆子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一聲悲鳴,李二郎恰好撲到,身在空中,雙掌已大力拍出,如海嘯一般連綿而來。一瞬間,李二郎隻覺萬念具灰,別裏卻還顧得這些。隻怕恨不能要與西天聖母同歸於盡。
西天聖母但覺一股熱浪衝來。想要回身接掌卻已不能。隻好猛然收了雙掌,護住心脈。眼見李二郎盛怒之下。一掌擊中,便是一頭壯牛隻怕也會被生生拍成粉碎。
“砰”,第三聲巨響,又有一人飛出。不是西天聖母,卻是從右麵撲過來的玄奘法師,接了李二郎重重一擊,飛出丈許才穩住身子。
“你做什麽!”李二郎又驚又怒,不解地望向玄奘法師。
玄奘法師不敢多言,急忙氣沉丹田,運力壓住心頭煩惡,許久才勉強將氣血咽回,饒是如此,嘴角還是滲出一絲血跡。
西天聖母卻已稍稍透過氣來,咳喘幾聲,忽又發出一串狂笑。
李二郎大怒,再次運掌如風,連綿而來。西天聖母狂笑之下,來不及提起真氣,幹脆不閃不避,隻待斃於李二郎掌下。
“砰”,第四聲世響。玄奘法師再次飛身而上,接住李二郎雙掌。
“你”李二郎大駭,想要收住掌力,卻已不能。
“二郎,快去看悅兒傷勢……”一口鮮血噴出,這一次,玄奘法師搖搖晃晃倒退幾丈,砰然坐倒在地。
“悅兒”李二郎一怔,猛然驚醒,飛身縱向楊悅。
楊悅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張恒運指出如風,早已封住楊悅心脈。李二郎運力抵住楊悅命門,將內力源源輸送過來,卻止不住楊悅氣若遊絲,越來越低。
“少主,我……我……沒…”不遠處,傳來武權微弱的氣息,用盡全力卻已說不完整一句話。
張恒忙走過來,封住他的穴脈止血,示意他不必多話,點頭道:“你沒有背叛公主。你隻是拿了經書,並未將傳國大寶一並拿去。以公主的聰明,自然早已知你心意。否則她又豈會信你,來雷塘找你。何況是你帶她來此,找到傳國大寶,公主又豈有有所誤會……”
武權眼中一亮,嘴角微動,想笑卻沒有笑出,隻掀動了幾下,便再也一動不動。
月籠輕紗,夜色迷離,一地瓊花在隨風中輕舞。如斯之夜,原應輕歌曼舞。然而空氣中,卻到處彌漫著絲絲血氣,隻聞到死亡的味道。
“誰要你來多管閑事。”西天聖母看了一眼玄奘法師嘴角血跡,冷聲道,“你跟他一樣,當年你即不肯今日又何必多事。”
當年不肯怎樣?
玄奘法師突然麵色微變,望向西天聖母的的眼神一凝,定定說道:“我,我……”許久,忽又頹然歎道,“貧僧一心向佛,還請施主諒解!”
“諒解?哈哈哈!”西天聖母長聲冷笑,“陳禕,事到如今,你還不敢承認。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敢說當日你不曾對我有情?”
“阿彌勒佛。”玄奘淡淡皺眉,斂衽道,“有情又怎樣,無情又怎樣。出家人已是四大皆空,哪裏分什麽有情無情。”
“既然無情,今日你又何必多事!”西天聖母突然大怒,“照兒死了,你難道還要胡扯!她姓陳,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麽?”
驀然,玄奘眉頭突跳,似是止不住渾身一顫。許久才平下心境,終是緩緩說道:“似二郎這般苦楚,聖母難道還覺不夠?聖母又何曾對他人有情?二郎對於你不過是一良將,陳禕對於你不過是一個身份。而今,玄奘對於你已無一用處,聖母何必又苦苦相逼!這些年,聖母又可曾真正開心?”
開心?西天聖母一震,不由暗暗凝眉。是啊,這些年自己何曾真正開心?難道如他所說。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李二郎也好。陳禕也好,或者嫁給武士彠也好。愛,似乎對於自己從來不是最重要的。大業,父皇的大業,隋室的國恨家仇!才是她的一生都在奮鬥的事情。
為了它,她奉命去勾引李二郎,然而李二郎隻肯愛她卻不肯為她複仇。得知自己的真正目的,他甚至將她們的女兒悄悄偷走丟失……
傷心之下,她遇到了一個西去取經的和尚。她並不愛他,卻知道他喜歡自己,得知他是南陳後主皇孫,她曾希望與他聯姻。可他得知她的計劃後,卻毅然西去……
武士彠,一個她根本連喜歡都不曾喜歡的人,她卻嫁給他。之所以選擇他不過是因為武士彠年事已高且沒有正室。她以楊達之女的名義,在桂陽公主與唐皇李淵的牽線下嫁給他。借著“楊夫人”這個身份,她交遊長安權貴,的確做了不少事情。特別是武士彠不久便去逝,她從此更是自由。昆侖山中的隋城幾乎被衛公李靖傾覆。她卻奇跡般的在天山深處又建新城。這些年。彌勒教在她的發展下越來越有起色。然而,許多年過去。父皇的大業,隋室的國仇,依然渺茫,遙不可及……
她的一生,便這樣慢慢消耗過去。情?愛?她當真從來沒有愛麽?如果沒有,為什麽她如此希望看到李二郎的痛苦?當年李二郎得知她的真正目的時,對她說過的話,為何至今依舊飄**在耳邊。
“父親說的沒錯,他說你不愛我,隻是想利用我,我不信。我不惜與父親決裂,跟你在一起。直到今日我才明白,父親說的一點不錯。你根本不愛我,隻是在利用我……”
李二郎的淒聲大笑,至今無法令她忘懷。
你根本不愛我,隻是在利用我!哈哈,或許他說得一點不錯。西天聖母突然瞳孔收緊,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快意。殺楊悅,是為了給女兒報仇。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李二郎必會大痛!他痛,所以她開心!
“悅兒,悅兒……”
一陣急切的悲鳴,將她驚醒。西天聖母緩緩轉頭,望向李二郎泣淚縱橫的麵孔,心頭猛然一陣**,麵上卻閃過一絲痛苦的快意,再次長聲大笑:“李二郎,你也有今日,你痛吧,哈哈,你痛苦吧,我好開心!”
那個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女兒,她卻騙得他如此相信!自從看到楊悅的第一眼,她已驚訝於楊悅與自己年輕時的七分相似。更難得的是楊悅的性情與她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所以,她認她為義女,第一便是想到用她來騙李二郎。當然,也不泛還有其它目的。特別是看到李世民竟然喜歡楊悅時,她的目的進一步升級……
可惜,這個楊悅似乎並不好控製。她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可能聽從她的安排,她也隻好聽之任之。幸好,楊悅以為武照的“自殺”與她有關,甘心做了自己的女兒,在認李二郎為父親這一點上,到是沒有讓她失望。
“你,你,你竟親手殺死自己女兒,你,你簡直禽獸不如……”李二郎悲怒交織,一聲嘶吼,如山如嶽。
禽獸不如?!西天聖母渾身一震,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是啊,如果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的確是禽獸不如。可她……
“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兒!”西天聖母嘴角不住**幾下,瞪向李二郎,沉聲道,“她不過是一個野丫頭,根本不是我的女兒,我不過是在騙你。”
“你,你這個瘋女人。你看看這個,敢說她不是你的女兒!”李二郎再次一聲怒吼,忽從懷中抽出一物,猛力向西天聖母甩去。
“梅花包巾?你從哪兒找到了梅花包巾?”西天聖母驚叫一聲,望著李二郎拋過來的一個破舊的包巾,突然愣住。然而呆愣片刻,忽又狂聲大笑,“哈哈哈,李二郎你恨我,你想報複我,我知道!可你拿這個梅花包巾又能說明什麽?當年我親手做的包巾,裹在女兒身上。你將她抱走,梅花包巾自然會在你手裏,你拿它來。以為我便會信了你的鬼話?”
“瘋女人!”李二郎大怒。“這塊包巾一直在悅兒手中,你還敢不認?!不隻包巾,悅兒的養祖父正是當年我寄養悅兒的老丈。正是因此,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女兒,你以為我當真會被你騙?!”
“怎麽可能?!”西天聖母笑聲忽停,突然如避蛇蠍一般,將包巾遠遠甩開。哆嗦著道,“什麽老丈,什麽包巾?她怎會是我的女兒!她不過是個野丫頭……你騙我?你騙不了我!她的左肩上根本沒有什麽梅花圖案,是我為了騙你,在她肩頭貼的金絲花鈿。”西天聖母忽又大笑起來,“不信你看一看。隻要用力,那花鈿便會擦掉……”
“瘋子”李二郎再次怒喝一聲,不再理會她。楊悅軟綿綿躺在他的懷中,似是早已沒了氣息。李二郎緊緊抱著她,隻覺心如刀割。
西天聖母狂笑不止,忽如飛鳥掠起,突然抓向楊悅肩頭。
“你做什麽!”李二郎大怒。
西天聖母不答,劈手撕開楊悅肩上衣襟。一朵盛開的梅花露出。嬌豔欲滴。西天聖母急切地用手去抹、用力去摳。然而那梅花金鈿似是早已長在肉中,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
“不可能。不可能!”西天聖母忽然失聲大笑,指上用力,尖甲掐進楊悅肉中,血染梅花,更加嬌豔,然而,無論如何卻也掐不下來。
“放手”李二郎駭然怒極,抓住西天聖母手指,用力去扭。然而西天聖母竟然依舊不肯放開,隻喃喃地冷顫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指尖緊緊掐住梅花,直欲若不將它采摘下來,勢不罷休。李二郎幾乎要將她的手指扭斷,卻兀自不能將她的手指掀開。
“阿彌勒佛”一聲長歎,不知何時玄奘法師走了過來,曲指在西天聖母肩頭一彈。
西天聖母手臂驟然一麻,指尖頓然失去力道,緩緩落下。
“她不是我的女兒,告訴我,她不是我的女兒……”西天聖母回頭望向玄奘法師平靜的麵孔,眼中已盡是祈求。
玄奘法師緩緩搖頭,不忍再看,隻輕聲道:“此事隻怕唯有問一問孫真人。可惜,二郎與我找了他許多時候卻一直沒有找到。聽說……”玄奘法師突然頓了頓,似是咽了一口唾液,不忍再說。許久,才又艱澀地道,“聽說是你請了他到聖城去,我與二郎才混到聖城查看,可惜一直卻沒有找到他的蹤跡。孫真人,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玄奘法師沒有再說下去。但聽一聲淒厲的尖叫劃過,令人為之一寒。突然,西天聖母“咚”得一聲倒地,昏厥過去。
“自做孽不可活……”張恒不知何謂,突然輕聲一歎。
“難道孫真人當真被她殺了?”玄奘法師看了張恒一眼,皺眉道。
“我雖不能確定,但**不離十。”張恒搖了搖頭,黯然道,“當日孫真人已預感不妙,因而才到峨嵋山中躲避。隻是沒有想到,西天聖母終是比先公主一步將他找到。”
“孫真人既知不妙,為何不肯去見公主,反而隱身山中?害公主四處去找?”玄奘不解道。
“此事說來話長,並非孫真人不肯見公主。隻是時候未到,孫真人既便是見了公主,告訴一切,想來公主也不會相信,反不如不說。”張恒歎道。
“不會相信?到底是什麽情況,會令公主無法相信?”玄奘納悶問道。
“此事兒說來與家父還有些關聯,因而孫真人到是向我略說了一二。”張恒回頭看一楊悅與李二郎,楊悅無聲無息,李二郎呆呆地看著她,已是無語無淚。張恒搖一搖頭,似是不忍再看,沉吟片刻,忽道,“或許孫真人有意令我今日解惑也說不定。”
突然正了正神色,說道:“李二郎,你的女兒可是寄養在太行山中?”
“正是。”玄奘見李二郎呆呆出神,代為回答。
“可是遭到一場地震?”張恒又道。
“地震?”李二郎渾身一震,驀然間,眼中閃如無比的恐懼與悲痛。那場地震,令他失去女兒,他怎會忘記!
“這就對了。聽說當年家父路過太行山,剛好遇上那場地震。而且剛好與一對老夫婦和一個女嬰滾落山穀。”張恒點頭道,“好在山穀中有一個極大的水潭,家父與那一對老夫妻和女嬰落到水中,並未受傷。隻是那嬰兒體輕。被水流裹卷。向下衝去。下麵本是懸崖,幸運的是那女嬰竟被一塊巨石攔住,未被衝走。但眾人落下山穀時皆已昏迷不醒。幸虧兩位過路道長將眾人救起。家父仗著有些內力,因而不久便蘇醒過來,但那對老夫婦與那女嬰兒卻始終未醒。”
“未醒?”玄奘微詫,看一楊悅,忽然眼中閃出一絲喜意。
卻聽張天師接著說道:“不隻未醒。那對老夫婦沒過幾天便去逝了。隻是那女嬰過了半月,竟然始終未死,卻也不曾醒過。”
“老丈死了?”李二郎神色一滯,喃喃不解,“他怎會死了?他若死了,悅兒又是誰養大?”
玄奘並未注意到李二郎地異樣。卻已驚喜道:“不死也不醒?也就是假死?”
“原來法師也知此種怪事。聽孫真人說,這種死法的確叫做假死。”張恒點頭笑道,“假死之人,不吃不喝,一動不動,直如死人。隻是身子軟弱,卻如生人。便如睡著一般,隻有一絲氣息尚存。”
“原來如此!”玄奘突恍然悟道。“欲得天機。先至靈台,欲至靈台。必先做到‘心境空靈、意念全無’,原來乃是假死之境。”
“什麽天機?靈台?”張恒反而奇道,“我到是隻知‘天機在手、不可泄露’,又怎會先至什麽靈台?”
“你說的天機乃是你家的藏書,與我說的天機不同。”玄奘搖頭笑道。
“有何不同?”張恒奇道。
“這個……”玄奘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卻聽身邊一人已急切地不耐道:“且不管什麽天機。那假死之人,不吃不喝當真能直不死?”回頭看時,卻是西天聖母不知何時轉醒過來,忽顫聲問道,“這麽說,我女兒一直未死,至今還在……睡覺?”
張恒點了點頭道:“不錯。那女嬰兒一直未死,一直在睡覺。而且隨著年月增長,她也漸漸長大。”
“長大?不吃不喝怎會張大?”玄奘奇道。
“是啊。不吃不喝怎會長大?”張恒忽然神秘一笑,“聽說道家有一種法術,能將人送到另外一個時空,她若在那裏成長,因而這裏也會同時成長。”
“飛天遁地!”玄奘與李二郎、西天聖母三人同時驚道。
“不錯,正是飛天遁地術。”
張恒正待點頭,手臂突然被西天聖母抓住,急聲問道:“她在哪?我的女兒在哪?”
“就在你眼前。”張恒一指楊悅,搖頭冷笑道,“可惜又被你打殺了。”
“悅兒?怎麽可能,她怎是我的女兒?你,你騙我,你編了這個故事來,無非是想騙我……”西天聖母渾身冷顫,直不住體如篩糠一般,不自主地再次跌坐在地。
“我沒騙你。那女嬰七年前本來已醒了過來。聽說為了喚醒她,孫真人與善導大師費了不少力氣。聖母當日似乎還幫了點忙,據說用上了‘彌勒神功’。隻可惜如今卻又回到了原點……”張恒搖頭冷笑,清脆稚聲,聽上去卻無比諷刺。
“彌勒神功?彌勒下世?”西天聖母突然大叫一聲,伸手去搶李二郎懷中的楊悅,“原來她是我的女兒,我的悅兒……”
李二郎大怒,揮掌拍出:“你有什麽資格說她是你女兒,你殺了女兒,你還敢稱她是你的女兒?”
“孫真人若在,或許還能有些辦法,隻可惜……”張恒再次冷笑長歎。
西天聖母已麵如白紙,突然一聲狂叫,舉掌向自己頭頂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