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硬漢
徐功鐵的表態讓沈弘毅很滿意,他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直爽漢子。
“徐局長,組織上決定拿下魏金發,但我們不能搞一言堂,拿下誰就要有確鑿的證據。”沈弘毅說到這裏,故意沉吟了一下。
徐功鐵果然是聰明人,他立刻接口:“沈書記,魏金發的所作所為人神共憤,不光有經濟上的,還貪贓枉法,製造冤假錯案,我們公安局的幹警們舉報他無數次了,因為上麵有人袒護,所以一直沒有下文,現在您來了,咱們平川的天就晴了,我認識幾個鐵哥們,明天就安排他們去紀委實名舉報!”
沈弘毅點點頭:“這樣的屍位素餐之輩,早該下去了,不但要免掉他,還要雙規他,法辦他。”
徐功鐵樂壞了,他恨魏金發入骨,本來以為這輩子沒希望逆襲一把了,沒想到天降貴人,頃刻間自己就得償所願了。
“魏金發下來之後,你就得頂上去了,我來平川之後,發現公安係統風氣很不正,需要一次大刀闊斧的整頓,你放心大膽的去做,我給你做後盾。”沈弘毅這算是親自許諾了。
徐功鐵頻頻點頭:“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還有一件事,今天淩晨發生在玫瑰園的案子,簡直就是胡鬧,劉漢東是來查案的,不是什麽凶手,落到魏金發等人手裏,我很替他擔心啊。”沈弘毅長長歎了口氣。
徐功鐵立刻表態:“沈書記放心,我立刻組織人手把案子接過來,把人保護起來。”
“不用那麽急,人在公安局總不至於出事的,你吃過飯沒有,咱們一起去食堂邊吃邊聊吧。”沈弘毅發出邀請。
徐功鐵急道:“沈書記,飯就不吃了,我心裏擱不住事情,公安局當然是安全的,可是架不住魏金發手下那幫小人啊,搞不好把人整殘廢了都有可能,我得趕緊過去處理一下。”
沈弘毅說:“那好吧,你趕緊去處置一下,手機打開,保持聯絡。”
“是!”徐功鐵轉身離去,下樓的時候走路都帶風。
出了市委大樓,徐副局長拿出手機開始安排,他手底下也有一幫被排擠的家夥,整天沒事聚到一起發牢騷,罵魏金發,沒別的事,徐功鐵先打給了鐵哥們胡朋:“老胡,有事!”
“老徐,啥事?晚上我孩子家長會,不能去喝了。”
“放屁,暑假開什麽家長會,馬上到局裏來,有任務。”
“你喝高了吧,我能有啥任務?”
“我剛才被沈書記接見了,下一步可能接魏金發的局長,現在有市委領導交辦的重要任務,你馬上過來,不開玩笑!”
“我操!馬上到!”
“你聯係一下其他人,十分鍾後給我到齊!”
“我馬上打電話。”
“保持聯係,掛了。”徐功鐵瀟灑的掛了電話,跨上自行車蹬起來,忽然一陣心情激**,忍不住唱起來:“嗨呀,伊爾呀,路見不平一聲吼啊,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門衛象看傻子一樣看著這個騎車的中年人。
徐功鐵蹬的飛快,來到公安局門口,瀟灑的將自行車隨手一丟,昂首闊步進門,胡朋和一幫老部下都到齊了,正聚在一起抽煙說話,這幫貨全是局裏的邊緣人物,年歲不小,不是普通民警就是副職。
“老徐來了。”胡朋招呼道,掏出煙盒來抖一抖,想給徐功鐵上煙。
“把煙都掐了。”徐副局長很嚴肅,“我剛從市委過來,沈書記有重要指示,最近市局的人事要有重大變化,我們必須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頂起來,為市領導分憂解難。”
胡朋眼巴巴的看著他:“老徐,多大的變化?”
徐功鐵耐人尋味的看了他一眼:“我隻能說,調整力度相當大。”
眾人彼此看了一眼,隱約都明白了什麽事兒,徐副局長沒喝多,也沒失心瘋,他是領了尚方寶劍過來的。
“夥計們,沈書記指示我們,要堅決杜絕刑訊逼供現象,扭轉歪風邪氣,我準備殺一殺某些害群之馬的威風,你們又沒有信心?”徐功鐵直接做起了戰前動員。
“太他媽有了,老徐,啥也別說了,領著弟兄們幹吧,憋屈好幾年了。”胡朋已經迫不及待了。
於是乎,徐功鐵威風凜凜帶著一幫幹警上樓,大家都把工作證掛在脖子上,雄赳赳的走著,踩的樓梯咚咚響,徑直來到刑警大隊,這個點兒人都去吃飯了,屋裏就倆實習生看著,副局長駕到,他們自然不敢阻攔。
“把審訊室打開。”徐功鐵下令道。
實習生乖乖開門,隻見一條大漢被剝了衣服赤條條掛著,雙手吊在屋頂鐵杆上,雙腳踮著,地上一灘水,都是頭上身上滴下來的汗水。
“胡鬧,把人放下來。”徐功鐵一聲令下,早有人上前解下犯人,仔細一看,手腕磨得都見骨頭了。
“把人送醫院,老胡,你帶幾個人過去,輪班看護,不許出岔子。”
“是。”胡朋在辦公室裏找了個雨衣,披在劉漢東身上。
“又玩什麽花樣?”被折磨了二十幾個小時的劉漢東依然硬氣。
“領導指示,送你去醫院,沒聽明白還是咋滴?”胡朋道。
劉漢東不相信他們這麽好心,但被解下來總歸是好的,跟著胡朋往外走,他被懸的時間太久,腳都失去了知覺,走兩步差點摔倒,有人要扶他,卻被拒絕,依然一個人蹣跚的走著。
實習生不敢阻攔,眼睜睜看著犯人被帶走。
徐功鐵帶著其他人也跟著下樓,他另有要務,就是安排人員彈劾魏金發。
……
平川第一人民醫院,劉漢東穿著病號服躺在**,小桌板上是三盒快餐,他的兩個手腕都包著紗布,拿著筷子和勺子狼吞虎咽。
“夠不,不夠再叫兩盒。”胡朋道,他知道這家夥就是在平川臭名昭著的劉漢東,抗命搶屍,痛毆高衙內的事兒就是他幹的,不得不說,這貨是條硬漢。
“夠了,再來支煙就妥妥的了。”劉漢東滿嘴都是食物。說話嗚嗚不清。
胡朋掏出紅梅遞上去,劉漢東端起茶杯將飯送下去,叼上煙,讓胡朋點燃,在他手背上輕拍表示感謝,深深吸一口,陶醉其中。
護士進來了:“不許抽煙!”
“美女別生氣,把窗戶打開不就行了。”胡朋嬉皮笑臉,護士沒理他,昂著頭出去了。
劉漢東忽然道:“我能打個電話麽?”
“能,這是你的權利。”胡朋將自己的手機遞上去。
劉漢東打給了宋欣欣:“宋法醫,我是劉漢東。”
“你沒事了吧,沒事就好,一切順利,其餘的事情我來搞定,就這樣。”宋欣欣掛了電話。
劉漢東再打給浣溪,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是個老娘們的聲音:“喂,你哪裏?”
“你是誰?”劉漢東反問。
“你別管我是誰,你是幹什麽的?哪個單位的,叫什麽名字?”老娘們氣勢很足。
“操你媽的!”劉漢東掛了電話。
“再來根煙。”
胡朋將整盒煙拍過去,再加上打火機。
“安心休息,沒事了,我出去轉轉。”胡朋起身走了。
劉漢東立刻起身,走到窗邊打算跳出去,轉念一想,這姓胡的哥們挺夠意思,不能害他,於是又回來躺著,兩眼瞪著天花板,考慮著自己的將來,這回怕是脫不了幾年的牢獄之災了。
想著想著,他沉沉睡去,鼾聲如雷。
“媽的,犯這麽大事兒還能睡著,牛。”門口的胡朋等人讚歎道。
當夜,沒人來找麻煩,平川市就這麽大點地方,有啥事立刻傳開,魏金發要下台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誰還替他賣命。
徐功鐵安排好了實名舉報的事情,整理好了確鑿的材料,連夜送紀委,忙完這些事情已經深夜一點鍾了,他回到家裏匆匆衝了個澡,爬到**將老婆翻過來,哼哧哼哧一頓**。
老婆看看床頭櫃上的夜光鍾,足足幹了四十分鍾還沒有停歇的意思,不禁奇道:“你在外麵吃了多少羊鞭羊蛋,這麽猛?”
徐功鐵氣喘籲籲道:“我提一把了。”
“什麽一把?”老婆還糊塗著。
“公安局一把手,明天正式任命就能下來。”
“鐵哥,真的啊,太好了!”
“臭娘們,現在知道喊鐵哥了,看我不把你辦踏實了。”徐局長再次衝擊起來,毫無疲態。
當夜,徐家四鄰不安。
……
次日一早,紀委宣布對魏金發實行雙規,相應職務也被全部撤銷,垂頭喪氣的魏金發被紀檢人員帶走,市局門口有人放起了鞭炮,連綿不絕,足足放了半個鍾頭。
市委書記沈弘毅召開常委會,討論新任局長的人選,他提議副局長徐功鐵頂上來,無人反對,高先顯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和沈弘毅叫板,再說魏金發並不算他陣營裏的人,他也沒必要強出頭。
徐功鐵正式擔任市公安局局長,立刻著手重新調查劉漢東故意殺人案,這案子交給胡朋負責,經過一番認真調查,得出結論,劉漢東並非闖入民宅故意殺人,而是經過主人同意,合法進入,進行調查取證工作,而高傲的傷,完全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造成的,和劉漢東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這個說法,得到高市長的承認。
高先顯沒法不承認,警方掌握了高傲虐待藍浣沙的確鑿證據,經過DNA比對,浣沙嘴裏的毛發就是高傲的,雖然不能直接證明是謀殺,但足以讓沈弘毅借題發揮。
不追究劉漢東的責任,換來的是高傲的自由,兩害取其輕,仔細一算還是值得的。
劉漢東並沒有立刻釋放,沈弘毅認為他做事太魯莽,毫不顧及後果,為了讓這家夥長點記性,安排了一個十五天的治安拘留,權當閉關反省了。
平川市拘留所,劉漢東被帶入囚室,民警拍拍他的後背:“悠著點,別弄出人命。”
“知道,謝了。”劉漢東點點頭。
囚室裏人不多,五六個人,其中一個禿頂老頭正是昔日雄霸一方的村主任趙默誌,還有一個是他的兒子趙二虎。
“你,起來。”劉漢東衝趙默誌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