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擔憂

“怎麽著,當初是他提議把知曉送到山上的,要不是他,咱閨女現在還住在山下,現在倒好,你還要給這種人去送禮,你是不是腦子犯渾,現在咱倆一天忙上忙下的兩頭趕,是為了什麽,你再給他送去,那是有去無回,我不願意!”

嵐娘這話說的很白,一口定音的回絕,就是不同意給這人送去,劉老頭那是借他家車使沒辦法,麵子上總得做些什麽就算了。

她家幸好有兩間小屋在這山上,如果沒有那該怎樣?會被趕到哪裏去?

知曉端坐著繼續聽。

劉二瘸嘬了口酒,插嘴進來:“大嫂子,估摸著你這肉不送也不行。”

嵐娘不解:“這是為什麽?”

劉二瘸放下筷子,一屋子人都瞧著他,才慢悠悠地道:

“我估計著現在山下村裏家家戶戶都知道你家逮到了山豬,如現在不知道,也是早晚的事,特別是你們家,稍有點動靜,他們還不豎起耳朵。”

“你沒瞧見,剛才那三個賣豬肉的,其中一個劉權便是村長的侄子,這人心眼小,剛我瞧他在極想你們白送他,看他那樣又不好當麵開口白要,事後定會嘴閑不住,往他叔一說,即使這村長現時沒什麽,難保今後就會有什麽。”

嵐娘聽的氣得抓緊筷子,臉色漲的通紅,憤慨道:“和著我家就不能有一點好,我們家關起門來過自個的日子,別人想說就讓他說去,從知曉出生到現在也沒被這群嘴爛的少說。”

嵐娘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氣呼呼的灌了一口酒下去,就是不同意往這家家裏送肉去。

劉二瘸歎了口氣,他住他家隔壁,又何嚐不知道這群三姑六婆好事的本事,所以他從戰場上瘸著腳回來後,他們要給他說親,他也就不樂意,還不如自己找一個順眼的,少事的安安順順的過日子。

在看看那滿臉撇著小嘴完全讚同她娘的知曉,他倒是不信什麽災星之說,從戰場上血流成河的那爬出來,早連自己姓誰都快忘了,誰還會去在乎這些。

也沒見著這丫頭幹出什麽轟轟烈烈的“災星”之說,最多也是老秀才的死,她婆娘跟著鬧了一出,可也是死在自己家的**的,這就有點不好說了,誰知道他晚上和他婆娘幹了什麽好事才死的。

劉二瘸抹嘴心裏好笑的暗想著,咪著酒又喝上了。

“嵐娘,他二叔說的對,能避就避著點,能少一出就一出,知曉這丫頭還小,都已經住到山上了,不能再有什麽事了。”

劉堅帶著語重心長道規勸,也不是個什麽大事,就是給點肉去,這個嵐娘就是個愛在小事上較真的,大事上反而糊塗,這樣也能省去不少麻煩不是嗎。

劉堅喝著酒,咪的滋滋作響,嵐娘就是太在意這知曉,容不得別人說上一句,隻要被她聽到,和她這從來沒變過的這個性,準是要找人上那人評理的。

嵐娘把知曉拉過來,摟進懷裏,又看著二妮和慕天皺眉,滿臉擔心的模樣,心裏的火就不打一處來。

瞧瞧這都是些什麽事,好好的孩子都被他們逼到山上住了,還不能安生過日子,還要為了避免今後他們生事,送禮給他們去。

嵐娘心裏惱著,就是最看不上這種人,以她想隻要自己在家過好自家的日子就成,隨人家去說,可又要防範這人擔心背後他使刀子,又要奉承討好的巴結這種人,她怎麽的不氣。

又看著這三個孩子,聽到這種讓人煩心的事,嵐娘心又軟了。

最後劉二瘸帶著刮幹淨的豬頭,用根繩子綁緊拎在手裏,另一手提著半桶豬血,和用荷葉包起的豬下腳料,哼著小調悠哉悠哉的下山。

剛進村裏,幾個家裏好事的婆子,由外麵望風的孩子報了信站出來,在門口觀望,看見劉二瘸拎著個大豬頭走來,是從山上的方向過來的,更是證實了三個買豬肉的人的說法。

有眼紅的,有撇嘴的,有眼睛發直盯著不放的,有臉上不在呼心裏不舒服的,也有上前酸酸地搭話的。

“我說二瘸啊,這又是從哪裏發財回來啊,瞧這個豬頭大的,這有上好幾十斤吧。”

兩眼死死盯著,往劉二瘸右手上的豬頭瞧,“哎呀,瞧這豬頭臉頰上的肉鼓鼓的,這肉炒著吃肯定香。”這婆子給劉二瘸一個很肯定的答案,兩隻眼閃閃發亮的看著劉二瘸,就等著他接上一句,她再好接著往下說。

劉二瘸一聽就明白她是什麽意思,點了點頭,搖頭晃腦的,說的卻是糊塗話,裝著聽不懂的樣子道:“行啊,要吃這頰上的肉還不簡單,一百文一斤。”

劉二瘸湊上前,拿眼瞄著她家的院子,十分欣喜的模樣道,“不然拿你家的那兩隻老母雞換也成。”他點著頭,像是做了一件很虧的買賣的樣子。

其實劉二瘸他早就饞涎,她家那肥溜溜的在院子裏,咕咕叫找食的老母雞很久了。

這婆娘一聽,啐了劉二瘸一口,氣得罵道:“你心也太黑了點吧,白得這麽大個豬頭,又一桶豬血,看看這裏還有不少的豬下腳料吧?還不滿足,還想從老娘身上揩油。”

在這婆子說出這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劉二瘸撲哧一聲笑出聲。

可是這婆子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在那囔著左鄰四舍的探出腦袋的,聲音重重的叫喧,生怕別人不知到這劉二瘸貪著她家的那幾隻老母雞。

別說百文一斤,這婆子可是早就聽說,賣給那三個人,可是便宜的很。這劉二瘸以為她不知道嗎?還想從她身上黑一把,沒門。

再說還有那兩隻老母雞,她可每天等著他們下了蛋給她孫子補充營養呢。居然也被這瘸子給盯上了。

既然占不著便宜,她就死了這份心,連忙探身過來,攔住劉二瘸要往自個的院子裏探頭探腦的身子。

旁邊那站在自家門前打探消息的,看熱鬧的幾個婆子見了,也都冷著臉,甩頭各進各的屋。

劉二瘸見了,也不在乎,剛喝了點酒,帶著酒勁,搖頭晃腦的往回走去,回去先睡個大頭覺,明天再起來收拾這大豬頭。豬頭肉可比它身上的肉香,豬耳朵,豬鼻子,豬臉頰都是下酒的好菜,今天可是真被他撿了個便宜,邊得意邊晃著腦想著。

嵐娘和二妮收拾好碗筷,洗了把臉出來,劉堅已經從豬身上切了一斤左右的肉,又卸下小半個豬腿肉,說著等會把豬腿往村長家送去,嵐娘隨著他去,不理,讓他自個弄。

其實她倒不是氣這憨實的劉堅,隻是就是接受不了這麽個結果,這叫什麽糟心事,真讓人想起就冒火,還直衝腦門,幹脆就不理,不看,隨他去,省得心煩。

獨自甩頭自個回了屋,看顧完三個孩子洗漱完,上床睡覺,自個往山下回家趕。

自始自終都沒跟劉堅說一句話,劉堅隻得悻悻然地拎著肉跟在後麵。

慕天從搭在竹椅上的鋪蓋裏鑽出來,又要窩進她倆的被窩中間。

知曉見著了,虎著臉要趕他,他笑嘻嘻的像條魚一樣一溜煙就爬過他姐的腳邊,掀起被子鑽進去。

二妮握著他沒穿鞋的冰涼小腳,啐道:“也不知道穿個鞋,著涼怎麽辦,這天還冷著呢。”

這小子也不搭話,轉開視線看知曉:“姐,大娘好像正在氣大叔,你說是吧?”

“說你笨,你還不信,這全都知道的事,你才發現。”知曉擰起他肥嘟嘟的臉頰。

“我早發現了,自從叔說要往村長家送豬肉,大娘就立馬板下臉,不高興,當時我不說是怕大娘生氣。”

二妮聽了這話,也在被子也裏擰了他一把,讓他叫的哇哇響,“姐你輕點,我今天的手抬那頭山豬還酸著呢。你怎麽就一點也不像知曉姐那樣溫柔呢。”

最後還來句小聲的抱怨。

二妮冷笑,掀起被子直往他身上拍了幾下,“你這個小馬屁精,讓你說我凶,我就凶給你看,不就是抬了抬那頭豬嗎,也沒人跟你搶啊,是誰饞著那吃啊,還不就是你,還說著就像是你一個人抬了似的。”

抓住使勁要往被子裏鑽的慕天,往他腋下脖子頸處哈癢,逗的慕天直笑著求饒。

知曉見這副樣子,也掀開被子,越發躍躍欲試要欺負這臭小子,她怎麽愈發聽這小子是在諷刺她,她怎可原諒。

二妮在一旁笑的直喘,彎腰側靠身,看著眼前一幕。

知曉比她想的要好相處,待弟弟和她雖然起先有點排斥,他們也膽顫,怕知曉不接受他們,而趕他們出去,因為比起那對兄嫂,她更有理由,可是知曉還是接受他們姐弟住在這裏,也許她一個人住在山上需要玩伴,不管什麽原因,她心裏都十分感激。

今天被劉二瘸這麽一點破,她還真擔心起知曉。

她平日在村裏受人擠兌,雖然膽大如牛,在哪裏受了欺就能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罵個夠本,罵不贏就敢跟人幹架。

可瞧她現在笑的無比歡暢,畢竟才十多歲,要跟村上的人較勁,再加上村長的為人,這不就是像雞蛋碰石頭一般。

胳膊扭不過人家的大腿,如果劉叔送些肉去,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她也同意。

也許她想得太多了,當初知曉上山,被迫住到山上後,還來開這要上貢的口,他們好意思?平日沒少說知曉壞話,現在求著知曉要分白食嗎?現在就不怕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