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啥人都有?
姚長海進了姚奶奶家,拉著姚奶奶就把來意說明了。
姚奶奶本來想摸摸他的腦袋結果兒子太高,於是拍拍肩頭道,“兒子交代的事,娘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的,你就擎好吧!”
“今兒咱別紡紗織布了,咱幹別的。”當下姚奶奶看向兒媳婦分配起來道,“博遠娘你和秀芹去村中央洗衣服去。”
姚奶奶還傳授了一下技藝,如此這般、如此那般說了說。
“致遠娘你拿著鞋底子去胡辣子家鼓動那些小隊長的家屬們。”
姚奶奶接著道,“俺拿著笸籮筐去打麥場,那裏去拉呱話的老娘們多。”
三大娘說道,“娘,今晚上社員們都在家討論招工這事,估計出去人不多吧!”
“這你們就不懂了,明擺著沒自己家的事,跟當家的嘮叨幾句,這老爺們兒最不耐煩這個了,肯定就甩門子出去了。這家裏的活兒還得幹,又憋了一肚子的話,放心她們一準出去叨叨。”姚奶奶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的頭頭是道。
聽得妮兒直咂舌,真是真人不露相!厲害……
“娘不愧是婦救會得力幹將,這能力杠杠的。”姚長海笑著拍起馬屁。
“去!少拍娘的馬屁!趁熱打鐵,趕緊行動。”姚奶奶一發話,兒媳婦們拿著洗衣裳的木盆子,針線筐就行動起來。
“媽,妮兒媽。”姚長海看著剩下孤零零的她們倆不好意思道。
“正事要緊,這個我還真做不來。”劉淑英笑道,“我和幼梅紡花,你有事忙你的吧!”
“那我走了。”姚長海朝堂屋喊道,“爹,大哥,我走了啊!”
“哦!”姚長山應道。
“爹,爹!”妮兒伸著手道,與其在這裏看她們紡花,還不如跟著爹好玩呢!
“帶著妮兒方便嗎?”連幼梅抬眼問道。
“沒多大的事,隻是去學校看看,看他們安置的怎麽樣了。”姚長海輕笑道。
“那去吧,去吧!天暖和了,在這兒看我們紡花無聊的很,跟你爹去玩兒吧!”劉淑英揮手道。
姚長海抱著妮兒出了家門。
姚長海抱著妮兒去了學校,滕紅纓他們正在鋪炕。
打麥場散了後,他們領著被子回去了。
一看見姚長海來了,屋內的人呼啦啦一下子全出來了。
“致遠哥哥。”妮兒甜甜一叫道。
姚致遠聞聲回身笑道,“小叔,妮兒來了。”
姚致遠正在複查他們的身體。
“致遠,他們的身體如何?”姚長海擔心地問道。
“不太好,虧的厲害!”姚致遠皺著眉頭道。
“估計的調養多久。”姚長海抱著妮兒坐在石屋外的長條石凳上。
“薑叔和程叔傷得多將養些日子,其他的主要是營養跟不上。”姚致遠說道。
“這樣,你叫他們自己抓魚,還是不了,這幫人估計也沒抓過魚,還是我去每天早上去溪水裏下網,中午撈些魚回來,給他們補補。”姚長海說道。
“使不得,使不得,這怎麽好意思麻煩姚大隊長。”滕紅纓趕緊道,“抓魚,我們自己也會。”
“那好吧!待會我把網給你們拿來。”姚長海笑道,“真不行了,讓小貓教你們,這個他在行。”
姚長海總覺得那裏還缺點啥,這眼睛就轉來轉去的看,當看見冷鍋冷灶,一拍大腿,終於找到那裏不對勁兒了。
“海……”
聽見鍾小貓叫小叔,姚致遠立馬說道,“小叔,你嚇著妮兒了。”
“來來,我抱著妮兒。”姚致遠坐在長凳上,伸手接過妮兒。
“你們怎麽不生火做飯。”姚長海問道,“口糧不是分給你們了。”
“這個……那個……”二十來個人麵麵相覷,袁興國最後幹脆道,“姚大隊長不怕您笑話,這生火做飯我們還真沒一個會的。”
姚長海聞聽一愣,又道,“那這石屋旁邊的有一個小磨坊,這推磨你們會不。”
給他們的口糧,隻有兩天是磨好的,其他的都是原糧需要推磨的。
“這個……”
迎向姚長海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眾人是一臉的羞赧。
得!看他們樣子也不會。
然後姚長海又問了一遍在農村三歲孩子都會的事。
眾人一一搖頭,一臉苦笑。
“那你們這些日子咋過來的。”姚長海納悶了,不會這也不會哪的。
“飯菜孬好是他們送的。”袁興國不好意思道。
“城裏用的煤球,液化氣,酒精爐,沒用過這土灶。”
“那你們會幹啥?”姚長海隨口好笑地問道。
“會吃!”袁興國話說完就趕緊捂住了嘴道。
“噗嗤……”鍾小貓不客氣地笑道。
其他人則羞臊的紅著臉道,“我們書讀的好。”
“這書讀的好,能變成飯菜嗎?”姚長海哭笑不得道,“看來讓你們勞動改造是對的。”
“我們本來就不是幹這個的,我們是做研究的。”其中一個中年男子不甘心地嘟囔道。
此話一出了,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姚長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看來還真有搞不清楚狀況的,“明天早上四點,到祠堂早請罪!”
請罪,姚長海這倆字咬得特別重。
滕紅纓瞪了他一眼,真是得意忘形了,人家給予足夠的尊重,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還以為在城裏坐在辦公室呢!
人家批鬥、改造你,是職責所在,誰也不會說什麽不是,反而這樣是冒著風險的。
“姚大隊長。”滕紅纓叫道。
“媽!”鍾小貓拉著她道。
“媽不是為他求情,而是早上四點是不是太早了。”滕紅纓說道,“我是沒問題,關鍵是他們。”
“我們早上四點都起來了,早請示完就下地了,村裏六十以上的老人照樣上工。”姚長海淡淡地說道。
滕紅纓臉色一紅緊接著道,“姚大隊長,保證完成任務。”
‘哪能一樣嗎?’他在嘴裏咕噥道,不過沒有出聲。
不過這臉上的神情,傻子都看的出來,“看來反動右派分子文飛還是不怎麽服氣啊!”姚長海說道。
這些人的名字以前的職業,姚長海已經記在腦子裏,文峰是作家協會的。
“我……”文飛剛想替自己辯解道。
姚長海起身冷笑道,“你是來這裏改造的,不是來這裏當老爺的,如果不服氣,咱現在走到公社去。”
“我……”文飛這下慌亂了起來,送回去還了得,就看公社主任那瘋子樣,不死也脫層皮。
“我什麽我?我說錯你嗎?生活處處皆學問,人生時時需修行?,不是隻有拿著書本才是學問。”姚長海淡淡地回擊道,不屑地看著他道,“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不知道藝術來源與生活,還寫什麽文章啊!別自以為文化人就高人一等,糧食是我們農民種的,雞鴨魚肉是我們養的,別吃在嘴裏,心裏頭罵娘,看不起鄉下泥腿子。
你為社會主義建設做了啥貢獻,寫幾個酸了吧唧的文章?悲春傷秋的,怎麽我們農民幹了幾千年的,讓你勞動改造冤了你,還是委屈你了。我們的是賤命,你的命高貴,下不了地。”
“苦難是人生的老師,這是巴爾紮克說的吧!”姚長海斜睨著他道,這種人真讓人看不起。
“報告領導,我堅決擁護勞動改造……”文飛吧啦吧啦好一番承認自己的思想錯誤,好一番發誓。
姚長海長歎一口氣,“都過來吧!這生火做飯,我隻教一遍,以後你們就得自己來。”
“謝謝,姚大隊長,姚大隊長。”眾人忙不迭點頭道。
對於這些‘老爺’你還得幫著他們,總不能餓著他們。
“我來吧!”鍾小貓道,接替了姚長海給他們又熬了一大鍋小米粥。
“小貓,你教教他們怎麽用石磨。”姚長海說完,實在沒心情呆在這裏,“我們先走了,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我跟博遠說一聲,給你三天假。”
“致遠咱們走。”姚長海抱起妮兒邁開大腿,頭也不回的走了。
姚致遠背上藥箱,疾步就追了過去。
姚長海他們頭也不回的走了,文飛就成了聲討的對象了。
“你們幹嘛說我,我這不是也想為大家爭取一下,你說說咱們誰會用這破東西做飯。”文飛還振振有詞了,“還有那石磨,就咱們這手無縛雞之力誰推得動。被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如被他們關起來呢!起碼好賴有人送吃的。”
“人渣、無恥!”鍾小貓怒罵道。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罵人啊!沒家教。”文飛現在得罪不起貧下中農,人家現在高高在上,還得罪不起一條船上的人啊!
事實上還真得罪不起。
“罵你,我還打你呢!”鍾奎垣大耳刮子就招呼上了,啪啪……扇了他幾個大嘴巴子。
直打得他眼冒金星,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看的眾人直搖頭,遠離他,別跟著一起倒黴了。
姚長海他們一路回了家,進了院子。
“老爹!別氣,別氣!”妮兒拍著他的胸脯道。
“這是咋了?”劉姥爺問道。
姚致遠把事情說了一遍。
“這嗑瓜子嗑出個臭蟲,啥人都有。”劉姥爺好笑道。
院子裏孩子們紛紛罵他不是東西。
“老爹,你慘了?”妮兒笑眯眯地說道。
“我咋慘了?”姚長海挑眉好笑地看著閨女道。
“小叔可不慘了,這自古筆如刀,咱遇見文匪了。”姚致遠擔心道,“還真沒有辜負他的名字文飛——文匪,以他現在的身份,不敢胡來,他日一朝翻身,還不罵死咱啊!說咱迫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