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愈演愈烈,陸子祺看到這幅情狀,眼神一凜就要走上前去,卻被宋邵文從後麵死死拽住。
“子祺,不要衝動。”表情嚴肅地說著,宋邵文異於平常的表現,讓陸子祺朝他投來異樣的眼光。
“……我知道了。”雖然衝動但並不莽撞的陸子祺,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旁觀一陣。
悄悄在心底記下了那輛大貨車的車牌號,趁宋邵文不備,陸子祺用手機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她倒要看看,這輛車到底有什麽名堂!
“XXXXXXXX,小凡,你有方宇和小不點的電話吧,幫我跟他說一聲,就說查查這輛車的歸屬地和主人。”
驚訝地看著這條短信,我擦了擦眼睛,反複確認不是眼花,不禁朝車窗外望了一眼,卻隻見子祺看都不看我這邊……
沉思了片刻,我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雖然有些猶豫,但我還是繞過了悠若,在她關注著外界沒有注意到我的時候,偷偷把這條短信發給了方宇和。
“……你能做到吧?”說明了事情的情況,最後我還是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雖然之前好像聽方宇和吹得很厲害,好像自己是頂級黑客無所不能的,但我一直沒有放在心上,以為隻是他年齡小在開玩笑,但現在,從子祺認真對待他的態度看,可能是我搞錯了也說不定。
片刻後,手機震動,我朝悠若望了一眼,見她仍然一臉擔心地望著窗外,放下心來掏出手機開始看短信。
“沒問題!”簡簡單單三個字,最後一個感歎號,卻有出乎尋常說服人的力量,我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坐在後排拿著手提電腦擺弄的方宇和,嘴裏叼著棒棒糖吃驚地看著手機,然後自信滿滿地回了短信,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快的擺弄。
不知為何,這一刻我就是相信了方宇和,相信像個小孩子愛吃棒棒糖的他,能做到這樣不簡單非常人能做的事。
大概是過了五分鍾還是六分鍾的時間,時間的流逝遠比平常要慢上許多,我一直焦慮不安地看著手機,總算等來了方宇和的回信。
“王大虎,所屬黑龍江XX製造公司&%¥#@……你問這個幹什麽?發生了什麽事嗎?需要幫忙的話不要客氣,盡管說!”說了車輛主人和所屬公司與歸屬地的名字後,方宇和又在後麵附上了一些關於此人和此公司的簡要資料,我粗略地過目了一遍,正要發給子祺的時候,看到最後麵的話,不由得心裏一暖。
雖然隻是見過幾麵,一起爬山逛鍾ru石洞,但我和方宇和都覺得跟對方很合得來,從來不主動與人打交道的我,頭一次跟人交換了姓名和手機號,這個時候他無條件的幫助我,算是履行了當初分別時的諾言吧。
表情動容地看著手機半晌兒,我輕輕吐出一口氣,飛快地把短信複製發送給子祺,然後在沒告訴子祺和其他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向方宇和發送了一條短信,“能幫我查一查這家公司的消息嗎?越具體越好,拜托了!”
過了很久,方宇和也沒有回音,我以為他是幫我查不到,或者不太想幫我查,可就在我喪氣地歎口氣,打算合上手機的時候,一封郵件通過無線網絡發到了我的郵箱裏。
我驚奇地看著手機半天,最後還是點開了那封郵件。因為回到市區所以掛上了QQ,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給我發郵件。
悠若見我半天沒動靜,好奇地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見我正在玩手機,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把頭轉過去的瞬間,表情又恢複了原先的嚴肅。
“啊……”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封郵件,上麵的署名“方宇和”和後麵一個大大的笑臉,讓我一時間愣在原地,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這可真是……我哭笑不得地看著手機,最後長長吐出一口氣,開始認真地瀏覽器郵件。確實,通過QQ郵件傳送資料要方便得多,方宇和考慮得還是挺周到的嘛!
可是,當我翻閱到下麵的時候,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拿著手機的手都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起來。
猛地抬頭望向沙蹤城所在的方向,我看他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坐著,隻從側麵看不到他具體的表情,我卻感覺心髒的部位一陣一陣的疼痛,看到他這樣比自己受傷還難受。
我很早以前就從子祺和悠若那裏知道沙蹤城父親當年是被人陷害入獄的,卻沒有想到……敵人,就近在咫尺!雖然那輛車的主人不是高層人員,但卻是和那家公司的高層人員息息相關的,這樣一想,要是換成沙蹤城的角度考慮的話,他現在的心情肯定相當不好受吧。
口角已經升級為大打出手,見事情不對,看陸子祺捏緊拳頭要上前的樣子,宋邵文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竟然揮出手刀打暈了陸子祺。
“啊!”我和悠若剛好看到這一幕,都驚奇地捂住嘴巴。他這是……他這是……
宋邵文似乎察覺到我們的視線,抬起眸子目光深沉地凝視我們片刻,最後用公主抱抱起子祺上來車,在眾人細碎的議論聲中,把子祺放在了我們麵前的座位上。
“拜托你們了,這件事,我會盡可能處理妥當的。”沒了平時的囂張肆意恃強淩弱,眼神堅定表情毅然的宋邵文,在此刻的我們看來有種別樣的魅力。
怪不得每次子祺被宋邵文氣得跳腳,卻一次也沒有真正對他出手,就連得知我差點兒死在他手裏的事,也隻是跟他大肆出手打了一場。或許,我對宋邵文這個人的了解並不夠,一個人可以分為很多麵,從前我所見到的,隻是他的其中一麵吧。
“會的,請放心。”不自覺用上了敬語,我皺起眉頭看看昏迷的子祺,不由得深深一個歎息。子祺啊,這位宋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可否給我一個答案?
宋邵文下車之前看了沙蹤城一眼,那一眼停留的時間很長,長到我不禁懷疑他透過那一眼傳遞了什麽信息,不過最終的結局還是相對令人滿意的,那輛車的司機在掏出鐵棍揍了我們司機一頓之後,我們司機的頭流出了鮮紅的血,宋邵文在下麵眼神一變,握緊拳頭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後那名司機就跳上車,直接發動引擎肇事逃跑了。
所幸我們的司機傷得並不嚴重,在宋邵文隱約的透露之下,也明白那個人有靠山,萬一惹上了官司對自己沒好處。可是……
“他媽的!老子咽不下這口氣!”本來性格還算平和的司機,捂著頭上經過包紮的傷口,眼神惡狠狠的可怖嚇人。換做任何一個人,這口氣,都咽不下去的吧,就算警察來了,也會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的錯,都是那個人……
最後,一時間殺氣沸騰的司機,竟然沒有理會宋邵文的話,上了車坐在司機的座位上,在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調轉回頭朝著那輛黑龍江大貨車離開的方向全力追去!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都吃了一驚,悠若的神色變幻莫測了一陣,最後從包裏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警方的電話。
她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離她這麽近的我,還是一字不拉的聽得清楚。從電話裏知道,最近的警局屬於陸家勢力範圍內,警局局長當年好像還是陸家老爺子親手帶出來的,所以得知陸家千金這次被牽連進來,一時間熱血沸騰也沒問清對方鬧事者是誰,就大手一揮號召下麵小兵們準備出動了!
掛斷電話,悠若臉上的笑容一直揮之不去。我回想著她剛才那通電話的內容,周轉斡旋談判技巧堪稱一流,充分運用語言技巧和心理戰術,讓對方不明白鬧事者勢力大小,身為一方局長卻莽莽撞撞出手,該說……不愧是悠若嗎?還是該替兩位司機默哀呢?
我默默垂下頭,長歎一口氣。為什麽說兩位司機而不是一位司機,我想這麽簡單的問題不需要我解釋吧,以悠若睚眥必報的性格,事後肯定會找這位司機算賬的。但是從事態的大小和起因在對方來考慮,對方那位司機要承擔的後果和責任肯定更重。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車裏響起,議論紛紛竊竊私語的學生頓時安靜下來,即使是司機罵罵咧咧說要追上前麵的貨車,撞不死他也要跟他同歸於盡的話也沒能讓他們怎樣,這時,他們卻因為這一記巴掌聲頃刻安靜下來。
“混蛋!”陸子祺眼睛充血狠狠瞪著宋邵文,不停閃動的眸光似乎帶著我看不懂的光。說著揚起手掌又是一巴掌,陸子祺的手似乎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我皺起眉頭看著這一幕,感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準是什麽地方奇怪。
沙蹤城此刻已經平靜下來,看到陸子祺和宋邵文鬧了起來,眉頭蹙了起來,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
宋家和陸家是世家,雙方父母都是舊識,按理說以這樣的交情來看,陸子祺和宋邵文怎樣也不該鬧到這一地步的。那麽說……是因為別的原因?
沙蹤城抬起頭看著我,而幾乎是同時,我也抬起頭看著他……
目光在半空中交匯,視線與視線交織在一起,我看得到他眼底的隱晦之意,他看出我滿心的擔憂和有口難言。
“媽的!老子一定要撞死他!”
“警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在這之前,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陸子祺最後還是忍耐下來,拳頭高高攥起額頭青筋爆出,強忍著怒意盡量語氣平靜地道。
車子裏大家麵麵相覷,最後一句話也沒說,全都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不久,有膽小的女生啜泣著問,“我們會不會死啊……”那個司機可是說要跟那輛貨車的司機同歸於盡撞死他的!
我抬眸望了
那個女生一眼,隨即又把目光放在窗外的路麵上。我看得到兩輛車已經下了高速,不知是先前宋邵文言語上的威脅起了作用,還是那輛大貨車的司機本身不希望事情鬧大,總之,那輛車離高速公路的路線越來越遠,我們的司機也一路跟著他朝S城漸漸遠去。
“嘟嘟嘟嘟——”
後方,警車滴滴滴滴的趕來,大家同時向後麵望去,眼底都升起希望的光彩。
再怎麽說我們也隻是十幾歲的高中生,遇到這樣的事,著實還是太心理衝擊了!
“前麵的車快停下!前麵的車快停下!”一名警察從窗戶探出頭,手裏拿著講話機,目光沉著地注視著前方。
我們的司機看都沒有看後方一眼,反而在聽到警察的聲音事,啐了一口罵了一句什麽,加大油門以更大的火力高速往前奔去。
下了高速以後的路麵坎坷不平,整個大巴都東歪西倒的,車裏立刻響起整齊的尖叫聲。
我的麵色有些蒼白,手指死死抓著前麵的車座,目光卻一直盯視著左方的沙蹤城。
他……沒事吧?
麵對無法回頭的人生,我們隻能做三件事:
第一,鄭重地選擇,爭取不留下遺憾;
因為這一點,我在發現自己對沙蹤城的感情之後,明知道如果被發現後果很慘重,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他走到了一起。
第二,如果遺憾了,就理智地麵對它,然後爭取改變;
我無法阻止子祺和宋邵文接觸,隻好盡可能改變自己對待他的態度,而今天的事情讓我明白一件事,宋邵文這個人身上還是有閃光點的!
第三,假若也不能改變,就勇敢得接受,不要後悔,繼續往前走。
在我們車的司機勇敢地開著車和前麵那輛黑龍江大貨車在公路上開展一場驚心動魄堪稱驚險動作片的“追趕跑跳碰”時,我的指骨已經被自己捏得泛起可怕的白色,我的眼睛卻直直地盯視著正前方,一動不動,目不轉睛。
車子裏死一般的寂靜,看著我們車的司機開著豪華大巴和那輛黑龍江大貨車前後緊挨著一個追一個逃,好幾次都差點兒撞到一起,而後方正是不停鳴笛叫我們兩輛車停下來的警察們,有些女生已經暈了過去,剩下的男生大都安靜地待著,有些好心的已經開始安撫那些女生,可是瀕臨死亡對未知前景的畏懼,又豈是幾句安慰的話可以做到的?
司機已經瘋了!!!
當宋邵文走過去試圖阻止他,司機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刀子,狠命給宋邵文來了一刀之後,所有人心裏都浮現出這個信息。
“別礙老子的事!”司機眼睛充血,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繼續死命地追逐前方的大貨車。
由於這個意外情況,連我們最後的希望也變成了絕望。子祺在宋邵文強烈的要求下,放棄了去cha手這件事,現在正麵色陰沉地看著悠若給宋邵文包紮,一臉難看得如同包公的臉色,不知道心底正在想些什麽。
我目光複雜地看著這一切,牢牢抓著座位以防止搖擺,看著兩輛車幾乎沒有了距離,我們車的司機正緊緊追在黑龍江大貨車的後麵,那輛車的司機也不甘示弱開始往後撞我們,我此刻已經說不出半個字來。
該說勇敢的麵對嗎?我這時並不這麽想,我腦海中浮現的是似曾相識的場景。被人裝進車裏在昏暗中前進,無邊無際的恐懼和黑暗蔓延,我隻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身邊的人,那麽熟悉的溫度……
我猛地抬頭,卻對上一雙深色的眼眸,“沙……沙蹤城?”頓時,我驚住了。
“不要擔心。”沙蹤城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並和我交換了位置。靠近危險的窗邊,他用高大的身軀保護著我,那熟悉的氣味和溫度,讓我不禁眼眶濕潤起來。
“沙蹤城,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認識?我們……一定是認識的吧……”
眼淚,刷拉拉就落下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沙蹤城聞言一愣,須臾,目光幽深地凝視著我,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不要亂想。”在自然而然恢複記憶之前,他會一直耐心等待,所以……順其自然就好。
久違的摸我腦袋的動作,以勢不可擋的攻勢安撫了我不平靜的心,原本還很混亂的心緒似乎因為頭頂熟悉的溫度和力道而漸漸平複下來,或許,這就是沙蹤城在我心中的分量,足以影響我這個人的心情波動。
然而,盡管有沙蹤城在身邊,我依然無法放下心來。當兩輛車終於相撞的時候,我隻能眼睜睜目睹那輛車朝我們的車身正中間撞過來,而目標——正是沙蹤城所在的位置?!!
“不要——”我瞳孔猛然放大了許多,連想都沒想就朝沙蹤城撲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