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那哥們還真去辦簽證。,”手指刮蹭著車門,劉正奇看了眼短信,輕笑著對衛虎說道,隻是與麵上所表現出的那種輕快不同,他的聲音卻虛飄飄的好像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
“你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也趕緊辭了工作去吧,省得以後後悔。”
“你有麽?”衛虎不答反問,盯著後視鏡,把車倒了出來。
“有啊,這不是剛去了麽。”如果說劉正奇真的還有什麽牽掛,那就是吳悅了,還好有個人曾經斬釘截鐵地告訴過他——還有我。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慶幸衛虎陪他分擔母親的事,陪著他來到這裏,否則,他剛才看到吳悅的那一刻就一定會不能自已,像個孩子一般地抱著不明真相的女人哭個痛快。
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劉正奇的話,衛虎偏過頭,認真地盯著他看了看,“我當時,真的以為……”張了張嘴,他握緊了方向盤,後麵的話哽在了喉嚨中。
這是自劉正奇回來二人第一次談及此次經曆,或許是安心來得太不真實,彼此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去觸碰,生怕眼前的人隻是個幻象,輕輕一戳就隻剩下一片鮮血淋漓的事實。所以,即便是當時那個報平安的電話,二人間的對話也隻有簡短的一句“我沒事”和一個“恩”。
“想去的地方確實沒有了,”劉正奇低了低頭,眼瞼抖動了一下,“不過,想做的事倒是有一件。”
“恩?”衛虎轉過頭,認真地看過來,想要進一步探尋,卻在下一秒被猛然勾住了脖子,眼前的那張熟悉的麵孔突然之間放大到失去了輪廓,隻剩下一雙幽深無底的眸子。
劉正奇絕對不是美杜莎,至少他腦袋上長得是貨真價實的頭發。然而,令衛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麽自己卻如同被掐住了七寸,一動也不能,任由眼前的兩潭黑水將自己牢牢吸住,越陷越深。靜止的空氣中,隻聽得到微紊的喘息和沉重的心跳。
終於,疊在一起的四片唇瓣間出現了一絲鬆動,一個溫熱滑軟的觸感輕輕地在衛虎的唇邊開始流連輾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仿佛一個剛剛伸出貝殼的蚌肉。從唇角到唇峰,再回到唇角,若即若離卻又細細密密,舌尖一絲不苟地掠過唇麵上的每一個微小的褶痕。
一陣過電般的酥麻從接觸到的地方急速傳遍全身,不由自主地激起了一個戰栗,衛虎終於從驚愕中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
餘光中瞥到對方攥緊,攤開,又攥緊,再攤開的手掌,劉正奇嘴角彎了個淺淺的弧度,眼睛一眯,猛然張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嗯——唔。”冷不防對方的這一下,衛虎疼得悶哼了一聲,抬手就去推對方,不料劉正奇咬完之後又是用力地一吸,於是,隨著兩人相連的某個部位被強製性地分離,一記嘎嘣溜脆還帶著回音兒的脆響,像個摔炮似的砸進了衛虎的耳朵裏,震得他登時麵紅耳赤又羞又臊,腦中竟然神經錯亂地浮現出一種在各大夜市地攤隨處兜售擺賣的神奇物件——接吻豬。
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坐回了原位的劉正奇,意味深長地斜睨著三分委屈、三分羞澀、三分驚愕還有一分氣憤,總之十分混亂地捂著嘴的衛虎,肩膀一抖,悶笑了起來——他從沒想過,這道線,這麽簡簡單單地就跨了過去。如果沒有這次意外,沒有去肯尼亞那哥們的一席話,他說不定還在那裏隔著窗戶紙,不鹹不淡地玩曖昧,還美其名曰朦朧美呢!
人們總是對與命運抗爭的人們給予毫不吝嗇的禮讚,然而,我們真正能與之抗爭的,隻有命,而不是運。
你可以奮發努力成為人上人,你可以與疾病鬥爭成為傳奇,你也可以不畏強權**威,據理力爭而最終受人追捧仰慕……但是沒人知道什麽時候一根電線杆子就根基不穩了,什麽時候一個花盆就自由落體了,又什麽時候一個人喝高了開著寶馬在大街上跳江南style,什麽時候一個人心情不爽拎把手槍見人就“玩”爆頭……更不用說那些毫無預警突如其來的天災**了。
皺著眉與玩味地回視著他的劉正奇瞪了半晌,衛虎狠狠抹了一把臉,一聲不吭轉頭重新發動了車子,即便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敗下了陣,還慘烈到一敗塗地。衛虎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句訓斥的話都講不出口,更確切地說,是一個用來訓斥的句子都想不起來,就像剛剛明明早就該揮出的拳頭卻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甚至有那麽一瞬,他竟然產生出一種強烈的**害得他差點抬手扣住對方後腦——想要更多。
直到車子停在了劉正奇家樓下,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交談,隻不過一路上,二人的表情卻截然不同:一個嘴角抑製不住地漾著笑意,一個則麵部肌肉各種**。
“你——”眼看著對方已經解下了安全帶準備下車,衛虎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喜歡男人?”
伸向車門的手一頓,劉正奇轉過頭,平靜地回視過去,抿了一下嘴角,“我也希望是,”眼臉低垂了一下,他又抬起了頭,眼中神色複雜,沉聲道,“那我就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了。”說完推門走了下去。
直到劉正奇的背影消失,衛虎才移回了有些失神的目光,正巧無意中瞥到了車內的後視鏡,他氣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你特麽的這是蓋戳呢麽!顯擺你牙口好麽!我頂著這麽一圈牙印怎麽跟人解釋?吃螃蟹被夾了?這得多饑渴,生的就往嘴裏塞
“你這是有喜了?”抬眼不屑地瞟著大晚上還亂放春光,一臉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的某人,蔣兵冷哼。
大家都同樣的為他提心吊膽,可受到的待遇卻千差萬別。眼看著這小子回來就跟他們打了個照麵,連句“謝謝”還偷工減料地砍去了一半,轉身卻屁顛屁顛兒地跟人家跑了一天都沒著家,蔣兵那個心裏啊,真是五味陳雜——自家的兒子翅膀硬了,娶了媳婦忘了娘了,白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喂養大了——聽著好像有點兒別扭……
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挑眉看了蔣兵一眼,劉正奇笑而不語,心裏的小算盤劈啪作響,進行著成果總結:感覺比想象中的還好,不僅厚實有肉感還相當筋道,飽滿多汁,又q又彈,好像還有那麽點兒甜……看來循序漸進的日子終於到頭了,今天嚐到了味,明天就離開餐不遠了,光是嘴唇就能這樣讓人回味無窮,那其他的地方呢?耳垂、鎖骨、肩頭、胸膛、小腹,再往下……劉正奇打了個激靈,晃了晃腦袋製止住讓自己開始燥熱的胡思亂想:總有一天要把這人從裏到外吃個幹幹淨淨,連個骨頭渣子都不能浪費!
“別舔了,一會兒就掉皮兒了,你當你長得那是兩根香腸呐?”一看劉正奇無意識地不停舔著嘴唇,蔣兵就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還不敢相信,但劉正奇這反應怎麽看都像是一隻偷腥得逞的貓,眯著眼捋著毛在燈泡底下消化食兒。
“你不會是得手了吧?”
“怎麽,嫉妒了?”也沒否認,劉正奇洋洋得意地伸了個懶腰,把一隻胳膊枕到了腦袋下。
“我嫉妒你個屁!”
“連這你都嫉妒?!”扭了扭腰,劉正奇心情大好地打趣道,歪頭看著蔣兵手中的牙刷在嘴裏進進出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臉上不覺露出了一絲壞笑,“哎,問你個事兒。你和聶老大,誰在上麵?”
“……我操!”愣了一下,蔣兵忽然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哪一方麵,一嘴的牙膏沫子“噗”的全噴了出來,怪異地盯著劉正奇。
“我這不是關心你麽,”擦了擦濺到自己臉上的泡沫,劉正奇撇了撇嘴,意有所指地道,“距離倒是挺遠,可惜持久力不行啊,一句話就泄了?”
“靠,行不行你親身體驗一下?”
“就你?”劉正奇輕蔑地瞄了一眼蔣兵下麵,挑了挑眉,“沒興趣!”
蔣兵語塞,抬腿就把拖鞋甩了過去。
蒙頭躲過了這一記“小蔣飛鞋”,看著對方臊得惱羞成怒的樣子,劉正奇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相了,探出了腦袋,揶揄道:“不是吧,別說你倆還沒到過那步!這都半年了,你倆趕得這是牛車吧,要按常理人家孩子都出來了!”
“你還真是費心了,我倆就是坐神九,這孩子也出不來!”單腳跳著去撿自己飛出去的拖鞋,蔣兵正好聽到了電視裏,主持人正帶著一群小朋友唱《蝸牛和黃鸝鳥》,不禁眉梢一挑,咧嘴笑了起來。
“我倆倒是沒坐牛車,不過你開的應該蝸牛車吧?用不用資助你個雙氣缸,省得等你爬上去,你家葡萄都熟得皺巴皮兒了!”
被戳到了痛處,劉正奇翻了個白眼,哼了哼,“誰說的,你沒仔細聽那歌詞麽?我爬上去的時候,葡萄成熟剛剛好!”
“切,你家葡萄比你熟的早,你忘了?早好幾年呢!”蔣兵毫不妥協,繼續擠兌他。
“尼瑪,你這就是酸葡萄心理!”劉正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酸?”蔣兵推了推眼鏡,笑出了一口白牙,“我家葡萄甜著呢!”
房間裏莫名地靜了下來,就聽著電視裏的主持人聲音軟軟地跟小朋友們介紹著“葡萄富含著豐富的維生素和多種氨基酸,抗疲勞助消化,小朋友們要多吃……”
二人對視了一眼,一頭的黑線——這東西,吃多了不會腎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