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炸彈‘

劉姥爺一看見他們進來,趕緊抱著妮兒騰地方。進入冬季後,這一老一少,進不了青蘭山,就常在姚爺爺家串門子,可以多聯絡一下感情。

“他們怎麽了?”劉姥爺問道,“怎麽一個兩個都這樣。”

“我也不知道?”姚奶奶趕緊說道,“快去叫田姑爺。”

“奶奶,我去吧!”殷秀芹把人放下,讓手中的姚夏穗歪在炕上,拔腿就跑了。

劉姥爺把妮兒放在炕頭,“妮兒乖乖坐好別動。”他執起姚致遠的手腕,切脈,大約三分鍾後,“沒事,隻是太累了,睡著了。”

劉姥爺摩挲著下巴納悶了,以他們的年紀所謂大串聯對他們來說,和遊山玩水差不多,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怎麽會是思慮過甚,傷神了……

姚爺爺時刻注意著親家姥爺,發現他神情不對,立馬問道,“親家姥爺,有什麽不對嗎?”

“哦!我實話實說,孩子們不知道因為什麽?這精神一直高度緊繃,回到家,這根筋一鬆,就‘垮了’。”劉姥爺說道。

“哎喲……哎喲……孩子們在外麵可是遭罪了。”姚奶奶心疼道,開始給孩子們脫鞋,解開孩子們身上的大背包。

“他們小小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思什麽慮什麽啊!”坐在炕沿上的姚爺爺摸著膝蓋不解的問道。

“所以我才想不通啊!脈象就是如此顯示的。”劉姥爺緊皺著眉頭疑惑道,“倒是沒有大礙,修養幾天就好了。”

“他們背在身上棉被怎麽這麽沉啊!”姚奶奶費勁力氣搬開。

大娘和三大娘也困難的解開孩子們身後的被子。

三大娘更誇張,沒有抱好,‘砰……’的一聲,砸在了地麵上,發出好大的聲音。

“娘,這被子好沉,裏麵塞著石頭嗎?”三大娘趕緊把被子。又抱到炕上摸摸,抬眼道,“爹、娘……這這……裏麵不是棉花。”

“什麽?”

大家都仔細的摸著這個奇怪的被子,“不是棉花是什麽?”

“是書。”劉姥爺說道。

“書?”三大娘拆了被子的一角。然後刺啦一聲扯開了被麵,在掀開上麵薄薄的一層棉絮,露出了廬山真麵,“這……這……這麽多書。”

裏邊整齊地碼放著《論語》、《孟子》《金元明八大家文選》、《古文雅正》、、《足本王鳳洲綱鑒會纂》、《海棠詩》明代刊本《古今小說 》、 什麽詩詞集……大多數書名三大娘從來沒聽說過。

看著很舊,幾乎都是線裝書,更誇張的裏麵還有木刻本,最為珍貴的宋版書《周易注疏》、《尚書正義》《春秋左傳正義》,《歐陽文忠公集》、 《活人事證藥方》 、明刻本《唐文粹》。

大娘翻開《周易注疏》書,“這上麵還扣了這麽多印章。”大娘瞪大眼睛,分辨了一下。隻認得,“‘十全老人’是誰?”

“乾隆,還真是五璽俱全 。”劉姥爺撇嘴說道。

“他是誰啊?”大娘抬眼問道。

“乾隆乾隆,花錢花個大窟窿。”姚爺爺不屑地說道。

“原來是狗皇帝啊!”大娘恍然大悟道。

“這些都曾經是內府收藏的。”劉姥爺拿出幾冊書道。“這本《文苑英華》一冊,此書曾經宋明清內府遞藏。鈐有宋‘內殿文璽’、‘禦府圖書’和明‘敬德堂章’、‘晉府圖書之印’等印。”

三大娘這火氣一下子就上來,抬起了巴掌,哪裏還顧得孩子正在睡覺,“找死啊!這幫子熊孩子,不知道這是被破的東西,他們他們居然還敢拿回來。”

“致遠娘,你幹啥?”姚奶奶伸手攔著道。

“娘。你不知道,咱家要是存著這些玩意兒可是要被批鬥的。”三大娘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行,不行,這些都得燒了。”

“你給我冷靜點兒。”姚爺爺穩如泰山地坐在炕沿上道,“還死不了人。”

“爹!爹!”三大娘急的都出汗了。

“老伴兒。去拿個樟木箱子,把這些書籍先裝起來。”姚爺爺沉聲說道。

“博遠娘,跟我來。”姚奶奶轉身,朝縫紉機旁邊落著的樟木箱子抬下一個來,把裏麵的衣服拿出來。把書一本本落進去。

“這些可都是古籍善本。”劉姥爺感慨道,看著累癱的孩子們真是心疼,鼻尖一酸,真是好孩子。

“善本?”大娘虛心問道。

“清代的張之洞『書目答問-輶軒語-語學篇』:“善本非紙白版新之謂,謂其為前輩通人用古刻數本,精校細勘,不訛不誤之本也。

善本之義有三:一曰足本〔無闕卷、無刪削〕,二曰精本〔精校注〕,三曰舊本〔舊刻舊抄〕。””劉姥爺歎道,“這些可以說都是藝術。具有學術價值和曆史價值 。”

“總之一句話都是好東西。”劉姥爺通俗地說道。

“其他仨孩子的被子,看看。”姚爺爺突然想起來道。

“不會吧!”三大娘哀嚎一聲,認命的拆開姚軍遠的被子,“呼!還好,還好都是小人書。”

“致遠娘,先看看書名你在高興。”劉姥爺好心地提醒道。

“噢……俺的娘喲!”三大娘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從來沒有見過這些‘四舊’她寧願孩子們都沒有回來。

這些帝王將相、才子佳人都是屬於被破的行列:《西遊記》、《水滸》、《三國演義》、《封神榜》、《嶽傳》的連環畫書。

《文天祥》、《史可法》、《阿q正傳》、《桃李劫》、《雷雨》、《咆哮的許家屯》、《天堂與地獄》、《東方朔》、《瑤池赴會》、《八仙過海》、《三老圖》、《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西廂記》、《王叔暉連環畫作品選》、《梁山伯與祝英台》 彩繪本、《生死牌》、《桑園會》、《孔雀東南飛》、《新白娘子傳奇》、《楊門女將》、《木蘭從軍》。

“這死孩子,弄得倒是齊全,他不怕他這小身板背不動啊!”三大娘感覺呼吸都不夠順暢了,轉身出去。

“快攔著她。”姚爺爺趕緊說道。

姚奶奶趕緊衝了出去,就看見三大娘居然在關門,插門閂。

“我還以為你去告密呢!”姚奶奶眉眼含笑地看著靠在門後的她道。

“我寧願當著他們的麵燒了,告密?不小心連我們都搭進去,我又不傻……”三大娘氣鼓鼓地說道。

“哼!思慮過甚,我看他們純粹是自找罪受。等他們醒了老娘在找他們算賬。”三大娘雙手抱拳,握的手劈啪作響。

婆媳兩個挑開簾子走了進去,大娘正在拆姚夏穗和姚修遠的被子,“爹。這都是啥?這麽薄,黃不拉唧的,上麵畫的是啥?怎麽看著像觀音、菩薩……”

“這是絹畫。”剛才那些書籍劉姥爺眼皮子都沒有撩一下,這一會兒動容了,“放下,她大娘,輕輕地放下。”

“姥爺,你認識它。”大娘被他弄得緊張兮兮地小心的放下。

劉姥爺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這應該是敦煌出土的,屬於少見的敦煌絹畫。看看這多尊菩薩造型比例協調,流暢的線條和飽滿色彩,堪稱是難得一見的絹本彩畫極品。 難得的是品相如此的完好。”他砸吧著嘴,不停的讚歎道。

劉姥爺抬眼看著懵懵懂懂地姚爺爺他們道,“都說紙千年。絹八百。絲絹類隻能保存八百年。這個從落款上看,應該是五代時期的,距今八、九百年了。”

“我嘞個乖乖!”姚奶奶咋舌道。

妮兒可以感覺老爺子心跳加速,情緒激動,即使不看也能感覺到歲月會在絹畫上麵積澱下濃濃的天地元氣,很舒服,難怪老爺子神情都變了。

妮兒打開天眼看了一下讓劉姥爺動容的絹畫。絹畫刻畫的圖像相當細膩,其構圖內容符合佛教經軌,卻又不失新意。絹畫中主尊菩薩左足下垂踏於蓮台上,右足彎曲至於座上,半跏的姿態,神態十分閑適莊嚴。

菩薩臉形圓潤。眉長目秀,發梳高髻,頸戴瓔珞,頂冠上畫有化佛,由於唐代以來。冠有化佛已成為辨識觀音菩薩最重要的圖像特征之一,這副絹畫主尊菩薩應是觀世音。

又由於此觀世音菩薩額間安有第三眼,依據《千眼千臂觀世音菩薩陀羅尼神咒經》發現此兩臂三目的觀音造像極可能為千手千眼觀音。

絹畫下緣兩側各繪男、女供養人,或持香、念珠、水果,或合掌,前方各有一童子帶領,下緣中央墨書十二行發願文,文字清晰可辨,文末由可辨“天福六年三月八日”的紀年,天福六年為五代後晉高祖的年號,相當於西元九四一年。

值得一提的是,千手千眼觀音大多為立像或結跏跌坐,然而本畫主尊菩薩采半跏坐姿,和當時流行的水月觀音采同姿勢,正說明本絹畫是因應信徒需求,不拘泥於圖像,又不離儀軌的脫俗作品。

接下來可算是讓劉姥爺開了眼了,宋徽宗的山水、蘇東坡的竹子、文征明和唐伯虎的畫。

齊白石、張大千的字畫,漢朝蔡邕書寫的石經的宋代拓本,宋代詩人黃庭堅的真跡。

這些不管是在哪個年代,都是千金難求,就連流落在民間的字畫,也大多被人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來。

小家夥們真能‘幹’,讓妮兒是大開眼界,難怪思慮過甚了,真是興奮和擔心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就如同冷熱交加似的,成人都難以承受,就別提這些半大的少年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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