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啊,為父知道你性情衝動任性,可也不能總是這樣啊,每次出門,總要帶個半死不活的回來,你這樣,叫為父如何能放心的下!”落梅城黃家家主黃柄仁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看著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年輕人焦急的說道。
堂前站立的錦衣女子正是剛剛在城門口大顯神通,力擒風別雲的黃家大小姐,黃千舞。麵對父親的責怪,她冷著臉,一言不發。黃家主見女兒沉默不言,歎了口氣,又溫聲說道:“千舞啊,咱們黃家在落梅城雖有些勢力,但為父卻也從未做過仗勢欺人的事兒,你今天竟用玉璣珠將這人困住,若不是為父碰巧遇見,你還不得鬧出人命!”
黃千舞餘怒尤存,還是一言不發。一旁的錦衣大漢,看了看大小姐又看了看家主的臉色,上前一步,恭聲說道:“老爺,大小姐這次真的沒有錯,是這小子實在太過無理取鬧,仗著自己有點道行,竟當著眾人的麵喝斥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為人謹慎,換了別人恐怕早要他的小命了。”
“哦?這人是什麽來曆?與千舞交過手嗎?”黃家主顯得有點吃驚。
“回老爺,這人來曆尚不清楚,但此人確與小姐交過手。”
“哦,此人能與千舞交手且逼得使出玉璣珠,又如此年輕,恐怕也是頗有背景的人呐!守財,你先下去吧!”名喚守財的錦衣大漢,答應一聲便回身退下。
“千舞,你自小去千華派修行,於修行一道也頗有天賦,在同輩之中也是佼佼者,而這突然冒出的小子,竟能與你相爭,且你要使出玉璣珠才能將他拿下,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可有什麽不平常?”黃家主凝神對黃千舞說道。
“父親,我們千華一派,首重進攻,控人心神,卻並不善長防禦,而這小子,修的是劍宗,速度奇快無比,逼的女兒使出玉璣珠也並不是什麽奇 事。再有當時女兒義憤滿懷,失了平靜的對敵之心,若非如此,一招之內,便可將其斃於掌下。隻是這天下修行之人鳳毛麟角,女兒也沒想到回家省親尚能遇到仙道中人。”黃千舞聲音清脆,慢慢的對其父親說道。
“嗯,你看這小子的出現會不會是針對我們黃家的陰謀?”
“不會,我們黃家在落梅城算是頗有名望,但放眼中州,卻也十分平常,而這小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依女兒之見,他或是大派出身,或是有名師指點,而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會與我們黃家發生什麽關係的。”黃千舞的聲音依然清脆,但黃家主卻老臉微微一紅。
“嗯,你說的有理,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小子我自會處理的。”
“是,女兒告退。”黃千舞轉身走了出去,黃家主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回到堂中,端詳了一會地上的風別雲,隨後便命人將他抬了下去。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之時,風別雲躺在黃府的一間廂房裏,正夢見自己與老儒一起喝酒時,隻覺得自己嘴唇突然涼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流了進來。有了外界的感覺,夢就做不下去了,風別雲千般不忍的睜開雙眼。剛一睜眼,麵前竟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關切的看著自己。一見這場麵,嚇得風別雲又立刻閉上了眼。
“你是誰?一個女兒家,怎麽可以闖進我的房裏?”風別雲輕喝一聲,卻久久沒有回音。
再一次睜開雙眼時,卻沒了那雙水靈的大眼睛,風別雲的心頭竟沒來由的一陣失落,慢慢坐起,邊穿鞋子,邊檢查身體,好在雖然全身酸痛,卻
並無大礙。起身站在房中,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古樸而簡陋的小屋,風別雲心中升起一陣迷惑,自己明明是被那紅衣女子擒住了,怎麽現在還安然的躺在這小屋中呢?邊想著,邊慢步走出小屋,外麵是一個小小的庭院,四周稀疏的生長著幾顆柳樹,院中間還有一個小花壇,隻是時值秋季,花壇裏並沒有什麽可供觀賞的景物。
“哎,你醒了啊!”就在風別雲對著花壇發呆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轉頭一看,在小院的拱門下,站著一個身穿淡黃色輕衫的窈窕姑娘。一頭油黑的長發,在頭頂梳了兩個環形的發髻,又垂到了身後;兩道彎彎的柳葉眉,長的既端正又俏皮;一雙雪亮的大眼睛,好像時刻都在對你笑著,配上長長的睫毛,又似乎隱藏著無限的情義;挺拔的小鼻子下麵,是一雙反射著點點陽光的紅唇。一笑時,兩側白嫩的臉頰,顯得異常的結實 ,任誰見了,都想上去捏一捏,或是親一親。她就那麽站著,一雙含情的眼睛就那麽看著,清晨的陽光穿過柳枝,斜斜的照在她前額的劉海上,暖暖的細風吹得她發絲輕搖,一時的畫麵,竟是如此溫婉,如此甜蜜。
“你怎麽不說話,你還是哪裏不舒服嗎?”姑娘眨著眼睛,輕聲問道。
風別雲沒有回話,隻是癡癡的看著她。
“哎!”
姑娘上前一步,假裝嗔怒的喊了一聲。
“哦,我沒事,我沒事……”
風別雲緩過神來,喃喃道。
“哦,沒事就好,我叫舞袖,是黃家大小姐的丫鬟。”
舞袖幹脆的說道。
“黃家大小姐,就是昨天在城門口發瘋的那女人吧!”
風別雲努力平息著心裏洶湧的愛意,同時假裝平靜的說道。
“你可真敢說,在這黃家,哦,不,在這落梅城,敢這麽說的人,恐怕也隻有你一個呢!”
舞袖掩口輕笑道。
“哦,是嗎,我這麽說你的主人,你怎麽不維護一下呢?你也太不盡責了吧!”
風別雲平生第一次對女人開玩笑道。
“哪有,大小姐她從小就去千華山修煉,我隻是個掛名的丫鬟,這幾個月大小姐回家省親,我這才當了幾天真正的丫鬟,所以呢,你愛怎麽說,就隨便你嘍!”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你這姑娘還真是有趣,哎,在這站著幹嘛,來屋裏坐吧!”風別雲紅著臉,做了個請的姿勢。
“不了,我隻是過來看看你醒了沒有,現在你已經醒了,我得去回稟老爺了。”
“哦,哦,那好,你走你的,我在這呆一會。”風別雲顯得有一點語無倫次。
“嗯,那我走啦!”舞袖回身走出小院。看著她的背影,風別雲心中一陣猛跳,滿腦子想著剛才的簡單對白,心中亂的什麽也想不起來。
“我這是怎麽了?”風別雲輕聲自問了一句。這一刻,風別雲的心失控了,它沒有理由的猛跳,又沒有理由的壓抑。就在風別雲發呆時,舞袖又返了回來。
“哎,你過來,我家老爺要見你。”溫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哦,是嗎?”風別雲整理了一下心情,回頭問道。
“嗯,你快跟我來吧,別讓老爺久等了。”
“嗯,走吧。”
在舞袖的帶領下,他們在這黃府繞了好一段時間,才走到黃家主的院內。一路上,風別雲使盡渾身解數隻求
博美人一笑,在他的感知中,好像隻有喘口氣的功夫,二人就到黃老爺的書房裏。一進黃老爺的書房,舞袖看了一眼黃家主,隨後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屋裏隻剩老少二人,黃家主在端詳著風別雲,風別雲也在看著黃家主,但心裏想的卻全是舞袖。
黃家主身著紫色長袍,四十左右的年紀,麵色紅潤,唇上兩撇八字胡,,一副沉穩而又不失英氣的模樣。二人對視了一會,黃家主笑道:
“小哥年紀輕輕,儀表堂堂,一看便不是凡俗之輩,來來來,快坐快坐。”黃家主坐在椅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哦,黃老爺說笑了。”風別雲回了一 禮,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見風別雲坐定身形,黃家主又拱手道:“嗯,前日小女多有冒犯,還望小哥多多擔待啊!”
“究其起因,晚輩也多有不是!”風別雲還禮道。
“小哥真是個實在人,那好,那一頁咱就算揭過去了。有道是四海之內皆兄弟,小哥如此出眾的人物,還不知如何稱乎?”
“黃家主不必客氣,晚輩姓風,名別雲,在家排老三,你叫我風老三就行了。”
“爽快爽快。”黃家主拍手稱讚道,隨後又問道:“小哥年紀輕輕便有一身本事,不知是師承何處呢?”
風別雲略一思索,拱手道:“初次見麵,本不該對前輩有所隱瞞,怎奈家師有言在先,此次出門曆練,不準提他老人家名諱,以防我心有依仗,不思進取,晚輩告罪了。”
“無妨無妨,可以理解.”
二人又閑話了一會,見天色已近晌午,黃柄仁便笑著說道:“所謂相見即是緣分,小哥不如在我黃家多住幾日吧!”
聽到話中已有送客之意,風別雲心中一動,竟對那剛剛認識的舞袖,生出了些許不舍,再一想,自己孤身一人外出闖**,既無目的又無盤纏,當下卻正少個落腳處!想到這裏,風別雲拱手道:
“黃家主,請恕晚輩冒昧,我初到落梅城,人生地不熟又舉目無親,今日能結識前輩,也算是晚生的運氣,還望前輩能賞份差使,好讓晚輩能混口飯吃。”
黃柄仁沉吟道:“這……,隻怕委屈了小哥這一身本事啊!”
“黃家主不必多慮,我出門曆練,自然是四海為家,居無定所,自然,在落梅城也不會逗留太長時間的。”
見風別雲說的懇切,一時間黃柄仁也不好拒絕,再一想,這小子行為舉止都頗為本分,倒不像是有什麽陰謀詭計。再說,就算他有什麽詭計,也是孤掌難鳴,相反,若真是和這少年結個善緣,也就等於和他背後的高人或是大派拉上關係,倒也是件美事。想到這裏,黃柄仁笑道:
“既然風賢弟這麽瞧得起我們黃家,那就自管住下便是,也不用提什麽差使,你就算我黃家的一個清客吧,想住多久都行。”
“哦,對了,你平時的飲食起居,都由舞袖這丫頭負責,你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和她說就是。”
一聽這話,風別雲立刻喜上眉梢,起身行禮道:“多謝黃前輩!”
接著,在舞袖的帶領下,二人又回到了那座小院。之後的一個下午,二人沒有片刻分離,直到入夜時分,舞袖才依依不舍的離他而去。送走舞袖,已是夜深人靜之時,風別雲立於院中,仰頭看向夜空。初秋的夜空,清涼的如同一潭湖水,異常繁密的星辰,倒像是沉於湖底的片片金砂,不覺間,便將人引入迷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