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閔王氏分開的一路上,季雪晴與閔華揚的耳邊,圍繞著不停地關於爵位、關於未來的地位。閔王氏走到前麵,嘴巴成了一個人工噴池,不斷地往外噴水,又不間斷地潑在季雪晴和閔華揚的身上。

閔華揚擺出一副不樂意地表情,特不願意聽閔王氏的囉嗦,不就是知道了葉挽秋假懷孕的事嘛,搞得像是挖到了很多寶藏似的。作為媳婦,也隻能算是半個自家人,季雪晴在場,閔王氏對閔華揚的編排就少了許多。

好不容易與閔王氏分開了。季雪晴長歎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閔華揚的語氣裏帶著不悅。

“不用這麽不開心地看著我,也不是我樂意。”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季雪晴也顯得不那麽好過。閔華揚與閔王氏的關係,才稍稍緩解,繼而發生這樣的事,這關係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的。

閔華揚看了一眼季雪晴。

“你不信我?”季雪晴反問。在腦海裏,預演了幾遍,想象著閔華揚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做出的反應。季雪晴倒是感到欣慰,至少在她想象之中,閔華揚應該是氣急敗壞地鉗住她,不停地搖晃,咬牙切齒,作出一副吃人的樣子。

看著現在閔華揚較為鎮定的樣子,情不自禁,臉色浮現一抹笑意。

“你還有臉樂。”心裏積蓄的火氣,足足可以將一個燃燒掉。眉宇間,拱起的小山丘都可以種上小樹苗,醞釀了足以長成參天大樹的營養。骨骼發出的聲音,在寧靜的夜空,清晰。埋怨季雪晴今晚所做的一切,將他好不容易為敏華峰建立的城堡,不費吹灰之力,坍塌,連一點根基也沒有留下。

事情就是那麽恰好地遇見了,就像是,閔華揚那日被陷害一樣,或者,花開時候,蜜蜂恰好將毒針刺向了賞花的人。季雪晴不想爭辯,如果,一個有理性思維的男人,是不會說出這般不負責任的話。一個隨機的事件,在閔華揚的心裏成了一個必然事件,季雪晴看了一眼閔華揚,臉上帶著笑意,瀟灑地從身邊擦過。

“站住!”季雪晴擦身而過的那一霎那,閔華揚靈敏地將她的手腕握住,她每跨一步,都顯得吃力。

季雪晴試著甩開閔華揚的手,幾次之後,倒把她柔嫩的手腕給弄疼了。

“不想與你多說。”季雪晴正眼瞧著閔華揚略微失去理智的臉,在心裏冷笑,愛情也不過就是如此,經不起半點如黏稠**掀起的風波的喧囂。

微弱的燭光,慢慢地被黑夜吞噬,腳下的路,變得模糊不清。燭火才過,柔和的月色還不能很快地適應人的視覺。戰戰兢兢的小桃紅,緊閉上那雙嘴,她親眼看見閔華揚得知這個消息時候的臉色,絕對比現在的更加地難看,更加地堅硬。

“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閔華揚轉過身,將季雪晴擁入懷抱裏。臉緊緊地貼著季雪晴的脖子,貪婪地聞著來著季雪晴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剛剛出頭不久的胡須,似撓癢癢一般,在頸間摩擦,熱氣落在耳根處,散落的青絲撫摸著閔華揚的鼻尖。

季雪晴轉過身來,看著閔華揚,說道,“你這是變臉比變天還快。”如果仔細一看,閔華揚就會發現,季雪晴的耳根和脖子已經因為害羞漲得通紅。竹林陰影的關係,將季雪晴吞沒得

幹幹淨淨,隻剩下,閔華揚泛著光的青絲,一麵俊朗的側臉。

仰視閔華揚,原來他真的好美!季雪晴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柔情如水般的動作,在她濃密的發絲下,進行著慢慢的撫摸,似乎是要將季雪晴內心的不滿,一一抹去,再塗上似蜂蜜般的甜品。

“別生氣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閔華揚將季雪晴攬在懷裏,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氣的不是你將大嫂的事情抖了出來,而且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娘問我,你在哪?她也不會那麽湊巧地出現在涼亭。”

季雪晴側頭,不解地看著閔華揚,想了想說道,“你是說,娘主動來找我?”

閔華揚點點頭,詢問道,“你不好奇娘為什麽要來找你?”

季雪晴搖搖頭,臉上露出無奈地笑意,“你覺得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在季府,她不方便說,在閔府,她也更不可能說服我。對於愛情,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季雪晴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看著閔華揚,說出去的話,沒有絲毫改變的意思。

閔華揚低著頭,勉強將目光與季雪晴對上。

“你給我睡什麽覺啊?出事了!”葉挽秋推開門,便看見敏華峰舒適地睡在**,氣便不打一處來。涼亭離她的住所,較遠。一路上,燭光能夠照亮的地方很少,但她卻如白日一般,健步如飛地行走著,連身後的丫鬟也趕不上。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為了不讓猛烈跳動的心髒,蹦出來。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了,葉挽秋在對閔華峰一陣咆哮之後,直接抱起茶壺就還是狂喝水了!

“你這是怎麽了?喝涼水會拉肚子!”閔華峰還未清醒過來,睡眼惺忪地看著葉挽秋的身影在他麵前晃來晃去。

一聽到“肚子”,葉挽秋的痛楚被狠狠地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水杯,雙手插在腰間,加之一路奔跑回來時淩亂的頭發,簡直與潑婦可相媲比。她從未認真地看過閔華峰的長相,從未真正地將閔華峰的好記在心裏。

權利,金錢,充裕著她的腦子。欲望,不斷地將她拉入地獄,她卻嘲笑著別人會下地獄,她夢想著自己置身於天堂,那是一個想要什麽就可以得到的地方。權利,美貌,金錢,心愛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掌握。她渴望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不允許有任何人越界。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仇恨的。她是兵部尚書的嫡女,是家中的掌上明珠。無意間發現了閔華揚,帥氣的外表,迷人的微笑,花花公子的名號,讓葉挽秋有了挑戰的欲望。美麗光鮮的外表下,擁有一顆浪子般不上進的入鄉隨俗的風流為上的心。

閔華揚左擁右抱,名聲,他從來就不在乎。在沒有遇上季雪晴之前,是這樣的。他應該感謝那些為他傳播壞名聲的人,否則,當時娶葉挽秋的人就不是葉挽秋。

葉挽秋死活也不願上花轎,嫁與閔華峰。唯有葉母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孩子,華峰這孩子老實,你管得了!”葉挽秋總算是老實了,上了花轎,進入閔府。閔華揚的風流事她從未親眼見過,但不斷地有新鮮事傳入她的耳朵,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閔華峰老實,從娘胎裏就帶出了柔弱的一麵,白長一堆肉。看著眼前

坐在**的自己的男人,葉挽秋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就不能有用點嗎?”葉挽秋握緊她的小粉拳,揮舞著垂落在空中的縵紗,著力點落在了閔華峰光著的上身,“你看看你,自從嫁給你,我就沒有一天過著好日子,你能把你的軟弱收起來嗎?”

閔華峰平靜地看著葉挽秋在他的懷裏發瘋似的亂動著,無聲的世界裏,兩片耳膜,將他與現實隔離。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惟獨他,被遺落。他用心地感受,葉挽秋的情緒。閔華峰緊緊地將葉挽秋摟在了懷裏。

他害怕說一句話,他害怕,看不見紅唇優雅的張開與閉合。待到葉挽秋情緒穩定後,閔華峰將目光鎖在葉挽秋的紅唇上。

“怎麽了?”閔華峰擔心地問,他知道依照葉挽秋的脾氣,闖禍是遲早的事,他做足了心裏準備來聆聽葉挽秋的整個事件過程。

“我懷孕的事。”作為閔華峰的妻子,三年無所出,是一種恥辱,葉挽秋不愛眼前的男人,但傳統的文化,讓她說不口,“我其實,沒有懷孕。這件事被娘知道了!”

閔華峰簡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實。他還記得,初次聽見葉挽秋懷孕時,他做父親了的激動心情。等待了三年,他終於完成了作為長子的責任,盡管,他明白,這個孩子的降臨,除了他們的父母外,不會有太多人會喜歡,但他還是心滿意足地接受這個新生命。

懷孕是假?閔華峰用異樣的眼光看葉挽秋,眼前的女人讓他陌生,或者,從進門開始的那一刻,他就從未真正地了解過。骨子的自卑,成了枷鎖,將心禁錮。看不了外麵世界的變幻,聽不見上天賜予的音樂。住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房內,用視線去打量別人。

“你在怪我?”閔華峰的沉默,激怒了葉挽秋這隻沉睡的獅子,她站起身來,指著閔華峰說道,“要不是你,我會冒險。你要是有一點用,爵位的繼承人就落在你的身上了!看看你那副窩囊的樣子,有誰願意跟著過生活,沒用的男人!”

“既然,那麽不情願與我過下去,休書一封,就可以解決了!”

葉挽秋徹底地愣住了,以往,任憑她如何地罵,如何地鬧,閔華峰始終是耐著性子與她說話,安慰她,講笑話與她聽。

閉上了那張似乎有太多話要傾吐的紅唇,驚魂未定地坐在床邊,兩眼直愣愣地凝視著閔華峰的後背。

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衣服不知道要從何處開始脫,忘記了先脫鞋,還是先取下頭上的飾品。燭火燒到了最低部,光線慢慢地暗淡下來。葉挽秋躺在冷冰冰的枕頭上,不知要如何才能入睡。

沒有了閔華峰的擁抱,被子是冷的,少了閔華峰手臂做枕頭,世界失去了顏色。以往溫暖的胸膛變成了不可逾越的陡峭的山峰,強烈的帶著濃濃愛意的目光不知道散落到何處。葉挽秋突然好想,過去的那一切。

“睡了嗎?”葉挽秋問道。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淚水從眼角處不知不覺地落下。

閔華峰呆呆地望著牆壁,他氣自己說出了那句無情的話,他是那麽地愛葉挽秋,盡管,所有的一切都不見得是那麽的美好,但是,愛一個人就不是要接受她的一切嗎?

整夜,無眠的不僅僅是月亮,還有懷著月色的人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