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章四四論嫁
自幼就被人販賣到妓寨之中,身不由己的呆了十幾年遇見那死冤家是個可心的,小妹本來知道這是個妄想,先不說他那人不是個俗常之人,單隻說他已有了姐姐,小妹就絕對不敢再行窺覷。奈何,我心裏仍是念著他,忘不了,而他也算是個有始有終之人,心裏也始終不曾忘了我,今日裏更是為了我與那米小侯爺大打出手,將銀子贖了我出來。因此,小妹腆顏,求姐姐收留,小妹今後甘願疊床鋪被伺候姐姐,如此,便是小妹這一副傻心思了,伏請姐姐決斷。”
杏兒和綺霞剛一進了屋子,就一下子跪在地上,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這話雖然有一定誇詞,陳羽今天得罪米小侯爺並不是單純為她,不過卻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借這個機會把她弄出了。而且,要說這話也不過分,當今之世,妻妾之間的差距委實太大。
平常人家,妻是生活社交等家庭活動中正常的一員,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員,因為通常她手裏會掌管著整個家庭的日常事務,而妾,則不是家庭的一員,她隻是丈夫的附屬物,如前朝禮部尚書鄭天授所言,“妾者,物也,賞玩之餘,不過畜養而已,至於待賓客,贈良友,亦風雅事也!”
妾,是沒有什麽地位的,她甚至不能稱呼自己的丈夫為相公,而需要稱呼他主人或者主子。主人在玩弄之餘。可以把她送人,也可以用她來招待好朋友,當然也可以賣給別人。
基於此,在沒有生下一男半女之前,妾在家裏地地位僅僅略高於賣身的奴才。甚至於,做妾的一旦惹惱了女主人,一聲令下,就可以直接將她打死。而下令的女主人雖不免要得一個悍婦的惡名,卻也不過是隻需要向官府繳納七百貫錢表示贖罪即可輕輕赦過。是以,稍有地位的人家就絕不肯讓自己女兒做妾,而隨著國運昌隆,納妾之風日盛,從妓寨裏贖一個名妓回去做妾。便逐漸的成為風雅之事。
這些事,柳隱幾乎經曆了一遍,先是從風月場合裏脫穎而出,然後做了人家的妾,然後又因為陳登地脅迫,她被轉送到陳府,現在,作為陳登的一個掌中之物,她又被獻給了皇上。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有些做妾的,主人極為寵愛。是以連妻子都讓她三分,這樣她依靠著主人的寵愛。也就有了一定的地位,被送到陳府之前的柳隱便是如此。而做妾地一旦懷孕育子,則隨著孩子,擁有了一定的地位。
正是因為妻妾身份的這種巨大落差,所以杏兒盡管知道陳羽肯定會非常疼愛自己,卻還是對綺霞這個做妻子的百般恭敬。
幸而綺霞也是那貧賤的出身,因此她心裏在吃醋之餘,卻也對杏兒的身世滿是同情。再加上她在陳府那等大家庭裏長大。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的,對此早已習以為常。而她自己現在身子漸重。已不堪伺候床第,所以,見到杏兒如此謙卑的姿態,她心裏幾乎是立刻就已經接納了她。當然,最重要的是,誰讓她是相公喜歡的呢。
當下綺霞剛忙把杏兒攙起來,笑著說道:“說起來咱們都是命苦地人,既然相公他愛著妹妹你,而妹妹也對相公一片癡情,還用我什麽決斷不絕斷的。且等這件事過去,我就為妹妹操持著,到時候嫁過來,咱們做一對姐妹,也省得他一出去辦事兒,姐姐我就孤吊吊地沒個著落,便連個說體己話兒的人都沒有。”
綺霞笑著拉那杏兒一同坐下,又道:“要說咱們姐妹算是走運地,這世上若說最有本事的,最有權位的,最有錢的,都不是咱們家這位爺,跟著他也不敢說就能享一輩子福,但是他是這世上獨一無二,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妹妹你,都是至情至性,絕少偽飾。他也算是個有能為的,因此,咱們雖不敢巴望甚好,卻至少是能一輩子都能快快樂樂的。因為,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這般疼咱們女兒家的人了。”
這番話說的杏兒臉上漾起了笑容,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陳羽那些俏皮話兒,心道他豈止是最會疼人地,還是個最會哄人、最後氣人、最會逗人的呢。
卻說陳羽進來,見她們兩個那裏聊得熱乎,便又湊上去,這次綺霞站起來笑著說道:“相公,我很是喜歡杏兒妹妹,改日你就娶了她吧,這事兒你不用管,我來操持。”
雖是大家都明白地事兒,但是陳羽提出來和綺霞主動說出來這效果和意義都是不同的,這也能看出杏兒雖然善妒,卻也有著一副玲瓏的心思。
陳羽聞言當然點頭答應,然後綺霞看了陳羽一眼,想了想便說道:“我去為杏兒妹妹安排一個屋子,再拾掇拾掇,還有晚飯也該安置了,相公你就在這裏陪著我妹妹說會子話兒吧。”
陳羽點頭說好,綺霞便叫上屋裏的幾個丫鬟跟她一塊兒走了,隻是走出了門來,綺霞卻在門外站住,隻覺得心裏酸溜溜的不是味道,曾幾何時,盼著念著想要和相公他兩廂廝守,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了,卻憑空裏多出了一個人來,竟成了個三廂廝守了麽?從現在開始,自己也要懂得把時間讓給其她女人了?
綺霞心裏暗暗地歎息一聲,然後便走開了,隻是安排了阿瑟守在門口,好伺候著看屋裏要什麽。
且說綺霞剛出門,這裏杏兒便扭過了臉兒去,一臉氣呼呼的模樣,看都不看陳羽。陳羽笑著走過來道:“怎麽了,我的小寶貝兒,這是誰惹著你了?莫非剛才和你綺霞姐姐說話,她說的不中聽了?”
杏兒氣呼呼地說道:“你休要胡說,綺霞姐姐可是個好人,最是憐惜我的,比不得某些人不拿我當回事兒。”
陳羽聞言不由一愣,繼而苦笑道:“好我的寶貝兒,我何曾不拿你當回事兒了?”
杏兒聞言霍地扭過臉來,說道:“那米小侯爺是什麽人?得罪了他豈有個好結果的!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是為了我們小姐,就是為了我,你也不該得罪他才是。反正你這裏已經娶了老婆,又有什麽急不得的事兒,巴巴的把人家打成那樣,你說,這人喧馬叫的擔驚受怕,值得嗎?就這個,你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子事兒,就是不拿我當回事兒了,這便是惹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