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看麽……”她“咯咯”地笑著,臉上翻起的皮肉一顫一顫,像幾條蠕動的蜈蚣。
她伸出那隻沾滿鮮血的手,慢慢靠近,“你殺了我,我要你也跟我一樣,一樣!……”那皮子上的血窟窿仿佛射出一絲惡恨的精光,瞬間就能把我吞沒。
我,就要死了麽……閉上眼睛,這一切該結束了吧……
胸口一股溫熱,心忽然狠狠地跳動了一下,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在心頭蔓延開來。
“啊!”我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寢室的幾個人站在麵前,個個臉上布滿詫異。
呼……原來隻是個夢。緊繃的心弦慢慢鬆弛下來,還好隻是個夢。
可夢裏的那些話為什麽那麽熟悉……鬱楚楚?!我心裏騰起一個名字,難道是她……
“靠,你抽風呢啊,給你叫個醒都能被你嚇死。這一天天的……”寢室小六捂著胸口儼然一副受了驚嚇的表情。
“我做了個噩夢……”慘然一笑,心底依然無法抹去夢裏的情景,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盡快放鬆下來。
回到寢室,從未有過的疲憊感蔓延身心。躺在**盯著床板一動不動,這些日子裏遇到的事在心頭結成了團,任我如何也理不出頭緒來。
我總覺得,這些事之間有著冥冥中的聯係,絕不是幾隻陰靈作祟那樣簡單。甚至,我開始懷疑,南老師對我說的是否是真話。難道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每次都好像要觸到了真實,可又被生生的擋在了外麵。
難道,遇到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師父曾經跟我說過,很多人之所以怕鬼,是因為心魔所在,心魔既是貪、嗔、誑、**、癡五毒,怕鬼則避鬼,避鬼則引鬼,引鬼則生鬼,周而複始,無寧無終,最終不為鬼害反而被自己嚇死。
看來是我牽掛的太多,而讓事情變的繁雜無比。想到這裏,心裏反而釋然,綿綿睡意如春襲來,一覺而眠。
醒來之後,屋子裏確是漆黑一片,滿床摸索手機,屏幕的熒光有些刺眼。八點十分,這一覺睡了三個多小時。
起身摸索燈的開關,吧嗒作響,燈卻沒亮。停電了?
“你醒了啊。”是老大的聲音。
用手機挨個床位照了一下,發現大家都在。對麵女寢也沒有亮光,密麻麻的窗戶像一隻隻黑色的眼睛盯著我。
“全校都停了?”我問道。
“恩呢唄,不知道學校又抽哪門子瘋,大晚上的停電。這可讓我怎麽活啊,我的遊戲啊,掉檔了……”老大一臉哭喪樣。
我反而有些平靜,這些天見黑見得太多了些,倒有些見怪不怪。打開手機想上網上的風水小組看一下,卻看到有兩個未接來電提示,一個陌生號碼,另一個是木頭的。學院停電,這廝又興奮了吧。
回過電話去,就聽到木頭大喊大叫:“你丫還活著啊,給你打電話都不接。快來操場,有人放孔明燈!”
拗不過他,起身過去,手機又滴滴滴地響了,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我在四
樓。”是誰發的短信?或許是發錯了吧。
走廊的應急燈發出慘淡的光,僅能勉強的看清路。以前住在七樓,每天爬上爬下卻沒感到累,現在住在四樓,卻有些氣喘籲籲。
操場上很空曠,幾個人在跑道上散步跑圈,並沒有人放孔明燈。這小子不會放我鴿子吧。
“你在哪兒呢?”我打電話給木頭,問道。
“寢室啊,停電了尋思睡覺來著。”木頭說道。
“靠,你遛我呢啊,不是剛才打電話告訴我來操場看放孔明燈嗎,你咋回寢室了啊,讓我見到你非剝了你不可。”我張口罵道。
木頭“咦”了聲,聲音一頓,“我沒給你打電話啊,今下午手機停機,我剛充上話費。”
“好了好了不跟你廢話了,現在有時間沒,出來陪我溜達溜達。”
“日,就知道你找老子準沒好事!等著,馬上就下去。”木頭罵罵咧咧地回道。
不一會兒,就看到他趿拉著人字拖,穿著大沙灘褲出來了。
“今天你就是不叫我出來,我也得找你去。給你看樣東西。”他把手機遞給我,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
“你這是從哪弄的?”我驚呼道。
“小聲點,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啊。”木頭忙止住我,說道,“剛才拍的,不是停電了嘛,呆著也沒意思,我就用手機隨便照了幾張相,沒想到還真拍到東西了。”
雖然沒燈,但借著月光,從對麵還能隱約瞧得見教學樓,木頭手機的像素不錯,又開了夜拍模式,所以效果還不錯。整張照片幾乎漆黑一片,但看能分辨出窗戶和牆壁。就在照片的右上角,赫然有個白色的人影,像被繩子勒住掛在窗外。
對比照片上的位置,應該是在教學樓的四樓東邊的教室。
“1,2,3……”木頭數了數窗戶,肯定地說,“是D410。”
“D410?!”那不就是我下午上自習的教室嗎!
木頭沒看到我臉上的驚栗,兀自說道:“以前聽別人說他們學校教學樓鬧鬼,沒想到今天也輪到咱們了。”
我看著那張照片,那個白影仿佛緩緩轉過臉來,兩隻空洞的眼睛盯著我,嘴角露出詭異地笑容。
我突然想起下午的那個夢,渾身一激靈。揉了揉腦袋,讓自己平靜了一下,便對木頭說:“你回去換件衣服,陪我去趟教學樓。”
不到五分鍾,木頭便回來了,沒換衣服,手裏倒是多了幾個小玩意兒。
“喏,這個給你,這是我爸上個月出差時候帶回來的,聽說是用九華山的銅竹做的。”木頭遞過一個一寸粗細,半掌多長的竹筒,竹壁厚實,頗有些分量。外表光滑清涼,輕敲一下,便有類似金屬的聲音輕響。
“這底下是什麽?”我用他帶的小手電照看了一下,竹筒底部有一層半透明的凝膏一樣的東西。
“哦,是竹蠟,這種竹子用火烤過以後裏麵就能滲出竹蠟來,挺香的,跟花露水似的,夏天都不招蚊子。”木頭如數家珍,笑著說。
收起竹筒來,我抬頭看了看四樓的那間教室,對木頭輕微一點頭,兩個人便朝裏麵走去。
看看表,已經八點五十多了,平常這個點大一的都已經下了自習,更何況今天晚上停電,現在教學樓裏隻有兩種人,一種是保安,另一種就是我和木頭。
當然還可能有——鬼。
大門虛掩著,並沒有鎖上。輕推而開,邁步進去,抬頭就望見正廳的那麵大鏡子。天雖然很黑,但鏡子裏卻像點了淡淡的光,依舊能看得到模糊的鏡像。
我敲開保衛室的門,跟保安說我有東西落在教室了,急用,想上去拿。保安說,行,不過你們得快點,過會兒就要鎖門了。
路過鏡子,木頭馬上站在前麵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嘴裏念叨了一堆我沒聽清的話。拜完,便對我說:“人都說鏡子裏麵住著鏡仙,能辟邪的,拜拜總沒壞處吧。”
我擂了他一錘,說道:“得了快走吧,等一會兒鎖門了咱可就出不去了。”
木頭嘿嘿一笑,跟在後麵。
打開手電,兩束白光照亮了整個樓道。這種LED燈聚光性很強,射程遠,近距離照射眼睛能造成暫時的炫目失明,遇到緊急情況也可以用來防身。當然,這是針對人而言,如果對方是鬼,有沒有效果可就不得而知了。
一邊走著,木頭一邊問我:“你說,現在這個樓裏,除了咱倆,還有沒有別人?”
我知道他所說的“別人”是指的什麽。搖了搖頭,我說:“不敢說,如果四樓那裏沒有古怪的話……”
木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以前倒是聽人說過一個事。有一天,那個人在上自習,天挺晚了,大家走的也差不多了,整個自習室就剩了他和一個女的。他覺得無聊,就打算出門抽根煙。
沒去多遠,就在教室後門對麵的窗台那裏。剛打開窗,就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轉頭看去,就在後門下麵的台階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兩人正低著頭小聲的念叨著什麽。因為樓道暗,燈離的遠,所以也看不清那兩人長什麽樣,他也沒在意。
可就在他掏出煙來,剛點上的時候,無意中的一瞥,卻把他嚇了一跳:那倆人竟然消失了!
他一想,不可能啊,怎麽連腳步聲都沒聽到,於是就快步走到那裏四處查看,走廊裏沒有,樓梯上下也看過了,根本就沒人影!而從他掏煙點煙到去查看,總共才十秒鍾不到,這兩個人就憑空消失了!他害怕自己撞鬼,就趕忙回自習室收拾東西,誰知道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那女的竟然也不在!自那以後,他決定再也不上自習了,打死也不去。”
“也許隻是巧合而已,樓道那麽暗,興許他眼花了也說不定。”我說道。
木頭停住腳步,問我:“如果今晚有情況,你打算怎麽辦?”
我搖了搖頭,歎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咱倆那麽點背,每次都趕上。”
木頭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智文,如果真遇上了,你就先走吧,我火格旺,能擋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