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走不出

隻隔著一條馬路,我與唐禮青便像是看著電影的發展一般,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突然,哭到一半的女子猛然抬起頭,臉孔正對著我們的方向,她那一雙含淚紅腫的眼睛射出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的盯著我們。裏麵的恨意如此濃鬱,不禁叫我和唐禮青都大大吃了一驚。

又不是我害了他的孩子,為什麽她要這樣盯著我。

“我不會讓你們成功的,所有阻撓我的人都隻有死你們,永遠也別想走出這個夢境,永遠!”

女子嘴唇蠕動,幽幽愴愴的聲音劃破空氣,如槍膛裏射出的子彈帶著一股巨大的怨氣直衝進耳膜,她話音一落,著火的車子,孩子,人群,馬路,建築等,都模糊成了一片。

唦唦唦唦……

無數條黑白線條在眼前交叉,猶如失去信號的電視屏幕,從四麵八方穿刺而來。

“危險!貝兒!”

黑白線條穿過的地方,景物,人物,立刻消失。

唐禮青拉著我急步而退,可是很快的就被逼近了角落,再無可退之處。

當最後一片立足之地也被吞噬,千萬條密密麻麻的線條從頭頂和周圍撲梭而至,覆沒蓋頂之時,唐禮青抱著我,往黑白線交叉過後的黑暗一跳而下。

頭頂上的一點點明亮,就這樣消失了。

我們失重的往下掉。一開始是急速的墜落,心髒仿佛一直被吊出體外般,總也回不了心窩,讓人胸口難受。不知道掉了多久,突然間,重力消失,我們就像飄浮的羽毛一樣,輕飄飄的,慢悠悠的往下掉。

這種慢悠悠的落法,雖然不及之前有種生命岌岌可危,轉眼即逝的危機感,但卻更是叫人難受得無法言說。就如同一種酷刑,最後也是要你的命,卻始終不下狠手,而是一片一片的割,一點一點的流血。你明知自己會被摔死,卻總也等不到那一刻,以為不會死了,又殘酷的發現根本沒有活路。

於是,你就隻能一直等一直等,不斷的想像著,期待著自己的腦袋狠狠的摔落地麵,迸裂出腦漿的那一刻,想像著那一瞬間的觸感,痛感,想像著與其這樣一直沒有希望的掉落在黑暗中,還不如幹幹脆脆的死去。

“貝兒……湯貝……不要想,什麽都不要想,閉上眼睛,你現在正躺在我家的**,是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枕頭,被子很暖和,空調溫度正合適,你睡得很香,因為你喝過蔡叔端過來的香茶,那種茶有安眠的作用,你全身都很放鬆,放鬆……好了,睜開眼睛吧。”

唐禮青的聲音忽然停止,聽不到那清伶的嗓音,我不悅的睜開眼來。

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蒙的天空,有點正常,因為底色是藍色的。

再一看是唐禮青俊秀的下頜,線條完美,光潔的下巴似乎有冒出胡紮子的苗頭,呼出的氣息清朗中帶著男生的特有氣息,使我一見之下忍不住心頭小跳撇開臉垂下視線。

這一視線下移,心頭的小跳立馬變成咚咚狂跳,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尾音,大氣也不敢出。

“這……這是怎麽回事?”唐禮青抱著我,是打橫的抱著,新娘抱的姿勢,不知什麽時候,四周已經沒有了黑暗。我們站在一處高樓的外牆邊沿,立足之地隻有半尺來寬。

唐禮青的大腳鞋懸空露出一半,他的腳底下,目測至少有二十幾層的樓高距離。

樓底下是細小如螞蟻一樣的黑點,有的呈方形,有得幾乎看不見。

從下麵的傳來街道的喧囂聲,有如隔著一層厚厚的布,還被風吹亂了,模糊得根本聽不清。

我們的身後是緊緊依靠著的外牆,外牆有一人半高,翻過外牆應該可以進入這幢樓的天台,可是單靠一人之力,根本難以翻越,更何況此時立足點之小,心頭之慌……

幾眼迅速打量完周圍的環境後,我抬眼看向唐禮青的眼睛,此時已經沒有什麽“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情緒了,有的隻是誠誠懇懇的問詢:大哥,咱要怎麽辦?

我緊緊的摟著他的肩膀,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個重心不穩,咱倆就一起掉下去了。

這一次,是有實質的,有實質的樓,實質的高,實質的地皮。

我相信,即使是在夢裏,也能把人摔死。

這讓我想起了在小區的廣場裏,何家念被一輛看不見的車給撞了,之後現實中的她就一直昏迷。如果我們就這樣子栽下去的話,下場應該也是就從此一睡不起了。

這就是夢的傷害力量。

“幸好你沒有想像著自己摔死的情景。”唐禮青輕聲說道,“夢和想像是相連的,你所想的一切,在夢裏都會成為現實,如果你想著會死,那你就會死。”

這話一出,我冷汗一直在冒。

如果不是唐禮青在耳旁回響的聲音,估計這時候我就躺在下麵了。

我不是故意想著要摔死的,誰會沒事去想自己死時的畫麵。但在那樣漫長的永無止境的下墜過程中,似乎有一個細小的聲音一直在告訴我,說我會死,引導著我去想像那樣的畫麵。

當時並不覺得,亦不曾發覺。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心聲,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得那個聲音幽幽愴愴的,帶著一股子怨氣。

難不成是她她還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嗎?

“蠱惑的力量倒沒有,但這是她的地盤,她可以無孔不入的鑽入你的心底,意誌不堅強的人,便會從此受她擺布了。”

唐禮青動了動胳膊,輕輕將我放下,讓我與他並排的站在牆沿上。

他的手緊緊的牽起我的手。

“敢跳下去嗎?”

唐禮青彎著嘴角魅力四射的說:“如果你想像著你會飛。那麽,你就會飛。”

……

“阿曉,唐禮青呢?有新情況。”小軍跟阿曉在小區門口匯合後,警惕小聲的說著。

“什麽情況?”阿曉瞪大眼睛看著小軍,“唐禮青不知怎的甩下我了,他應該是拉上湯貝,還在小區的房子吧。”

小軍思索著阿曉說的話,抖擻了一下精神,唐禮青沒查清楚事情就走掉的這種情況並不多見,想是出現了什麽他難以掌控的事情。唐禮青身為唐氏莊園家族的繼承人,又一手掌控著神奇的皮項圈,況且還有天賦異能,他有什麽難以掌控的事情呢?難道……

那事不是他該想的,也插不了手。

小軍側了側肩膀,低聲道:“替病人家屬做催眠的催眠師說,病人家屬最近集體出現了抵抗意識,就連已經治愈了,想起失蹤孩子的那幾位,也有複發的症狀。”

“抵抗意識?什麽意思。”阿曉好奇問道。

“就是……催眠師無法進行催眠,如果強行進行,則連催眠師自己也被反噬。”

“反噬?”

“對,其中一位由外聘來的能力最弱的催眠師,已經連自己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了,剩下的催眠師,亦不敢再強行催眠。這意味著,對方的能力,可能受到了什麽刺激,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