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中午時,四十萬大家便抵達到大帥營寨,休息了三天的柳晚揚見到大軍來了。高興中親迎到寨外,左右觀望,不見林阿真。狐疑的朝元繼法問道:“統領,大司馬人呢?”
“稟大帥,大司馬仍在太原,命我們先來與大帥匯合,說傍晚一定到達。”
“這個林阿真。”柳晚揚氣的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了,兩國百萬兵馬對峙,他仍有閑情去遊逛。
阿真並不是很閑逛,他很忙,而且非常的忙。
四千多名兀鷹攀爬在太原城外五十裏的一座大山上,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兮兮。
“沙虎,你他媽的是不是騙我啊。”阿真爬不到半個時辰,早喘的如老牛一般。
領在前麵的沙海老大憂著個臉,急跑到席地而坐的教練旁邊道:“教練,沙虎騙誰也不敢騙您呀,這條路我們已走了不下十次了。”
“真的能通到大同路上?”阿真懷疑了。這座山陡峭如刀削一般,險峻非常。
沙海老二,沙狗點頭急道:“能通,能通。”
“不能通我就砍了你們?”
沙海老三,沙狼千肯萬定道:“教練,如果不能通,不用您動手,我們自已抹脖子。”
阿真見他們如此堅定,小心站起來道:“那快帶路。”
沙海三兄弟高興萬分,趕緊跑到前頭繼續領路。
四千多人如地鼠一般,在這座壁立千仞,如刀削一般的大山裏又走了近二個時辰,火紅如血的夕陽伴著青青草木,和陣陣鳥啾聲。如果不是正在行軍打仗,阿真還真的打算在這裏好好睡上一覺。
“教練,前麵三十裏就是遼國的大同了。”沙虎蹲著身子,以草木為摭掩,興奮地小聲稟道。
阿真雙腿不停打顫,聽沙虎興奮的聲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透著樹木望過去,前麵有一條平壤大道,看樣子他是翻過這座大山了。
眾人貓在樹木裏不動不響,風吹過枝梢沙沙作響。
就在阿真休息時,下麵的平坦大道騎奔過一匹俊馬,馬背上的人穿著遼國兵鎧,後背背了個包裹,想來是名信兵。
“少爺,要不要截下來?”李能武見狀小聲問道。
阿真搖搖頭。
四千人靜靜貓在樹林裏,直等那匹俊馬遠離不見身影後,沙虎才小聲道:“教練,剛才遼兵所去路上三十裏開外便是大同了。”
“好。所有人回去。”命令後,他自己先朝原來的道路返回。
月已升空,一群人累的快要趴下時,終於返回太原這一邊,直到阿真騎在馬背上才有氣無力地朝沙海三兄弟佩侃道:“老子佩服你們,連這種路都能找得出來。”
沙虎沒聽懂調侃語,以為他在讚賞他們,報赧回道:“教練誇獎了。”
阿真挑起眉毛,搖了搖頭下命道:“除能武外,你們到太原城前十裏安營紮寨,日夜以課程*練。”
“是……”沙海三兄弟不敢違抗,領命後帶著四千多名兀鷹朝太原府奔去。
“能武帶路,到柳晚揚營寨裏。”
“是。”李能武提馬繩,前麵領路地狂奔。
直到阿真又累又饑又渴時,終於看到了柳晚揚營寨。
“站住,來者何人?”巡邏守衛兵,見到兩人騎馬奔來,一聲威問響在安安靜靜的營地裏。
阿真奔到朝巡邏守衛兵喊道:“你家大司馬我來了,快開寨門。”
“大司馬來了?”
“大司馬來了……”
幾十名守衛麵麵相覷,竊竊私語,相互嘀咕叨念,可卻沒人向前開門。
這群人模樣令阿真大翻白眼,他來到,這些兵士們至於這麽興奮嗎?
“何事喧嘩……”駐軍大將軍魯柄跨著虎步,朝那些私語的兵士吼道。
聚在一起的兵士聽到這聲熊威的話,立即一哄而散。
魯柄走到巡邏衛後前,板著臉開口便問:“發生了什麽事?”
巡衛恭敬地站在魯柄前麵,比劃不遠處的寨外稟道:“稟將軍,寨外有一名自稱大司馬的人。”
魯柄一聽,萬分緊張轉過頭朝寨門眺望過去。果然見到寨外立著兩騎,騎在前麵的年青人瀟灑英俊,一派悠閑模樣。
見到此情形,他狐疑中朝寨門跑過去,大司馬怎麽會單騎而來呢?不是說還有四千多名跟著他嗎?怎麽沒見人影?
阿真見一位粗曠的將軍如狗熊一般來到他前麵,隔著寨門打量著他。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魯柄。”駐軍大將軍熊熊回道。
阿真點點頭,這位將軍就是原駐邊境的大將軍,真定和河間皆失在他手上,沒想到他還活著呀。
想到這裏他開口喚道:“快把寨門打開。”
魯柄聽他視百萬大軍如無物的口氣,咽了咽口水問道:“你……你說你是大司馬,可有信物。”
“印信在柳晚揚身上,你要看的話,等一下我找柳晚揚拿來借你把玩。”阿真翹起嘴角痞痞說道。
“這……”魯柄語塞,他可不敢把玩大司馬石符,向他要信物,隻是想知道他是否真是大司馬而已。
阿真見他語塞哈哈笑道:“將軍不必多濾,我單騎而來,如你怕我是奸細的話,可跟我一起去帥帳,見到柳晚揚真假便知。”
魯柄聽他這番話,暗自點頭。沒錯,他隻是單騎而來。而他們寨裏有百萬雄兵,不懼怕他。
想後朝兩旁衛兵喚道:“開門。”
“是。”十幾名衛兵,趕緊把巨大的寨移開。
寨門一開,阿真便翻身下馬,朝魯柄喚道:“帶我到帥帳。”
“是。”魯柄恭敬無比,敢單騎來百萬軍中看來他定是大司馬不假了。
柳晚揚正在帳後仔細鑽研地圖,聽到帳兵稟報:“大帥,有名自稱大司馬之人求見。”
“不是求見,而是來見。”阿真無視兵刃相向的衛兵,闖了進來。
柳晚揚聽他到話,轉過身時果然見到是他來了。高興地跑到台下,拉著他道:“你終於來了,快快,快來看看。”直把他往一旁的地圖上扯去。
阿真一個踉蹌,人已站在地圖前麵,臉頓時黑了一半有餘,“柳晚揚,你不會現在要我擬攻城方案吧?”他肚子正在鬧革命咧。
魯柄和門衛見此人果真是大司馬,不敢再停留帳內,無聲無息中自動退下。他們的大司馬也太奇怪了,竟然不帶隨身符石。
柳晚揚聽他這話,吹胡子瞪眼吼道:“就在你慢吞吞行兵之時,左右兩位將軍的兵馬折損了近八萬。”一副如果他拒絕不看地圖的話,就要把他生吞了一般。
“知道了,知道了。”阿真見他如此抓狂模樣,趕緊搖擺雙手道:“我不是慢吞吞,而是在謀劃計策。”
柳晚揚見他一副“我也很忙”的樣子,虎眼一眯,急問:“你有計策了?”
“是呀。”他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不出三日我定把真定和河間奪回來。”
“真的?”柳晚揚大喜,喜後狐疑打量著他道:“要如何奪?”不是他不相信他。此兩城堅如鐵桶,幾十萬大軍都屢攻不克,他真的有把握嗎?
他這副不信任地表情,令阿真裂歪嘴巴笑道:“放心吧,我不隻把這兩城奪回,還會把號稱三百萬狼師遼國兵馬殺的個屁滾尿流。”
柳晚揚大喜,喉嚨滑動,還未來開口時就見他無表認真道:“隻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攻下兩城,而是……”他聽頓了一下。
柳晚揚見他停頓,額頭滑下一顆大汗,急催道:“而是怎麽樣?”
“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攻打我肚皮的五髒六腑。”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
緊張萬分的柳晚揚聽他這話,猛地一踉蹌,卟通一聲往地上栽了下去。
正在柳晚揚不爽的眼神中,阿真愉快坐在帥桌旁的軍師桌上呼呼地大快朵頤。
“這麵煮的很有味道,晚揚你要不要試試?”從麵盤裏抬起頭的阿真,手拿筷子對瞪他的柳晚揚邀請道。
柳晚揚拾起帥桌上的茶水,輕輕吮著,不搭理他,懶的和他費上一句話。
阿真遭了個冷眼,聳聳肩,無所謂地朝帳門喊道:“來人。”
“大司馬。”立即一名帳兵便跑了進來。
“去火軍頭哪裏叫他再給我弄兩三樣小菜,提一壺酒過來。”
“是。”帳兵匆匆的來,又飛快離去。
柳晚揚終於受不了了,朝阿真破口大罵:“我們是在行軍打仗,你以為是在家呀。”罵完鼻孔裏還噴出兩條特長的白氣。
“我說晚揚啊,你也太過呆板了。”他挑眉道:“你這樣活著有什麽意思。”
“你……”柳晚揚氣的站了起來,指著他一個你字直你不出來。
“行行行。”阿真投降了,努了努嘴反問:“你說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人應該要怎麽樣子,才能想得出辦法?”
“當然要埋頭凝想,直到想出辦法為止。”他想也不想開口便答。
“這樣隻能令頭腦打結,不會想出好辦法的。”
“難道還要像你這樣子?”柳晚揚意有所指地指著他。
“沒錯,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就不要去想,盡量讓自己放鬆,這樣才會有清析的思路,腦筋才不會打結,絕好的辦法便能隨之而出。”說道他推開前麵的桌子,雙手枕在腦袋上,隨意的往後一躺,真是吃飽後就乏困。
柳晚揚見他這副如無骨頭模樣,搖了搖頭,坐回帥位,拾起清茶淺淺飲著。回味他的話,是有那麽一些道理。
不一會兒阿真淺淺的打鼾便響在寧靜的帥帳裏。
柳晚揚咋舌了,他是豬嗎?剛剛吃飽還沒回他營帳自己就睡去了。如果他知道他翻了一個下午的山,大概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寧靜安詳的軍寨裏,鎧甲哐當聲響在大帥帳外。
就在阿真睡的極為舒服時候,三十幾名將軍擠在狹小的帥門口。
“大帥……”帳兵剛走進來,柳晚揚便開口道:“讓他們進來。”
“是……”
帳兵還未出去時,門外的三十幾名大將軍便從狹小的帥門湧了進來。
“大帥,聽說大司馬回到營裏了。”三十幾名將軍裏,大統領元繼法代表眾人發問。那些與他平級的大將軍全都上兩城了,這裏就屬他大了其它人半級,而且下午他們來時,已聽說兩城之事了,心裏不免也著急萬分。
“小聲點,大司馬正在熟睡。”柳晚揚朝這些聲如洪鍾的將軍說道,轉過朝睡在地上的那個人望去。
三十幾人順著他的目光朝旁邊望去,果然見到大司馬和衣躺在地上,正睡的舒服之極。
其實阿真並沒有完全睡去,正在努力的周公拔和時,聽見無數盔甲撞擊聲,和元繼法的聲音,便嫋嫋醒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說道:“已經醒來了。”說完翻身便坐立起來。
三十幾名將軍見他坐起來了,抱拳拜道:“末將見過大司馬。”
“嗯。”阿真點點頭,伸手提起酒壺倒了杯酒,淺飲一口後才道:“你們怎麽來了?”
“這……”三十幾人麵麵相覷,怎麽能說自己心裏著急呢。
柳晚揚見他們這番模樣,開朝他們喚道:“諸位將軍請坐。”
“是……”二字拉開,兩排人皆坐在帥桌下麵,齊望著前麵喝酒的大司馬。
被填滿的帥帳裏鴉雀無聲。
阿真深歎一口氣,放手酒杯朝眾人道:“諸位將軍,行軍打仗最忌浮燥。大家要謹記。”
等候良久的眾人聽他說這話,老臉報赧回道:“末將必定謹記大司馬的話。”
他們回後,阿真站起來,走到沙盤前麵朝這群人喚道:“大家過來圍著沙盤。”
所有人大喜,大司馬要排兵了,趕緊跑到沙盤前,把沙盤圍的水泄不通,好像誰落後了,這仗便沒他們什麽事了一般。
阿真觀望著沙盤好一會兒後慎重道:“諸位將軍,今晚排的兵事沒到起兵時千萬不能透露出去。”
“是……”眾人應後,閉緊嘴巴默不吭聲。
“左右將軍的猛烈攻擊,也無法動搖真定和河間兩城一分一毫。所以今次我不進攻此兩城。”
他的話落下,柳晚揚愣怔,急道:“此兩城皆乃通往遼國要道,如兩城不破,如何進兵?”
“我要繞過這兩城,攻打遼國的大同。”說道他把插在真定和河間的兩根小旗子調插到後麵的大同和折津。
諸人見兩根小旗子移動,皆驚。
柳晚揚咕嚕眼珠子不停打轉,急道:“遼國的大同和折津兩城皆在真定、河間後方上百裏地,我軍又無法飛行,如何能隔著真定、河間攻打此兩城?”
阿真不答柳晚揚的話,眯著眼笑道:“好了,諸位將軍坐回去,聽我調遣。”
疑惑的眾人相望一眼,不敢吭聲地轉身坐回位置上。
柳晚揚喉嚨顫抖想要發問,可見到他已轉身返回軍桌,強行壓住顫抖的喉嚨,期待中坐回帥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