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算計
傍晚時分,暮色已經有些暗下來。
劉堅趕著今天新買的馬車往回走,快到村口時,槐樹下圍在那玩的孩子們看到遠處正駛來一輛馬車,都新奇不已。
鄉下孩子,平日裏很少進城,更別說能見到馬車了,村裏唯一有車的也就是劉老頭的牛車,此時此刻全部一哄而上,要瞧個清楚。
稍大些的孩子認出趕車的正是知曉的爹劉堅,更是訝異,原本他們還以為遠處駕車使來的是外鄉人,是哪個有錢人,誰曾想是自己村的劉堅,那住到山上厲害家夥的爹。
稍小些的孩子也是認識劉堅的,大都圍著車子轉瞧,跑了起來。
有膽大的上前摸摸,更有的幹脆兩步一跑就跳上馬車的坐了下來,坐在劉堅身旁,一邊甩著腿,一邊望著車下的夥伴,一同和劉堅駕車往前趕著,樂的心裏雀躍不已,大方的接受同夥投來的欣羨不已的目光。
劉堅也不趕他下去,隻在要往山上趕時,從後麵掀開簾子,掏出包袱裏麵取出幾顆甜嘴的糖給他,才把他請下車。
劉堅趕著馬車,老遠就看到自己閨女和慕天,一個做在石頭上,一個站在院門口。
“閨女,爹回來了,看看這車行嗎?”劉爹招呼和小黑玩的不亦樂乎的女兒,小黑正兩隻前腳著地,知曉駕起它兩條後腿,驅趕著往前趕,好似街頭耍鼓賣藝表演的雜耍。
慕天和知曉同時抬頭,見劉堅駕著一輛二輪朱漆馬車緩緩過來,知曉放下折磨小黑的手,拍了拍手,丟下趴在地上被折磨到現在,可還是精神抖擻生龍活虎的小黑,跟著慕天奔上前來。
“爹,這就是咱家買的?”知曉不停打量,外麵橫木上簡單雕花,用延鐵包裹的車輪,帶著紗簾的兩扇小窗,內部寬暢明亮,擺放著一張榻,可供多人在內休憩之用。
“花了整整十五兩,這回明天村裏又要炸開鍋。”劉堅直樂嗬,拍拍這匹老實的黑馬。
慕天躺在車中間那個榻上,得瑟的看著馬車內部,聽了劉叔的話道:“叔,這回咱可真要讓村裏人氣得眼紅,他們能比的上後院的兔子眼睛還紅嗎?”
知曉一個腦瓜拍下,“壞小子,你也學壞了。”說完還自得其樂的大聲笑起。
嵐娘和二妮聽了外麵的喧鬧,丟下手邊的活計,把手在圍裙上抹了一把,跑出屋內,果然劉堅已經駕車進了自家的院落。
“呀,這麽就買回來啦。”嵐娘有些個不敢相信,上前觀摩打量一番,愛不釋手,還和二妮兩個爬上坐下,靠著車廂,東看西摸,還尋著價錢問著有沒還價。
劉堅在所有人都讚同的目光下,卸下車廂,牽著馬栓在院中一顆樹的樹幹上,又搬來地瓜藤蔓丟地上,給它吃,慕天也提著半桶水放到馬麵前,不時膽大地摸摸比他頭還要高的馬頭,黑馬似乎很是喜歡有人這麽對它,也不排斥,低頭蹭了蹭他,嘴裏不時噴著滿臉熱氣,散在他臉上,逗得他咯咯直笑不停。
小黑似乎有些吃醋了,繞著慕天歡跑著轉圈,想引起他的注意,卻引來馬兒的一腳,隻得嗚咽縮回知曉腳下,躲著不敢靠近,真是個欺軟怕硬的。
……
當晚李大壯家。
李大壯剛從村裏一戶人家喝得有些高回來。
晃晃暈暈地摸著自家大門,推開進去,他媳婦聽見屋外響聲,就知道她男人回來了,連忙下炕披衣,拖著鞋,壓下剛從二寶娘那聽來的消息,給李大壯扶進了屋。
一番幫他洗漱下來,伺候他躺下後,他媳婦再也忍不住,推了推躺在身旁快要睡著的李大壯。
“我說,我剛去二胖家借雞蛋,你當我聽到了啥?”
李大壯砸吧下嘴,抹了把後,仰躺在炕上有些昏昏沉沉問:“啥?”
“劉堅他家今天買了輛馬車!”他婆子在他耳邊大喊,讓他別迷糊了。
“啥!”一個驚突坐起身,李大壯酒醒了大半,“他家我就覺著不對勁,現在好了,連著馬車也買上了,你說這事怪是不怪!”
問他一旁兩眼炯炯有神的媳婦,又自顧自坐起答道:
“年前,他家我看還日子緊巴巴,他們家有錢也就是這陣子的事。”
“上次我還看見知曉那丫頭,在村口那婆子那買了一大包的零嘴,那可得不少錢,可把那個婆子樂的,還招呼她以後經常過去她那買,這婆子倒也不閑她是災星了,真是有錢賺我看讓她叫知曉娘都成了。”李大壯啐道。
李大壯的婆子聽了皺著眉,“這買點的零嘴還是小事,說也奇怪,按說他家幾個月前抓了頭山豬去賣,最多也就賺得三十幾輛的銀子,又聽說他家山上後院還養著幾百隻的兔子,那可又是一大筆的銀子吧,現還買了一輛馬車,馬車就連城裏頭人也都不是家家戶戶能有的,別說我連坐都沒坐過,當初嫁給你時,坐著還是鄰村的牛車過來的,我也就納悶,他家好像就這一下子突然有錢了似的,你說是不是?”
李大壯湊上來,噴著滿嘴的酒氣,還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輕聲問:“會不會,是二妮他倆身上有錢,給帶過去的?”
他婆子立馬撇嘴斜看他,“那婆子死後我可就把他兩小的騙出去進屋翻了個遍,角角落落全翻了個全,就光翻出兩百個錢,還用了三層布包著,藏在角落縫裏,還是被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就再沒什麽值錢的了,你說她娘要真有錢,還藏那麽嚴實幹嘛?”白了一眼看他。
李大壯恍然,大笑道:“我說呢,慕天那小子那天趕他時,還喊著我們拿了他那兩百個錢呢,我還倒是他瞎編沒在意,原來是你拿了?”
“呸,不就是兩百文嗎?咱們家養他們兩個這麽多年就值這幾個錢?”
“好了,趕都趕了,還氣做什麽,不過這麽一說,二妮他們兩身上應該也的確是沒錢了,她娘病的那陣錢也的確沒少花,她那嫁妝老頭死後也可都在咱手上攥著。”
李大壯摟住她媳婦在**分析著。
“可不是擔心萬一嗎,人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會不會還留有什麽給他們?”
“會嗎?”李大壯抬頭看那窗欞上的貼花疑惑問道。
“我也隻是懷疑,不然既不是二妮他們帶過去的,他們咋就突然就有錢了呢?就是想不通這點。”這婆子眉頭深皺。
夫妻兩個心事重重的算計著一夜,直到天亮才緩緩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