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虞將頭盔丟給林飛,然後跨上機車,她依舊沒有在平時戴頭盔的習慣,隻在進行比賽的時候才會勉強戴上防護頭盔。

林飛站在原地,並沒有上車。

“戴上頭盔。”林飛將手中的頭盔地給她,“就算心情不好也要戴上。”

薛小虞擰動油門,機車的排氣筒噴發出一陣黑色的厭惡,發動機暴躁的聲音響徹在林飛耳邊。她沒有說話,而是示意林飛坐上來。

“你戴上頭盔我就上來。”林飛說:“暫時原諒你無證駕駛的事情,但至少將頭盔戴上。”

他走到薛小虞身後,不說分明的將頭盔從她頭上套下去。他的動作算不上粗魯,當然也不輕柔,薛小虞一頭柔順的頭發全部卡在了頭盔中,不少發絲糊在臉頰上。

林飛拍了拍薛小虞帶著頭盔的腦袋,發出砰砰砰類似拍皮球的聲音,他大笑道:“哈哈,這樣戴著也挺有意思的,好像一個外星人。”

薛小虞在頭盔之中隻聽到嗡嗡嗡的聲音,她不耐煩的拍開林飛的手,然後指著後座位再度擰動了一下油門。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你還不上來,我就走了。

林飛坐在她身後,雙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扶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他似乎感覺到,在他觸碰到她的時候,她輕微的顫粟了一下。

“我坐穩了。”林飛說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薛小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放開了刹車,油門轟動。改裝過的機車如同暴走的野獸一般衝進了街邊的車潮之中。

林飛沒有戴頭盔,狂嘯的風從耳畔經過的時候,帶走了他眼眶之中的熱淚。“慢一點啊!開這麽快又不是比賽!”

薛小虞開車一直都有一股子凶狠的感覺,似乎手中的油門就是她的殺父仇人一般,緊緊的握著,一次又一次的擰動著。機車一次次擦著馬路上平穩行駛的車輛而過,嚇得那些司機心驚膽顫,每當他們超過一臉車,身後就會傳來一陣罵娘的聲音。

薛小虞並沒有減速的想法,載著林飛速度不減的朝著海邊走過去。

臨海市是一座海濱城市,從市區中心到海邊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需要一個小時,但是薛小虞硬生生的將時間減少到半個小時。當林飛發現自己已經達到了海邊懸崖的時候,他已經飆了好幾斤眼淚了。

坐在飆到極致的及車上沒有帶頭盔或者太陽鏡之類的東西,眼睛的享受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簡直爽到不能呼吸。

薛小虞的機車平穩的停在懸崖前,林飛紅著眼睛下了車,揉了揉由於慣性還在飆淚的眼睛。“你帶我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薛小虞將頭盔取下,丟在一邊,然後開始脫身上的黑色皮膚和靴子。一開始林飛以為是她覺得熱,所以脫衣涼快涼快,但是當她脫到身上隻剩下黑色的內衣和胖次的時候,林飛終於反應過來。

“喂喂,你幹嘛呢?就算這裏沒有其他也不能夠脫衣服吧。”林飛連忙將她

丟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再說了這裏不是還有我在場嗎?怎麽說我也是一個男人吧。”

他將衣服胡亂的往薛小虞身上套,薛小虞默不作聲的看著他,不順從也不抗拒,套衣服的時候兩人之間難免會有肢體上的接觸,林飛一不小心摸到了薛小虞柔軟的胸部,他如同觸電一般的將手彈開。

“這,這個我是不小心的。”林飛解釋著,“你自己來把衣服穿上吧。”林飛將手中的皮衣塞到她手中,然後轉過身去。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做這多餘的動作,轉不轉過身,他都已經看到了薛小虞隻穿著內衣的模樣,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然而薛小虞並沒有按照林飛的要求乖乖的穿好衣服,而是將手中的皮衣丟在一旁,走到懸崖旁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讓後一個跳躍從十多米高的懸崖上往海水之中跳過去。

等林飛發現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阻止。恰好看到薛小虞縱身一躍的畫麵。

先不說懸崖的高度跳下去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下麵的情況,水的深度,是否存在暗礁,是否存在暗流。如果下麵是平靜的海麵從十幾米高的空中跳下去,雖然容易發生意外,但是應該不會危及生命,但是如果下麵有暗礁的存在,一頭紮在暗礁上,就隻有一命嗚呼這一條路可以走。

薛小虞如同一隻體態輕盈的海燕,從高空向海麵撲過去,尋找躍出水麵的事物。她的身姿在空中往下墜落的時候,竟然呈現了一種夢幻般的美感。

林飛有那麽一瞬間甚至忘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愣在原地欣賞著眼前這動人的畫麵。

時間的流速在林飛眼中被放慢到了極致,薛小虞身處半空之中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眼中被定格成為了一幅幅固定的畫麵。她這縱身一躍的風情,恐怕林飛以後幾十年甚至百年都不會忘記了。

林飛終究還不是那種遇到突發狀況就手足無措的人,在薛小虞距離海麵還有幾米的距離時,林飛反應了過來。

“喂!你幹嘛?”他暴吼一聲,雙腳驟然發力如同一隻潛伏已久覓食的獵豹一般,向著薛小虞縱身躍下的方向撲過去。

物體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時候,速度是一樣的。不過林飛做的可不是自由落體運動,他向下墜的速度遠比薛小虞要快。

他向下伸出手,試圖抓著薛小虞將她帶到懸崖之上來。然後一定要給她兩個耳光讓她清醒清醒,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應該做出跳崖這種輕生的行徑來啊!她正處於一生之中最年輕最美好的年紀,發生了再困難的事情,也不應該想到輕生這種程度上來。

上天給你一次生命並不是讓你去結束它,而是讓你好好的去經營它。

林飛距離薛小虞已經很近了,隻要她在這個時候伸出手就能夠抓到他。但是她沒有伸出手,隻是看著林飛,眼神之中帶著讓林飛看不明白的神情。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但是薛小虞與海麵的距離更近。海浪拍

打在礁石上濺起的水珠已經撲到了林飛的臉上,他眼睜睜的看著薛小虞被大海這漫無際涯的“巨獸”吞沒。

“薛小虞!!!”

海麵之上已經沒有了薛小虞的身影,唯有濺起的一團水花。林飛追尋著那朵水花,向著海水之中紮進去。

又是一團水花濺起,激**的漣漪很快就被海浪同化,就好像被抹去的痕跡一般,消失的幹幹淨淨。

不過很快,湛藍色的海麵上,浮現了一個人頭。

薛小虞浮出水麵,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大口的呼吸著。然後再薛小虞身後兩米的地方,林飛也浮了出來,他連抹水珠的時間都沒有,睜開眼睛看到薛小虞之後,快速的向著薛小虞遊過去。

“薛小虞!你幹嘛啊你!”林飛從身後一把將薛小虞抱住。“我不管你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也不準你做出輕生的行為來!”

薛小虞原本一個人劃水劃得挺好,突然被人從背後抱住,頓時間亂了方寸,雙手胡亂的擺動著,水中的雙腳也左右亂踹。這樣一來,讓林飛以為她在抗拒自己,不想要自己施救。

一個海浪不知道掠過了多少距離的海平麵,向著兩人席卷而來。

將近三米高的海浪如同一張巨網,兩人連捕獲,然後席卷到海裏麵。

薛小虞鼻腔之中進了大量的海水,呼吸的時候不少的海水進入了肺部,被海浪拍入海水中,強烈的壓迫感讓她覺得胸腔好似要被擠壓得炸開來,多重的不舒暢,讓她陷入了短暫的恐慌之中。睜開眼睛所看到的事一片幽藍的世界,往下看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左右都是礁石頭頂上似乎有無數的光芒,但是她伸出手卻無法觸摸到那些光芒。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再向下沉。

她來隻是為了發泄一些心中的不暢快,並未想到用死亡來結束那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痛苦啊。因為弄巧成拙,她真的要死在這種地方了嗎?

她即便是死了,母親和父親也不會在意吧。或許在家族為她舉辦的喪禮上,那兩個人都不會留下一滴眼淚,隻是走一個過場就將全幅身心撲倒了他們所鍾愛的研究上了吧。畢竟這十多年來無數次的證明讓她早已明白,她薛小虞在父母眼中甚至不及實驗室中一個試管重要,至少她的父母還會將視線長久的停留在那支試管上。

家族之中,能夠真正為她哭泣,流下哪怕一滴眼淚的會有誰呢?恐怕隻有權哥哥了吧……也許還有魑魅魍魎那四個不靠譜的家夥。

薛小虞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什麽是死亡?

是再也伸不出去的手,再也說不出口的話,是再也無法表露出來的愛情。

然後在她接受了死亡的來臨那一刻,一雙在海水中依舊保持著溫暖的手將她緊緊的抱住。即便是在海水中,她依舊能夠聞到那種炙熱而清新的氣息,好似雨後陽光曬在青草之上。

浮現在薛小虞眼前的,是林飛焦急而又憤怒的臉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