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聽見這些話,程嬌就覺得一股窒息感撲麵而來。

沒有十年腦血栓都說不出這種話來。

笑死了,兒子在外麵風流,不責怪自己兒子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條腿,反而是責怪兒媳沒本事,留不住男人,讓男人在外麵采野花。

有這種婆母,估計這一輩子都喘不過氣來。

程嬌看了邊上的程姝一眼,見她麵色竟然沒什麽變化,心中暗歎一聲。

蕭氏領著兩個女兒進了明廳,見蕭夫人正坐在正位右下手第一個位置上,蕭徉的妻子董氏正跪在她的麵前。

此時蕭夫人麵色冷沉,陰沉沉的嚇人,而董氏則是跪在零落著茶盞碎片的地麵上,她這會兒麵色蒼白,哭得眼睛都腫了。

進門的三人臉色皆是一變。

“大嫂,你這是在做什麽?”蕭氏上前去要將董氏扶起來,董氏手指死死地擰著帕子,小心地看了看蕭夫人的臉色,也不敢起來。

“你來做什麽?”蕭夫人見到蕭氏,臉色更陰沉了些,“是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蕭氏一頓,臉色也拉下來了:“大嫂怎麽說話的,我為何要看你的笑話?”

“若不是因為你們插手,大郎何故落到如此地步?”蕭夫人說到這裏,眼睛紅得滴血,看向蕭氏母女三人就像是看到殺父母仇人一般。

蕭氏、程姝、程嬌聽了這話,也總算是明白了今日蕭夫人的作為。

蕭夫人是蕭徉的母親,也是原來提出讓蕭衡為蕭徉頂鍋的人,若不是臨安侯府插了手,事情就成了。

蕭夫人今日敢在蕭老夫人的屋子裏鬧事罰跪兒媳,無非也是想表達了對蕭老夫人的不滿,還有就是發泄她心中的怨氣。

蕭氏臉色微僵,有些心虛,她道:“這件事,是我對不住大郎......”

蕭夫人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消氣,反而怒火一下子又燒起來了:“既知是對不住大郎,你為什麽要做呢?”

“世間上哪裏有你這樣做姑姑的?大郎可是你的親侄子,現在好了,他這一輩子,全讓你給毀了!”

蕭夫人咬牙切齒,恨意難消,“你的心腸怎能如此歹毒?!”

聽這話,程姝就不高興了,她忍不住將蕭氏往後一拉,自己直接衝在前頭:“大舅母,您莫要忘了,大表兄是母親的親侄子,可二表兄也是我未來夫君,是母親的女婿!”

要說什麽敬重長輩,在農家長大的程姝可不吃這套。

若是平時她還能裝裝樣子,可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她就能上去手撕別人,管對方是什麽長輩。

“正是,大舅母,母親為了此事也很為難,為了大表兄還哭了好幾場,您便不要再說她了。”

程嬌也拉了蕭氏一下,對蕭夫人道,“侄子與女婿,選擇哪一邊都難,唯有秉承公正,就是論事,既然是大表兄做錯了事情,就沒有栽到二表兄頭上的道理。”

“也請大舅母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若是您是我母親,您會做什麽選擇?”

選娘家侄子還是女婿,這兩個都不好選是不是?

所以,隻能放棄犯錯的那個,這事情誰也挑不出錯來。

“你們......”蕭夫人被兩個小娘子懟住了,臉色極為難看,她惱怒地掃了蕭氏一眼,“小姑子可真是生得兩個好女兒!”

程姝回道:“彼此彼此,大舅母也生得大表兄這樣的好兒子。”

這話可真的是刺痛了蕭夫人的心窩。

她又是惱怒至極,氣得連都紅了,活像是一隻氣鼓鼓的蛤蟆。

程姝見蕭夫人這樣,心裏甚是解氣。

她對蕭夫人也是有怨言的,分明是自己兒子犯了錯,還想讓蕭衡頂鍋,真的是不要臉至極!

差一點,差一點蕭衡就被這人給毀了!

正在這會兒,屋裏傳來一聲輕咳,又有腳步聲傳來。

一眾人轉頭看去,正好是瞧見蕭老夫人由著一個嬤嬤扶著從寢室走了出來。

此時蕭老夫人穿著一身藍色的寢衣,外麵披著一件薄衫,已經有幾縷白的頭發也散落了下來,瞧著臉色也蒼白了一些。

“母親。”蕭氏見母親如此,眼睛一紅,忙是上前去扶她坐下。

程嬌與程姝向蕭老夫人行禮,蕭老夫人擺了擺手,讓她們坐到一邊去:“你們來看我也是有心了,外祖母無礙,坐下吧。”

程嬌與程姝聞言道了謝,便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蕭老夫人轉頭看向還跪在碎片上的董氏,目光微凝,那碎片戳著膝蓋,已經滲出幾縷血絲,董氏的臉色蒼白惶恐,一雙眼睛哭得紅腫。

蕭老夫人讓身邊的嬤嬤上前去將董氏扶起,然後才問蕭夫人:“此事,你要怨怪我也就罷了,與大郎的媳婦何幹?”

蕭老夫人如何不知蕭夫人對她的怨氣,故而今日蕭夫人在她屋子裏教訓兒媳,她也隻當作是沒看見。

放棄蕭徉,蕭老夫人心裏其實也不好受。

蕭徉可是她的嫡長孫。

可她不得不為蕭家的將來著想。

蕭家在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官拜二品禮部尚書,蕭家也是長安城裏的權貴,故而也有了女兒與侯府定親這等好親事。

可老太爺去世之後,蕭家也隻有一個四品鴻臚寺少卿與一個從九品大理寺錄事。

雖然也算能支撐門庭,可眼瞧著一代不如一代,指不定等到了下一代,蕭家都沒辦法在長安城站穩腳跟,蕭老夫人哪裏是不急的。

也正如程謙所言,走仕途的人家,看重的並非是嫡長,而是誰人有能力有本事,走得更長遠。

家裏積攢的那點資產不過是死物,更重要的是家族的人脈。

相比蕭衡,蕭徉實在是相差得太遠,讓人看不到希望。

而且蕭徉還愚蠢,這般簡單的局都能陷進去,焉知他將來不會將家族帶到溝裏去。

為了家族的將來,蕭老夫人決意要保蕭衡。

“與她何幹?”蕭夫人臉色陰沉沉的,“怎麽便與她無關了?”

“但凡她有點本事,也不至於連夫君都管不住,讓夫君在外麵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