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吃我一擊!”宛若虎嘯的嘶吼,典韋身上的渾然鬥氣驟然暴增,鏖戰許久的他,終於決定反擊了!
雙戟猛力前劈,氣流滾動如猛虎出匣,仿佛地獄深處的那萬千鬼魅都被釋放了出來,狂野的氣勁排山倒海的壓向呂布,戾氣驚人!
呂布的眼中依然戰意如虹,冷哼一聲,畫戟在手中疾速的轉動起來,淩厲的殺氣在戟尖凝聚,而後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刺破長空,徑直向典韋氣勁上最猛烈的一點突刺過去,周遭的氣溫驟然下降了數十度之多,時節仿佛由晚春再度回到了最酷寒的隆冬臘月!
時空無限,死拚無盡!一抹盛放的豪光一閃而逝,巨響聲中,二人糾纏許久的身軀再度被震飛開去,而且,再度退後了相同的距離!
靜,極度的寂靜,戰場上詭異至極的寂靜,顯示著兩軍士兵那極度震驚的心緒,久久不能平複!
看到自家一向勇武無敵的大將竟然會陷入這般苦戰,沒有人能夠再維持冷靜的心態,鐵騎的士兵固然看得如癡如醉,郭嘉更是打從心底升起了一絲戰栗——典韋,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唔~~~~哇~~~~~”兩個人同時噴出了大口的鮮血,同時將兵器杵在地上,來免去跌落下馬的窘迫。
方才的一擊,又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默然對視良久,呂布突然做出了一個讓他蒙羞一生的選擇——罷戰!頭發披散,倒拖畫戟返回騎兵大陣,狼狽至極的表現,使得呂布隻想仰天嘶吼,抒發心中的憤懣和抑鬱。
武藝上也許相差無幾,但戰意上的細微差異已經足夠決定一切,再戰下去,也許自己真的會死在對手的戟下!一個瞬間閃過腦際的念頭,使得呂布鬼使神差的選擇了逃避,無敵武將的信心和信念,一個瞬間就被摧毀殆盡!
經此一戰,也許自己終身都無法再恢複武技上的巔峰實力了!率領鐵騎緩緩撤出戰圈,另覓道路進軍,呂布的心中慘痛難以用語言描述,勇武無匹的飛將軍,眼底竟然噙滿了屈辱的淚水!
“吼~~~~~吼~~~~~”數裏之外,呂布的憤怒嘶吼,劃破天宇,鼓**著典韋等人的耳膜,餘響不絕!
“要不要追?”知道郭嘉來到了自己的身後,典韋身軀不動,隻是甕聲甕氣的問道。
“還是不要吧,畢竟鐵騎的戰鬥力並未削減,貿然追擊並不劃算,而且……你還有再戰之力嗎?”
“唔……哇~~~~~”麵色慘然,再度噴出大口的淤血,典韋默然半晌,也隻能頹然搖了搖頭。
“呂布……”念叨著這個名字,典韋的神情複雜,若有所思!
“什麽?你說什麽?”顧不得周遭鐵騎的目光,也顧不得陳宮身體瘦弱,呂布一把將陳宮從馬上拉了下來,摔在地上,目中似要噴出火來,狂吼著問道。
“在下無能,沒攻下潁川,而大軍,卻都散了!都散了……”恍然未覺身上的劇痛,陳宮由內到外都已麻木,隻是來來回回的重複著這幾句話,目光慘然的令人心碎。
呂布抬首四顧,所看到的景象連他也一陣陣的心寒:自己臨行前留下的萬餘鐵騎,此刻竟然隻剩下千餘騎,而且多數帶傷,連人帶馬,目中無不透著絕望和麻木的神色,那萬餘步卒倒是還剩下四千多人的樣子,但看那情形,也絕對難堪再戰了!
這還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西涼鐵騎嗎?這還是自己引以為傲恃之橫掃天下的西涼鐵騎嗎?四天!自己不過離開了四天的時間,戰局怎麽會敗壞到這個地步?呂布領不悟,所以,他隻有出離的憤怒,怒發欲狂!
“陳宮,你說,你這仗是怎麽打的,說!”呂布抽出了佩劍,抵在了陳宮的胸口,麵容猙獰的可怖,好似隨時都要將陳宮斃於劍下。
就連陳宮,都無法掩飾那一瞬的驚恐神色,因為呂布的殺氣,直接撕裂皮膚,直透心底,實在太恐怖了!但驚慌過後,陳宮也隻是頹然搖著頭,默默不語,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
技不如人落個完敗收場,辯解也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呼~~~呼~~~~”呂布額頭的青筋時隱時現,喘著粗氣,臉上陰晴不定,殺氣時而爆烈時而收斂,顯示了內心中激烈的思想鬥爭!殺,還是不殺?
正在此時……
“將軍,將軍,陳宮大人已經盡力了,隻是我們的敵人,實在是……實在是太奸詐了!”陳宮身後的一名校尉,小心翼翼的出聲為陳宮說情。
“吼~~~~”耀眼的寒光一閃,一抹奪目的血紅飄灑,那校尉的喉嚨瞬間破出一個血洞,滿臉的震驚和不敢相信,軟軟的倒了下去。
殺意有了個宣泄的途徑,呂布出手一擊,整個人漸漸平複下來,收劍回鞘,再也不看陳宮一眼,轉身就走。
“收拾大軍,我要與敵軍決戰!”不再是那商量詢問的語氣,呂布的話語,堅定的不容拂逆。
決戰?諸多不利因素在前,再戰豈不是自尋死路?陳宮瞬間就反應過來,但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話可說,隻好頹然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恩了一聲:“是!”
將整個戰場做了簡單的清理,小誌命大軍在城外紮好了營寨,並向城裏運送了些糧食,就再也沒了動靜。一方麵小誌要等待郭嘉的回師,另一方麵,也是等待著城內的滿寵親自出來致謝。
“嘿嘿,雖然同為太守,但咱還是鎮北大將軍,地位崇高啊,這官威嘛,該擺還是要擺一擺滴,更何況咱還浴血奮戰解了潁川之圍,囂張一下也不為過吧,徐晃你說是不?嘿嘿~~~嘿嘿~~~”
徐晃無語,一臉鬱悶的瞅著小誌,最後幹脆一言不發的掀帳而出,不跟這個得意忘形的家夥待在一塊。
滿寵沒有讓小誌久等,在小誌紮下營寨不久,就帶著幾員將校,親至小誌營中致謝。
進到帳中,滿寵立即對小誌長揖施禮,神態甚誠:“李鎮北用兵如神,擊退敵鐵騎大軍,解穎川之圍,使我城中數萬百姓免受屠戮之苦,請受滿寵一拜!”
雖說受之不愧,但滿寵這般的謙卑,仍是晾得心中醜惡的小誌訕訕不好意思,連忙扶起了滿寵,打起了哈哈:“嗬嗬,大人太過謙虛了,若非大人據守城池滴水不漏,為我贏得了時間,我安能成此大功?鄙人久仰滿寵先生乃是才學廣博之人,今日既然相遇,定要好好討教一番!”
小誌輕車熟路的謙虛表演,使得滿寵大大的受用,對這位傳說中的年輕將領大起好感,眾人坐定之後,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好似認識已久的熟人一般。
“滿寵大人,城中被圍已久,諸多物事或許有缺,若有需要盡管開口,隻要我軍中有,定然不會吝嗇!”
“謝大將軍,若有需要,滿寵自當求援於將軍。敢問將軍為何不進城歇馬,而要在城外紮營呢?”
“嗬嗬,城中民心未定,我大軍若進城恐激起民眾恐慌,還是駐紮城外的好。若軍情有變,彼此也好有個呼應!”小誌不願泄露大軍的行蹤,這番對答倒顯得不那麽有誠意。
滿寵內心似有所悟,但麵上絲毫沒有顯露出來:“接下來,將軍意欲何往?”
“嗬嗬,此間戰事已了,我自當班師,向主公複命啊!”
“……恕我直言,此間戰事,還遠沒到終結的時候啊!”滿寵麵露憂慮之色,沉聲言道。
“哦?”小誌腦中一轉,就反應了過來,“大人是擔心呂布會憑借手中殘餘的兵力生事?”
“恩,以呂布的性格,遭受如此之大的挫折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若他不顧一切孤注一擲,世間有誰能擋溫侯一怒?”
“唔……大人莫要擔心,呂布軍心已散,縱然再戰也絕無能為,若他敢來,隻會成為我階下之囚!”
“……如此,城中百姓就仰仗將軍了!”滿寵不動聲色,但不漏痕跡的就把小誌留了下來,心底著實得意,說話都不覺提高了聲調。
等小誌反應過來被人當成了槍頭使,滿寵已經率人告辭離去了,盡管如此,小誌倒不覺有多懊惱,反正自己也確實沒打算回去。
待郭嘉等人平安回到軍中,小誌才從典韋的口中知曉了郭嘉為拖累敵軍所設下的妙計,即使未能親臨其境,但隻是想想威武嚴肅的西涼鐵騎突然就亂成一鍋粥的混亂場麵,小誌已經莞爾不能自控了。當然,典韋唾沫橫飛手舞足蹈的描述出來的與呂布那一場大戰,更讓小誌心潮澎湃,為之神往。
居然能和典韋戰成這樣,呂布果然像傳說中的一般強悍,若能與之一戰,實在是習武之人莫大的榮幸啊!
“奉孝,你覺得呂布還敢再來一戰嗎?”
“恩,滿寵之言甚是!呂布敗了這一仗,在軍中的威信已經降至穀底,手中再無資本可言的他,其實已經別無選擇,隻能拚盡全力與我一戰!若勝,則溫侯威名不倒,日後尚有可為,若敗……呂布就沒有未來可言了!”
“也就是說……”
“兄長,我看也該準備準備與呂布的最後一戰了!”郭嘉眼神裏閃爍的精光,意味著他心中已有規劃,更意味著,呂布那悲慘的未來,其實已經是注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