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夏侯廉,夏侯尚等一係曹軍大將魚貫走入大帳,向荀彧躬身施禮。

“已經確認,剛剛重出許昌城的是馬超的族弟馬岱,不知何往,待我等出營去追時,已經太遲了!”夏侯廉滿麵懊惱的說道。

“廉叔不必如此,那馬岱深夜突圍,定是去向那馬超求援了,若如此,豈非正好墮入大人之計中?”夏侯尚笑著勸慰族叔。身為曹操麾下“八虎騎”之一,隨著年齡的增長,經驗的成熟,夏侯尚逐漸顯露出了不凡的才能,深受曹操器重。

“那馬超剛愎自用,又一心為報父仇,依我看,他未必會買郭嘉的帳!”李儒微微笑道。

荀彧聞言眼神一亮,細細思考之後,點頭道:“李大人所言極是,那馬超狂傲霸道,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夠左右的!不過,他若真的奉郭嘉之命前來,倒也不失為一個趁機剿除馬超的良機!”說到此,荀彧和李儒對視一眼,眼中同時亮起了一道光芒。

“請大人明示!”眾將不解,紛紛抱拳問道。

荀彧不答,卻將目光凝注到夏侯尚的身上:“伯仁,今日一戰我讓你做的事情,是否完成?”

“遵大人之令,末將已將許昌四麵城牆防禦的薄弱點勾畫出來,盡在此處!”夏侯尚雙手捧上一張草圖,眼神中蘊含有深深的期待。

荀彧的目光落到那張草圖上,沒看上幾眼,一絲喜色已經浮上了臉龐。夏侯尚這張草圖之中,不但將許昌城牆上的各處工事一一標注其上,更指出了各處工事的防禦強弱,著重標出了幾段明顯的弱點,從這張草圖上幾經塗抹的痕跡上來看,夏侯尚明顯是多次觀察反複對比爾得出了結論,可見其做事之謹慎仔細!

“非常好!”荀彧看到夏侯尚那隱含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毫不吝惜的出口誇讚道,“伯仁立大功矣!有了這張圖,我軍今後的攻擊才能夠有的放矢,避免無謂的消耗!”

“謝大人”夏侯尚啪的一抱拳,激動的吼道。

“明日之戰,著重從這幾處防禦薄弱之處進攻!如此一來當可以省出不少兵力,便無懼馬超的來襲了!”荀彧隨手指點著幾處許昌防禦的漏洞之處,斬釘截鐵的說道。

“諾!”眾將齊聲應道。

卻說距離許昌足有百裏之處,一座小型的營寨靜靜佇立,巡夜的士卒小心翼翼的警戒著一切可疑之處,整個大營安謐而又充滿危機!

中央大帳內,馬超虎著臉靜坐著,一身的煞氣充斥整個大帳,二位族弟和猛將龐德默然肅立在一旁,沒有人敢說話!

尾隨韓遂大軍回到許昌地界,馬超根本就不曾將許昌防務放在心上,仍然不管不顧的向韓遂鐵騎發動一次次的奇襲!

今日一戰,韓遂明顯調整了戰術,不再跟馬超輕騎比拚機動力,而是揚己所長,用鐵騎摧毀一切的破壞力去壓倒馬超軍,先用韓遂為餌引誘馬超軍陷入埋伏,又調撥三處鐵騎將馬超的兵馬團團包圍,展開獵殺!若不是馬超見機不妙,果斷率兵突圍,恐怕今日之戰,他難逃敗局!盡管如此,今日一戰還是折了兩千名輕騎,讓馬超心疼不已!

從冀州帶出來的一萬五千名輕騎,是馬超親手選拔,訓練出來的精銳,是馬超賴以向曹操,韓遂報仇的寄托,一丁點的損失都足以讓馬超跳腳,更何況如此大敗!回到大營,馬超借故遷怒於二名族弟,將二人一通怒罵,將二人罵的狗血淋頭,才稍稍抒發了心中悶氣!

中軍帳內沉默一片,突然一名小兵走進帳來,戰戰兢兢的說道:“啟稟將軍,守營將官抓獲一名男子,自稱是西涼馬岱,要求見您!”

“馬岱?”馬超濃眉一挑,不知道為何族弟會在此時來到他的營中,不過他和馬岱也是數年不見,不由得甚是想念,“你們真是狗膽,馬岱乃是我的二弟,你們竟敢綁他?還不把他請來見我!”

那小兵渾身一顫,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大帳,不多時,披掛整齊的馬岱便昂首走進了馬超帳中。

“二弟,真的是你!”一向冷酷的馬超也不覺流露出一絲笑意,大步上前,攬住了馬岱的肩膀。

“二哥!”“二軍主”

雖然稱呼不同,但馬休,馬鐵,龐德三人還是一起走了上來,同馬岱緊緊相擁。

雖然風塵仆仆,但馬岱絲毫不覺得疲倦,驟然見到離別多年的兄弟,馬岱也是心中激**,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馬家四兄弟加上龐德,這是當年名震西涼的馬家僅剩的一點香火,多年來兄弟雖然天各一方,但為馬家複仇的念頭,卻是維係兄弟之情的堅韌紐帶!

眾人談笑熱切,但馬超猜到馬岱深夜前來必有要事,果斷打住了眾人的寒暄:“二弟,你深夜到此,可是奉了那郭嘉的命令?”

“沒錯,大哥,郭嘉先生命令,您明日率輕騎襲擊荀彧部,減輕許昌城防的壓力!”馬岱目光灼灼的看著馬超,隱含期待的說道。

“哼!”馬超一記冷哼,將大帳內剛剛有些熱切的氣氛,瞬間又降到了冰點。

“命令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犬儒,有什麽資格命令我?”馬超傲然冷笑,神情間滿是對郭嘉的不屑和憤憤。

“大哥,郭嘉先生是當朝尚書令,奉主公之令鎮守許昌,總攬一切軍政要務,您,總不能違抗他的命令吧?”

“主公?”馬超一皺眉,目光如劍般射向馬岱,“二弟,你是忠於那個小誌,還是忠於我?你可要搞清楚!”

馬岱神情一滯,但隨即昂然答道:“我自然是忠於大哥,絕無二心!自父親蒙冤被殺,你我兄弟流落中原之時起,便矢誌報仇,我怎會忘記!”

“哼,那你今日又為何替他人傳令,命令於我?”馬超神色稍緩,但仍冷冰冰的問道。

“大哥!”馬岱麵色懇切,一字一頓的說道,“您難道忘記,我等當年流落中原時所立下的宏願嗎?投效小誌,借助小誌之實力向曹操複仇!既然如此,為何今日又不與朝廷合作呢?”

“哼哼,投效小誌?你們願意屈居人下,我何時說過向那小誌低頭?這幾年若非為報家族大仇,我又怎會在那幽並苦寒之地熬了那麽久!如今我馬超精騎在手,正要向那韓遂老賊複仇,那郭嘉卻在此時束縛於我,著實可恨!”馬超怒道。

“大哥!”馬岱突然雙膝跪地,叩首不起,“那韓遂手中有鐵騎數萬,更有十萬曹軍為其盟友,大哥手中不過隻有萬餘輕騎,如何能報家族大仇?大哥既然忍辱負重,又為何不能多熬幾年?觀當今大勢,不出兩年,曹操,韓遂定然敗亡於小誌之手,到那時我等的大仇豈不是一朝得報?”

“笑話!”馬超突然暴怒,起身一腳將馬岱踹翻在地,瞪圓了雙眼,氣呼呼的不說話。

他馬超自詡天下無敵,狂傲之處比當年的呂布呂奉先尤甚,又怎會屈居他人之下?若再過個幾年,那小誌統一天下之時,這天下之大,哪裏還有他馬超容身之地!可這隱藏在心底的野心,從目前來看完全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是以馬超也不能宣之於口。

“軍主,二軍主所言極是!單憑我軍之力,確實難以奈何那韓遂老賊,從眼下來看,還是須和朝廷合作,才可有一線生機!曹操和韓遂兩個老賊沆瀣一氣,隻要能打擊其中一個,另一個也定然蹦躂不了多久!無論如何,還是以家仇為重啊!”猛將龐德在一旁出聲勸道。

龐德乃是馬家重將,論武藝與馬超僅差一線,比馬岱要高,對馬家忠心耿耿,雖不是馬家之人,但卻深受馬家兄弟敬重,就連馬超,也對龐德另眼相看,視為臂膀,他的話,馬超還是聽的進去的。

馬超不語,隻顧呼呼的生著悶氣,眼中時而寒光閃爍,時而憂鬱迷茫,也不知在想著什麽。龐德等人知道此事隻能由馬超自己拿主意,也隻能默默的等待馬超的抉擇。

痛苦的閉上眼睛,馬超心底的憤懣幾乎要衝破胸膛,恨不得仰天狂嘯!他馬超本就是西疆一匹脫韁的野狼,縱橫天下,本應無人能擋,可現實之中,他卻一再經受著各種束縛,磨去了他的獠牙,綁住了他的利爪,使得他再也沒有笑傲天下的資本!幾名兄弟所說的道理他何嚐不懂,可是……他馬超就是不願意向任何人低頭!

再度睜開眼睛時,馬超的眼神已經恢複尖銳,同時恢複的還有那刻骨的自傲和桀驁:“二弟,你留在軍中,明日隨我衝撞曹軍大陣,助郭嘉一臂之力!”

“是!”馬岱大喜,為著馬超的突然改變而深深喜悅。

“待戰後,你,龐德,隨我進許昌一趟,我要麵見郭嘉,談些事情!”馬超的下一句話,使得馬岱當即愣在原地,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從馬超隱含一絲冷意的話語中,馬岱嗅出了一些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