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聲歎息
姚爺爺催促著,姚長山和致遠兩人抬著擔架、一行人很快就進了牧廣山的家。
妮兒這是第一次走近小牧的家,她打開天眼特地看了一眼,兩間石屋,一目了然。
客廳兼著廚房、餐廳,一進門就是灶台和大水缸;對著門的牆上掛著主席像,標語、口號,下麵是一張八仙桌,左右兩把竹椅。
挑開簾子,進入東裏間的臥室,入目的就是占據半間房的暖炕,炕頭櫃,炕桌,炕上鋪著葦席一塵不染。
幹淨、簡潔,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家具,再無其他。
一個不行動不太方便的大男人,把家整理的這麽幹淨還真是難得!她還以為會看見豬窩呢!要知道單身男人的房間,真不敢有所期待。
不過想想又釋懷軍人出身的他,整理內務是最起碼。
雖然看著空**,但一點也不覺得少了人氣。
姚爺爺先把炕桌拿走,姚奶奶打開炕頭櫃把被子枕頭拿出來,想要鋪在炕上。
牧廣山道,“姚嬸,不用了會弄髒被子的。”
“怕啥!弄髒了俺給你洗。”姚奶奶自顧的鋪床,“這樣躺在炕上舒服,不涼,已經不燒炕了。” 劉姥爺給妮兒脫了鞋,放在炕上,“妮兒乖乖的坐著,太姥爺,給牧伯伯看看。”
“親家姥爺,有俺看著呢!”姚奶奶說著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抓著妮兒的手不送了。
姚奶奶看著小牧痛苦的樣子,就感覺自己的腿也難受的緊,“親家姥爺,你就放心給小牧看看吧!”
“剪刀在哪兒?”劉姥爺問道。
“在炕頭櫃左邊第一個抽屜裏。”牧廣山說完這句話。就累的氣喘籲籲的。
“我來拿!”姚致遠抽開抽屜拿出剪刀,交給了劉姥爺
“小牧,你別說話了。”劉姥爺趕緊說道。“剩下的交給我了。”
劉姥爺從褲腳直接剪開了傷腿的褲子,姚爺爺氣得當場罵了起來。“真是輕饒了他們這幫龜孫子。”
牧廣山的腿扭曲著呈不自然狀,腿上是大大小小的疤痕,應該是戰爭遺留下來的,即是英雄的標誌,也是一輩子的傷痛。
“小牧忍著點兒。”劉姥爺仔細摸摸他的斷骨處,接著起身說道,“親家,長山、致遠我看你們還是先出去的好。” “嚴重,倒不是,隻不過我治療的有些粗暴,我怕你們承受不住。”劉姥爺好心提醒道。
“這怕啥,什麽場麵沒見過。”姚爺爺擺手道。
姚致遠挑眉問道,“太姥爺,這麽說能接好。”
“能,我先去拿一下針灸包,和藥材。”劉姥爺說著抱著妮兒起身,走了出去。
“咦!這回去拿東西。幹嘛要抱走妮兒啊!”姚奶奶不解地問道。
“娘,估計是怕嚇著妮兒了,姥爺不是說治療會粗暴!”姚長海接著道。“牧大哥,姥爺說有得治,就一定能治。”
“嗯!”牧廣山點點頭。
劉姥爺抱著妮兒回了家,從妮兒那裏拿出來治療所用的針灸和藥材,“妮兒,乖乖躺著,一會兒太姥爺就回來。”他接著抬眼看向正在和麵的劉淑英道,“淑英,招呼著妮兒。”
“知道了。爸,對了。小牧的腿能治嗎?”劉淑英抬眼問道。
“能治,不多說了。回頭再告訴你。”劉姥爺把治療用藥放進了竹籃裏,提著籃子出了家門。
劉淑英追出去說道,“爸,告訴親家,中午在這兒吃。”
劉姥爺朝她擺擺手,“知道了。”
大黃人家進來直接跑到狗窩裏找小黑了,安慰小黑,倆狗相親相愛去了。
當劉淑英做好了酸辣湯麵後,劉姥爺他們回來了,姚爺爺他們幾個大男人臉色煞白煞白的。
姚奶奶更誇張是被姚長山和姚爺爺攙扶著回來的,坐在竹椅上。
“這是咋了!”劉淑英不解地看著他們道,“怎麽是去治病的,反倒跟得病似的。”
劉姥爺無辜地笑道,“是被嚇的,我早就聲明過的,是你們堅持的。”
“姥爺,我們哪兒知道接骨這麽粗暴啊!跟擰麻花似的,就這麽擰巴、擰巴。那是人,可不是手裏的麵團。”姚長山這手裏比劃著心有餘悸道,這耳邊似乎還有骨頭茬摩擦的聲音,真是聽得寒毛起立。
姚家人慘兮兮的,牧廣山可是嘛事沒有,劉姥爺用針灸麻醉了,治療的時候,還和老爺子說話呢!
“不過這次因禍得福,小牧的腿能治好了,雖說不能健步如飛,起碼能如常人走路一般。”姚爺爺笑道,是真替小牧高興。
“呀!能扔掉拐杖了。”劉淑英替他高興道。
“能,太姥爺可真棒!”姚致遠滿眼小星星地看著劉姥爺,崇拜道。
“對了,淑英給小牧做些病號飯。未來,這幾個月,小牧也得在咱家吃了,這傷筋動骨一百天。等以後啊!多熬些大骨湯,以形補形。”劉姥爺叮囑道。
“還得找人照顧牧大哥,這腿起碼一時半會不能動,這別的不說,上茅房就是個問題。”姚長海仔細琢磨道,“還有未來這段日子,巡山也得安排一下。”
“巡山這個到隊裏商量一下,至於這照顧小牧的人,我看就讓致遠得了。”姚爺爺拍著孫子的肩頭道,“致遠剛才可是一點兒都不害怕,還看得挺起勁兒的。你看看咱們現在這臉色還慘白、慘白的。”
姚長海抬頭看著他道,“致遠啊!能做好護理工作嗎?”
“保證完成任務。”姚致遠朗聲回道。
“好好,至於如何護理,問你太姥爺。”姚爺爺笑著說道。
“行了,不說這些了,先吃飯吧!酸辣湯麵。我做好了。”劉淑英喚道,“今兒就在這吃了,別推拒了。淋了雨,這酸辣湯驅寒。預防感冒。”
“致遠去叫其他人來家裏吃飯,我做了一大鍋。”劉淑英把盛好的湯麵的碗放在外麵的石桌上。
“哎!好嘞!”姚致遠笑著踏著輕快的腳步就出了家門。
“呶!長海,這瓶藥給你。抹抹自己的被燙的地方。”劉姥爺把藥遞給了他道。
姚長海攤開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道,“隻是燙起了泡,不嚴重,沒事!”
“什麽沒事。”姚奶奶奪過藥瓶,“手伸出來。”親自給姚長海上藥。
冰冰涼涼的粘稠的**抹在手上鼓起的泡上,姚長海頓時感覺到。火燒火燎的雙手,舒服多了。
“你可真是,為了他們值當的,救他們幹什麽?”姚奶奶氣呼呼地說道。
“老婆子,說什麽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姚爺爺瞪了她一眼道。
“俺得覺悟就是不高咋了。”姚奶奶理直氣壯地說道,“不能怎麽樣他們,還不興俺過過嘴癮啊!回去俺就拿鞋底打小人。咋地。”…
“隨你!”姚爺爺無奈道,對於今兒的事說不氣那是假的,孩子們差點兒連命都沒了。
“你不會舉報俺封建迷信啊!”姚奶奶小聲地嘀咕道。
“說什麽傻話?”姚爺爺笑道,“要不要我給你剪小人啊!”
“嗬嗬……這還差不多。”姚奶奶笑道。
“對了。忘了問你們了,這事怎麽處理。”劉淑英問道。
“還能怎麽處理,不了了之唄!”姚奶奶氣憤地說道。“人家是革命小將,俺們就是後娘養的。不明真相,隻是一場誤會!”
“這就完了。”劉淑英挑眉道,難怪親家母氣得要打小人了。
“還能咋辦,現在誰也不敢動他們。”姚爺爺也無奈,隻能歎息道。
“我看他們是不敢來了,被打的真的很慘。”姚長山笑道,他把村裏女人痛毆他們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嗬嗬……”
“行了,不提這事了。”姚爺爺說道。“咱可沒時間跟他們計較這事,這穀子還沒種完的是吧!”
“是啊!”姚長海數道。“清明高粱接種穀,穀雨棉花再種薯。穀雨栽上紅薯秧。一棵能收一大筐。過了穀雨種花生,沙山花生土山糧。都排隊等著呢!”
姚奶奶立馬精神到,“這一年甘薯半年糧,寧叫秧等地,不叫地等秧。”
“娘,放心,我知道。”姚長海趕緊說道,見她的注意力被吸引開了,就可勁兒的說,“地瓜塊根長,深翻才能長。要有紅薯吃,土要挖一尺。”
是真沒時間和精力和他們窮蘑菇,嚇得不敢來了,那是最好。
“我們回來了!”不一會兒姚家人魚貫而入,這嘴裏把在座的長輩叫了個遍。
他們手裏都拿著大海碗,每一回聚餐這碗、盤子、碟都是這四家湊到一起的,一家以現在的能力不可拿不出來。
“你們自己盛!”劉淑英也不客氣道,把勺子遞給大娘。
“行,俺們自己來。”大娘接過打鐵勺道。
小輩兒們排著隊,讓大娘給盛的滿滿一碗酸辣湯麵,搬著小凳子坐在牆邊,或者蹲在牆邊,邊曬太陽邊吃。
“呼!真過癮。”姚長海西裏呼嚕的喝完一碗湯麵道,看著其他人也是埋頭苦幹,滿臉大汗,真的驅寒。
酸辣湯麵色、香、味俱全。白色的麵條中夾著韭菜,浸在紅籲籲的湯裏。看著它,就會聞到一股濃鬱的麥子的青香。夾一點放進嘴裏,滑滑的,嫩嫩的,酸酸的,辣辣的,美味至極。
一碗湯下肚,這汗出的,倆字“過癮”!
“再來一碗!”
吃完飯,不用人催,社員們自動自發的上工,這地可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