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是替身
接著,邱灝然閉上的眼睛猛然一睜,他似乎重新聚集了一股新的力量。
他的唇翕動加快,手勢增多,天門裏的慘叫聲也就隨著他的變化而變得更為淒慘,絕烈。
最後,紅色的火焰從天門裏漫延出來,像是火山爆發後的滾燙岩漿一般,迅速的流淌到山下。所到之處,萬草枯萎,生物死絕。
邱灝然要顛覆天門,顛覆世界了。
邱灝然張開了雙臂,他的衣擺在風中發出冽冽的聲響。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隻見他如神祗一般的站在最高點,催動著所有的毀世力量。
思思的表情更為緊張了。
隻見這時候,一道破空而出的閃電劃過雲層,迅速而且直接的劈向邱灝然。
“貝兒!”思思大叫了一聲。
是這時候了。
絕不能讓閃電劈到邱灝然的身體。
我俯身一衝。
每當這種時候,我的身體動作都是比大腦運作得快的。
當我想到不能讓閃電劈到邱灝然的身體的時候,我已經衝至他的麵前,伸出手,接住劈向他頭頂天靈蓋位置的閃電光芒。
那光芒銳利如劍,而我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劍尖。
原本我從萌萌的身體裏出來之後,邱灝然是看不見我的。
可是在我伸手接住了閃電之時,那一刻,邱灝然的雙瞳一睜,他看到了我。
四目凝視。
說不清在那一刻,我們兩人之間交流了什麽樣的感情。
我隻是覺得,時間仿佛凝固了,世界仿佛消失了,所有的宇宙,空間,隻剩下我與他。
電光火石的這一刻,我迅速的領悟到了一件事情。
從邱灝然陡然睜大的瞳中,我看到兩個畫麵。
萌萌化身為人後,討巧的望著他,那無邪純淨的眼神和含著殷殷期盼的神情。
我,步入店麵,怯怯的站著,微一抬頭,那唇角翕動間說不出來的期盼,以及毫無雜質,同樣純淨無邪的眼神。
畫麵相交。
原來長相平凡的我,竟與麵容絕麗的萌萌,有著隱隱相似的地方。
原來……
“原來我是萌萌的替身。”
“貝兒!”
喉嚨很酸,酸到苦味滲進了口腔。
我悲愴的說出那一句話,手上被撕裂被燙傷被電麻被刀割的疼痛,比不上胸口位置的千分之一。
然而此時此刻,我仍然不肯鬆一鬆手上的力道。
邱灝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他似乎認出了我?是他的靈魂碎片認出我的嗎?我不知道,也許吧,這前世的邱灝然,理應是不認得我的。
我騰出另外一隻手,掏出了思思準備好給我的水晶瓶。
將瓶口對準了邱灝然的額頭。
我望著他,好像要將他看得清楚,卻如被大霧遮住了雙眸,怎麽也無法將他看得清楚。
邱灝然掃了一眼那隻水晶瓶,他似乎立刻知道了什麽。
他的嘴唇開翕,好像想說話,但最終,他什麽也沒說。
他靜靜的望著我,微笑著,神情一瞬間回到了他溫柔如水的麵容。
他笑得好像很幸福。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身上的光收進了瓶子裏。
我的任務,完成了。
思思化身為人形,一直在我身後半步跟著。雖然我沒有回頭,但我知道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過我。
她此刻應該情緒有些緊張吧。難得看到她萬年的黑臉露出這麽坦白的情緒,我不由得小小開心了一下。
但很快,我就抓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你在想什麽?”思思問。
“我不知道。”
回到天池便利店的路程沒有去的路程那樣漫長,在我將邱灝然的靈魂碎片收回到水晶瓶的那一刹,我們便離開了那個世界。
我飄浮在一個沒有重量的黑暗空間裏,不必行走,卻也能感覺到耳邊的風聲呼呼——我們正在飛速的前進。前邊一個亮口,那就是我最熟悉的天池便利店裏透出來的燈光。
“你不是狐狸精。”思思再一次聲明,“你的前世是——”
“我知道我不是狐狸精。”我打斷了思思的話,狐狸精在那個世界已經元神盡滅了,這是一個事實,我想邱灝然應該比我更清楚。
而我的幾個輪回前世到底是什麽,也無關緊要。也許是一名農家女兒,也許是一個粗婦,也許是一個土地主,那都無關緊要。隻要那一世沒有與邱灝然交匯,我便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千萬個輪回中的普通一份子。
“可是,我和萌萌,真的那麽像嗎?”我轉頭,影看了我神情登時一噎,嘴裏的話都吞了回去。
“是……有點……”說話絕決毫不客氣的思思,這時候竟然也有了結巴的時候。他的頭一扭,視線轉移了別處,望著下方道,“就是,你的眼神有些像,在你的靈魂裏麵,有一些東西和狐狸精的類似。你們同樣會為了某一個人,毫無雜念的去完成這世上最難的事情。並且,最為可貴的是,你們不求回報,沒有。貝兒,這其實也是為什麽你會成為天池便利店的接管人原因之一,因為這個天池便利店掌控能力,若是落在有一絲雜念的人手上,整個宇宙所有的世界,都不堪想像!”
思思殷切的望著我,她的目光中,難得一見的看到了對我的期許與肯定。
我沉默的看著她,她因為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麽而眼露焦灼。
“思思,你不淡定了。”
我露齒一笑,忽然間釋放了一個青春亮麗的笑容。
思思微一怔,眉頭驟然一鬆,不自然的輕甩墨發。
是啊,思思不淡定了。
如果她淡定如斯,必然不會為了我這一分鍾的沉默而慌亂了起來。
她知道的,邱灝然也知道。
我為了邱灝然所做的事,所做的選擇,我從來沒有想過索取回報。既然沒有想過回報,又何必介意我是誰的替身?既然沒有想過回報,又何必為自己身上有誰的影子而痛苦苦惱?
那一瞬間的撕痛確實存在,撕心裂肺,仿佛掏空了整個心房。
可是,我與邱灝然……
我們從未開始過,不是嗎?
還未開始,他便為了救我而做出那一個選擇,破了店規,受到碾碎靈魂之苦。
為了尋回他的靈魂碎片,將他找回,報答那一個救命之恩,是我自願代他管理天池便利店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