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吹動,吹動那不知道生存了多少年的古樹,樹葉婆娑,根枝搖曳,幽幽的古**裏,徘徊著太多的離愁,傷感,還有那不為人知的蒼涼,冷寂。

寒山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柔柔的風拂過發梢,繞亂青絲,衣衫飄動間,寒山心裏卻是如一汪潭水般平靜,沒有恐懼,沒有害怕,沒有彷徨,沒有無助,有的,隻有那一如既往的平靜,沉默。

寒訣,寒峰玉,寒秉普,此刻都是靜靜地看著那個一臉死寂的少年,眼神中沒有憐惜,沒有同情,有的隻有淡漠。

“峰玉,秉普,你們兩人一個是族長,一個是大長老,你們同意我為寒家鏟除這個禍害嗎?”寒訣轉過身,嘴角帶笑,對著寒峰玉和寒秉普兩人詢問道。

他雖然是在詢問,可是寒峰玉和寒秉普豈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試問,殺子之仇,到了如今,又豈能因為外人的一句話而改變?

“如此一個天才人物,真是可惜了。”寒峰玉沉默著輕輕搖了搖頭,心裏默然一歎,不過嘴上卻是絲毫不敢有違逆寒訣的話語,他心裏明白,一旦寒訣真的下定了某個決心,他是無法動搖對方的想法的。

不止是寒峰玉,寒秉普此刻也是保持了沉默,和寒峰玉一起注視著眼前那名少年,眼中滿是平靜之色,沒有絲毫雜誌。

看著寒峰玉和寒秉普保持沉默,寒訣卻是輕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好,既然峰玉和秉普你們兩人都讚同我的做法,我這樣做也不算是違逆了族規,寒山,你去了地下,也不要怨恨我以大欺小,我這都是征詢了族長和大長老的意見,才決定做出這個決定的。”

寒訣之所有有此言,是因為寒家有祖訓,家族裏任何人要處置家族子弟,必須征詢族長和大長老,以及長老院的同意,方才算是得到了正是認可。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道大笑聲,卻是突兀地響了起來,這道聲音雖然是在笑,可是寒峰玉三人都能夠從其中聽出聲音中蘊含的寒意,嘲諷,以及某些另外的東西。

“寒訣,寒峰玉,寒秉普,你們三人也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寒山今天哪怕注定要死,也不想征求得你們的同情,有什麽惡毒的手段,都給我使出來吧,我見不慣你們這種假惺惺的作態。”寒山冷然麵對著眼前的三人,卻是絲毫無懼,略微稚嫩的臉龐上,滿是倔強,嘴角邊浮動著一抹嘲諷,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對方三人。

“好,既然你這麽想找死,我寒訣就成全你!”寒訣臉色一肅,緩步朝著眼前的少年走去,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在半空中輕輕一揮。

“轟!”

陡然,原本安安靜靜的半空,卻是猶如有萬千奔雷在其中轟然炸響,寒峰玉和寒秉普一臉駭然地盯著不遠處半空中滾動的空氣,那猶如千軍萬馬奔騰的氣勢,深深地震撼了兩人!

舉手投足間,如此威勢,如此霸氣,寒訣的實力,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在這一刻,寒峰玉和寒秉普心裏,對於寒訣大人的實力評估,又高了一層。

“寒山,你下輩子做人,好好地投個胎吧。”寒訣臉色冷淡地盯著寒山,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沒有絲毫憐憫,“你既然膽敢殺了我兒子,就應該明白你的命運早已注定,在我寒訣一生中,還沒有碰見過不如意之事,你是第一個,也將會是最後一個。”

“一切,都結束吧。”寒訣絲毫不理對方稚嫩臉上那斑斑駁駁的血跡,右手化掌為拳,整個人陡然加速,電光石火般朝著眼前的少年衝了過去!

此刻,他的拳頭上,滿是一道道閃爍不定的閃電,火光,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一起,散發出陣陣令人驚悚的氣息!

“嘩啦啦!”

突然,寒訣的拳頭所過之處,每一片空間就仿佛是獨立成一體,發出道道猶如洶湧河流般的聲響,聽在寒山耳裏,卻是令得他意識一陣昏眩,有著一種沉沉的昏迷感。

“父親,孩兒不孝,不能親手為您報仇了,您在地下等著孩兒,孩兒一會兒就去找你了。”寒山看著對方那越來越大的拳頭幻影,心底卻是一陣輕鬆,雖然身子不能動,可是他的思維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隨著對方拳頭的臨近,寒山隻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顯得困難起來,就仿佛是有人把周圍的空氣給瞬間抽走,又或者是讓周圍的空氣都完全凝固成一團,化為一團堅硬無比的固體,無法給人呼吸,汲取氧氣。

“劈劈啪啪!”

周圍的空氣,突然間瘋狂地炸裂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的空氣全部化為了一道道最唯美的煙火,可這些美麗的煙火,落在寒山眼裏,卻是化為了人世間最無情,最可怖的煙火。

死亡的氣息,第一次距離寒山如此之近,似乎是感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寒山體內的經脈,丹田中的氣流,突然瘋狂而不安地躁動起來,一

波又一波地隨著某種莫名的節奏起起伏伏。

而寒山全身的汗毛,陡然間根根豎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繃緊,宛如巨大的彈簧,繃得死死的,並且還發出“嗶嗶啵啵”的脆響,就好像是一根根的木塊在燃燒。

局勢,一時間千鈞一發!

而就在距離寒山幾人所在數百米的位置,一個銀發老者悄然虛立在一棵蒼翠而體積龐大的古鬆旁,沉默地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幕,眼中出現了思索的神采。

而在他的右手上,此刻卻是緊緊握著一塊通體碧藍,和楓葉類似的簪子,一道道深藍的光芒,在那枚簪子體表流動,反射著周圍的空氣,也是跟著變為一片深藍。

“是救,還是不救?”銀發老者低頭看著右手上的碧藍簪子,左右輕顫地撫摸著簪子體表,喃喃自語道,他的雙眼也是跟著微微眯了起來。

“那個青袍男子的實力,太恐怖了,雖然僅僅是感受了一下他散發而出的餘威,可是卻是令得我的靈魂都產生了一種顫栗,敬畏的感覺,如果要正麵與他為敵,又將是什麽樣的場景?”銀發老者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左手依然輕輕撫摸著簪子體表,一道道灰蒙蒙的光芒,自他的左手五指中散發而出,然後非常自然地融入了簪子內,被其吸收。

“要想重回門派,就必須救下那名少年,而要救下那名少年,就要麵對那個堪稱恐怖的存在;而如果不想麵對那個恐怖存在,我就無法救下那名少年,以後也不可能再重返門派,也許,今生今世,我都隻有帶著遺憾,這樣生活下去了。”銀發老者腦海中思緒紛飛,不斷思考著自己即將作出哪種決定。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很多事在麵臨選擇的時候,往往有得必有失,不可能每一方麵都能夠照應周全,兼得魚和熊掌,兩全其美。

“算了,我蒙太青這一生沒做過什麽好事,這一次就讓我做一回好人吧,大不了也就是損失掉這個二級法寶吧。”銀發老者突然雙手一緊,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整個人身上突然間湧起一道龐大的氣勢!

四肢如牛筋狠狠繃緊,銀發老者深深地吸口氣,然後整個人化為一道幻影,對準寒山所在的地方激射而去!

“轟隆!”

此刻,隨著速度的飆升,他的體內突然傳來陣陣猶如轟雷般的聲響,就仿佛是萬千個竅穴,在一瞬間陡然張開,風雷陣陣,氣勢如虹!

與此同時,銀發老者左手拇指和食指微動,然後在右手上輕輕一劃,頓時,右手上詭異地出現一道傷口,幾滴鮮血緩緩滲出,最後落在那枚深藍色的簪子體表,進入其內部,消失無蹤。

“嗚嗚嗚嗚……”

深藍色簪子一吸收這些血滴,突然“嗚嗚嗚”地怪叫,顫抖起來,一道道深藍色的光芒,詭異地覆蓋了簪子表麵,令得人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銀發老者看著右手簪子表麵的情況,嘴裏突然念念有詞,左手在半空中輕輕一劃,組成了一道綠油油的古怪印記,然後微微張嘴,輕輕一咬舌尖,就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口鮮血,是他體內最為重要的精血,也是最能夠影響一個人修煉的東西,精血不像一般血液,流失了,僅僅是休養幾天就能夠自我修複。

精血一旦消耗,沒有個數年,數十年的苦修,要想重新讓精血恢複如初,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啵啵啵啵啵……

這一口精血一噴在簪子體表,原本滾動不已的深藍色氣體,卻是陡然化為一道漩渦,不斷地有一道道的金光從其中冒出,耀眼之極!

這一道道的金光一出現,周圍的空氣就仿佛是被煮沸的開水一樣,瘋狂而雜亂地沸騰起來,猶如迎接帝皇的庶民,在舉行著一場最為濃重的盛典。

“精血之印記,胎始,去!”銀發老者大喝一聲,右手猛地拋起手中異象橫生的簪子,筆直地朝著正前方拋去。

與此同時,他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顫,然後緊隨其後地朝著正前方激射而去,快若閃電!

就在這時,寒訣突然轉過頭,麵色嚴肅地看著眼前那一團藍蒙蒙的光芒,冷喝一聲:“大膽,是誰來此多管閑事?”

隨著那一團藍蒙蒙的光團越來越近,寒峰玉,寒秉普兩人也是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感覺呼吸突然間顯得有些不順暢起來。

“高手!”這是寒峰玉和寒秉普兩人心裏的第一反應,因為在這一刻,那一團藍蒙蒙的光團,卻是他們心裏產生了一種危機感,那是與生俱來,人類對於危機的天然反應。

嗚嗚嗚嗚嗚嗚……

隨著那一道光團的靠近,寒峰玉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就仿佛突然間化為了一道道粘稠的**,就仿佛是置身在泥潭中一樣,要動一下身子都顯得有些困難。

“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夠抵擋住那個變態的家夥?”感覺到束縛住自己的力量

突然消失,一股柔和,暖烘烘的氣流包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寒山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手指頭,心裏也是感覺詫異不已。

在他眼中,寒訣代表著的就是無比強大,不可戰勝,宛如巍峨高山,蒼茫汪洋一般浩瀚,不可動搖,可是現在竟然出現了一股似乎是能夠與之抗衡的力量,由不得寒山心裏不感到驚訝。

“莫非,是有人來救我?”此刻,寒山心裏卻是湧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可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他搖了搖頭拋棄掉了,在他的認知裏,在偌大的霧都嶺,自己除了父親,就隻有小川一個人是朋友了,別的幾乎都不怎麽熟識,更不用說是擁有如此強大實力的人物了。

是小川?

僅僅是想了想這個疑惑,寒山心裏卻是又不自主地笑了起來,他自然不可能認為來人會是小川,可如果來人不是小川,那麽又是誰呢?

這一刻,寒山心裏湧起了濃濃的疑惑,究竟是什麽神秘人,會在此刻來解救自己?

“小家夥,什麽都不要說,什麽也不要問,你隻需要不反抗地任由我帶著你出去就行。”就在寒山心裏疑惑不已的時候,一道如春風般的聲音,卻是詭異地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

寒山這一驚不可謂不小,整個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繃緊,然後防備十足地擺出一副防禦的姿勢,可隨即,他就完全放鬆了自己的身子,任由一股很是突兀,卻柔和異常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這一道力量一臨身,寒山就感覺自己原本因為緊張,受傷,父親死去而產生的陰鬱心情,都在這一刻詭異地消失無蹤,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就好像一個疲憊至極的人突然脫光了衣服,踏入一處溫泉中一樣。

“啊!”寒山臉部肌肉舒展開,忍不住呻吟出聲,臉上一片沉醉,舒坦的表情,安靜,恬和,看起來幹淨異常。

“何方鼠輩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寒訣冷冷打量著那一團藍蒙蒙的光團傳來的方向,整個人臉上滿是怒氣,還有著不加掩飾的殺意!

突然,寒訣右手陡然一揮,拳頭一退一進,非常有規律地在半空中閃動三次,然後詭異地凝固不動,猶如雕塑般!

“轟!”

在他拳頭靜止的地方,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虛幻的拳影,攜帶著千軍之勢就,惡狠狠,沒有絲毫保留地對準那一團光團擊了過去!

周圍的空氣,在兩者接觸的一瞬間,陡然無限製地擴大,擴大,再擴大,最後劇烈地爆裂開來,宛如在空氣中隱藏了無數彈藥,然後在一瞬間全部引爆!

劈啪!

轟隆隆!

嗚嗚嗚嗚嗚嗚嗚……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完全沸騰了,無數的沙石,碎屑,樹枝,落葉,彌散了方圓數百米的空間,遠遠看去,就和發生了一場巨型龍卷風一樣!

“噗!”

寒峰玉和寒秉普,突然不約而同地張開嘴,吐出了一口濃黑色的鮮血,整個人瞬間變得萎靡下來,就好像是冬天被霜打的茄子一樣。

幾乎是與此同時,兩人身形一晃,鼓足自己最大的力量,猶如大鷹一般,落在了一百米之外,心有餘悸地看著不遠處依然狂暴不已的地方。

而處於爆炸中心的寒山,此刻卻是感覺到身輕如燕,被一股力量包裹著,朝著一個方向急速退去,周圍的景色在他的眼中,卻是飛快地被拋在身後。

“我寒訣要殺的人,又豈是你能夠帶走的?”遠遠地,寒山卻是聽到一聲宛若驚雷般的怒吼聲,自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震得他耳膜隱隱生疼!

“蹦!”“蹦!”“蹦!”……

寒山身後不遠處,一道青色身影仿若戰神般追趕而上,還有數十米的距離,寒山就感覺到一股勁風撲麵襲來!

“哼,堂堂如此一位高手,竟然和一位後輩為難,你也不知道羞恥?”就在這時,寒山剛才聽到過的聲音,卻是詭異地從四麵八方響了起來,“今天這個少年我是非帶走不可,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阻止我!”

嗚嗚嗚嗚嗚嗚……

那道聲音剛落,那一團藍蒙蒙的光團,突然詭異地對準寒訣的身子就射了過去!

“砰!”

寒訣的身子被這麽一阻止,突然微微一滯,而包裹住寒山的這一道力量,卻是乘著這一個瞬間,帶著寒山的身子遠遠而去,很快就消失無蹤。

“給我滅!”寒訣脊背一挺,雙眼微微眯起,雙手陡然反掌一拍,就擊打在阻擾在自己身前的藍色光團之上!

藍色光團僅僅是支撐了幾個呼吸,就突然光芒全失,從半空中搖搖晃晃地跌落而下,那一抹藍色的幻影,卻是顯得有些淒涼。

與此同時,寒山身周一道隱藏在暗中的身影,突然麵色慘白,吐出了一口濃鬱的鮮血,落在地麵上,卻是顯得觸目驚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