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初識與滅屍

雖然我變形成人時間並不久,但身為百年貓妖也見過不少人類打交道了,居然有人是這般冷淡地拜托人的嗎?

但那白衣男子的姿勢如此的高,誰先靠過去,誰就減了幾分威信。

我按捺著貓類天生好奇的性子,僵在遠地與他遙遙對望。

身後的僵屍與怪物撕打成一片,周圍血沫橫飛,殘忍的畫麵與恐怖的低吼聲交織一片,隻我與他兩人氣定神閑……

但我比較虧些,站在風暴圈中,任姿勢與表情再如何淡定,周圍因風勢而揚起的頭發與衣擺,時不時落在眼前、鼻翼的血沫,愣是將我刻意營造的灑脫形象塗上了一層狼狽。

抹了抹鼻子上的一滴腐血,我邁步向他靠近。

“要托我什麽事?”我刻意端著架子問他,實則心中難掩忐忑,那長得不倫不類的人形鼓麵怪,我聽都未曾聽過,不知道要是對打起來……

我希望不要與之相對。

想到這裏,話尾音就自然萎頓了下去。

白衣男子沉靜的眼眸波瀾不驚,鑲在沒有表情的臉上仿若不發光的寶石,見我一步步走來他的麵部表情絲毫沒有變過,說出要相托於我的事情時也是自然沉穩,又毫不在意的語氣。

“請姑娘清除屍王。”

屍王,既是這僵屍大軍的頭目,也就是那個在地下搗鬼,用神秘奇怪的儀式出世的屍妖。

我連在它的地皮上經過都覺得呼吸困難,仿佛被壓住了一般,眼前人居然輕易叫我開口去招惹它?

“打不過。”我直截了當地說,斜著睇他一眼,“你控製的那些鼓麵怪,一個打十個,你怎麽不讓它們去打屍王?”

“那些附在鼓上的魂物,都是這些村民的祖先,護著後輩子孫還行,去與殘害了他們的屍王對決卻還不夠。”男子淡然地說著。

原來那些人形鼓麵怪是被屍王咬死的。

被屍王咬上一口的人,都會變成屍妖或是僵屍,而他們……則變成了鼓麵怪?

恐怕正是眼前人作的法吧。

我斜睨他的眼色亮了一亮,難道……他可以令鬼變成妖,妖變成神嗎?

男子的真身是什麽我看不出,但是沒有人氣這一點我是肯定的,加之他的法力高深莫測……

“我不會把妖變成神。”他長長的睫毛輕輕一動,洞悉一切的眼神立刻掃了過來。

我的心髒莫名一揪,等著大刀砍下來的感覺異常漫長。

“但是我可以給你這個,你就能收了它。”他一邊說著,一邊從長袖裏拿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這個東西看著是玻璃圓柱形的,裏頭裝有白色的**,上方還有個不知為何是半透明的小圓柱銜接著。

白衣男子拿著奇怪的東西說:“此物用法如是。”

他伸出一隻手握出這東西,大拇指放在半透明的那頭,輕輕一按,立刻噴出一陣白霧。

白霧夾帶著一陣大米般的氣味,立時將周圍的腐臭味衝散了不少。

“這東西能對付屍妖王?”我懷疑地瞥視他,結果怎麽也感覺不到手中的東西有“寶物”的感覺。

男子“嗯”的應了聲,別的話也不肯多說。

“你叫什麽名字?”我一邊收下東西,一邊好奇天性發作地問著。

他掛著一臉吝嗇的表情答道:“邱灝然。”

“何許人也?”其實我知道他有可能不是人,但又無法確定他是妖,是仙,還是鬼,隻能假裝問他是哪裏人。

邱灝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靜地說:“你不戰嗎?它要來了。”

回頭一望,天上的烏雲果然更沉厚了。

仿佛天空被撕開了一個缺口,露出混濁的本體般。

這隻屍王可不簡單啊,我的腳就這麽開始嗦嗦發抖。

“戰勝了,靈丹給你。”邱灝然開始利誘我了,“還可實現你一個心願。”

實現我一個心願?他本事多大?

“我要成仙。”

“可以。”

得到屍王的靈丹已是一個極大的**,若是那些不怕死的,早已經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了。

這就好比人世間的凡人,聽到“你抓到一條魚,就賞百兩黃金。”的**一般。隻是這魚長在險峻山底深淵,還需得膽子大些的人才上得。

而實現我成仙的願望這一點,就更是不可思議了。

雖然他的語氣很淡、麵無表情,卻透著山峰一樣的堅毅,令人不自覺的相信他誇下的海口輕易便可以做到。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邱灝然。

第一次相見,他就許了我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承諾,還給了我一個奇形怪狀的“神奇”。

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個東西,就能助我滅了功力比我高深許多的屍王。

屍王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由屍氣腐化成的障氣。

障氣所到處,花鳥蟲魚,自然萬物,枯萎凋零,泛黑腐臭,寸草不生。

不說人聞到這氣會立刻屍化,就是妖怪,在這座山裏修練的半妖,半仙等,聞到了,也會喪失功力,束手就擒。

屍王發出的這一個臭氣,便令得山林裏的一些靈氣生物頓時變成了死物。

邱灝然給的“神器”沒有峰刃,奇形怪狀,在灰天暗地的障氣裏,卻恍如一把峰利的銳劍,劈開了巨毒的障氣陣。

失了障氣,屍王也不過爾爾,興許是因為它才出世,除了障氣的強悍之外,別的尚未來得及出手,我便如入無人之地般直搗黃龍,手持邱灝然的“神器”衝到屍王的心髒處——用我尖利的貓爪子,刨開了它胸口,掏出了它的靈丹。

靈丹一失,屍王可算就此完結了。

返回村子,邱灝然已經不見了,人形鼓麵怪也不見了。

村民們從屋子裏出來,人人都是一臉天剛亮的睡醒樣子,互相打著招呼。

我找到文文,問他拔浪鼓呢?他說也不見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年紀大的老人若有所思的坐在門口靜靜的凝視著村子的小路,思緒飛去了無人能觸及的遙遠回憶。年輕的則是過年一般的喜慶,低調慶祝著劫後餘生。

這百年後我才得知,邱灝然所給的“神器”,不過是一個普通塑膠製成的噴霧瓶,裏麵白色的**,其實是煮開的糯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