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兒子的手指看去,老爹臉上複雜,看著那道金光,喃喃說道:“真的是金鏈子。”這個光芒太刺眼了,除了金鏈子外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代替了。

“爹……”小聲輕喚,兒子的賊腦四周看了看,見到荒蕪人煙,立即小心湊上賊腦,“好久都沒吃過肉了,要不……”

“可……”也是腦袋四處觀望了一番。老爹聽到肉,咽了咽口水沉默了。

一段時間過後,終於抵不住**的老爹,卟通跪倒在阿真身邊,慎重的大磕頭說道:“大人,生不帶來,死帶不去。小人們幫您安葬,您權當可憐我們,千萬別來找我們。”

兒子見老爹主意拿定了,也跟著卟通跪地大力的磕頭。

直到兩人磕的腦額紫青,才動起賊手。

“哇……”剛把金鏈抽出溺屍脖頸上的濕襟,兒子便忍不住驚呼:“好大的金墜。”躍進眼裏的是金光閃閃,光彩奪目的大塊黃金。

“快……”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黃金,老爹的聲音立然沙啞。

刻不容緩,兒子立即把阿真的腦袋扶起,提著金鏈的手剛要繞過腦袋,立即停頓了。

“爹,他是活的。”手上轉來的脈搏不會錯的。

“什麽?”不可置信的老爹聽聞是活人,立即伸出老手住阿真身上摸去。

掌心傳來的溫暖令老爹更加的驚喜了,“不是死人就好,不是死人就好。”死人怕來索命,活人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搶的一點心虛感也沒有。

一隻老掌肆無忌殫的往阿真的衣上摸了過去,伸進懷裏大力的掏弄。老爹臉上一喜,抽出緊握在手掌上的大疊油紙,頓時眉開眼笑。

兒子打量老爹手上的大疊銀票,頓時傻眼了,“好……好多銀票。”

“發財了。”樂不可支的老爹,手沾口水數了數,抖著雙手不可置信喃道:“三……三萬兩。”

“我們發了。”兒子興奮的溢於言表,手中緊握著從阿真脖頸上掏鼓下來的金鏈,依然不甘心地說道:“爹,此人穿著華貴,這套衣裳肯定也值不少銀子。”

把三萬兩銀票藏入懷裏,老爹朝阿真的身上看去。老馬識途點頭說道:“以前我上過皇城,看見那些財大氣粗的大老爺們身上穿著就是就是這種貂甲。”

兒子聽老爹這話,立即動起手解開阿真身上的紫玉貂披,很肯定說道:“定能值百八十兩。”

如果阿真能聽到這句話,肯定氣到嘔血。他的紫玉貂甲全都是雪上的百年紫狐所出,而縫線全都是用細金打磨製成的純金細線。百八十兩?哼,連一小角也買不起。

“快……”第一次當賊,老爹嚇的是賊腦四處亂晃,不停的催促。

“好了。”脫下所有值錢的東西,把阿真懷裏掏鼓的空空****,抱著大堆東西的這對父子飛速駕船遠離了作案現場,逃命似的劃著槳,向家裏方向駛去。

秋意寒冷,當夕陽升起時,晚霞染滿天際。荒蕪人煙的海邊草叢上靜靜躺著那個在不知覺被搶了一空的林阿真。

一陣冷瑟的晚風掃過,漸漸蘇醒的男人,哈啾一聲,冷的牙齒打顫地睜開眼眸。

“哈啾……啾…啾…”人家是連慣的噴涕,而這位大爺的竟然連噴涕都能打出自己的特色。

阿真一頭霧水,瑟颼颼地緊抱著自己,腦袋迷茫的環顧四周,臉上的表情呆滯木訥。

“媽的,竟然中了美人計。”好一會兒才聽見這個茫然的男人咒罵出這句話,從地上爬站起身後,想不通自己怎麽身上空的隻剩一襲褻衣,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整個人愣了。

“哈哈哈……”林阿真愣怔不到一會兒,便仰喉大笑,笑聲漸小之時,笑搖著腦袋,喃喃嘲譏:“墜機摔不死,墜涯也沒死。真他媽的,是不是主角都不會死啊。”

全身酸痛,四肢麻木,林阿真撿起被扔在地上的烏金匕首,聰明的腦袋飛速轉動。很快便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全身被褪的像隻脫了毛的豬了。看了看手中的小匕首,啞然失笑地作出一個結論:“這匪土是傻的,竟然不認識削鐵如泥的烏金王刀。”

縱然不知這是什麽地方,但是阿真是屬蟑螂的,隻要沒死就有活下去的理由。一路走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蒼芒的大地漸漸漆黑。身上的水漬被秋風吹幹了,但是單溥的褻衣仍抵禦不了一路上襲來的寒冷。

又累又餓又渴。邊走邊悔悟的他。頓時可憐起一心要他命的呂瑤,如此情深義重的女人,是李隆那大笨蛋不懂的珍惜。而他自己也錯了,不該如此的理所當然,身陷美人計卻渾然不知覺,而且竟然齷齪地當起了禽獸。忘了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的道理。

“唉……”一聲歎息從疲憊的林阿真嘴裏逸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看來連老天也看不下去他這樣的遭賤他人,遭賤自己,遭賤人生了。

緩步徒走,全身冰冷的他,不知走了多久。在快要撐不下去時,突見遠處閃爍著點點的燈光。這一見,蟑螂無限大的生命力立即活躍了起來,人的潛力頓時大力暴發。剛才連走路都氣喘兮兮,現在見到燈火,就像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見到綠洲一般,拔起不由自住的雙腿立即向前狂奔而去。

這是個小小的村莊,村裏充斥著濃濃的魚腥味,每座屋門口都拉著長長的繩索,繩索上掛著的漁網種類繁多,網格也大小也不同。

如乞丐的林阿真飛速地朝四周瞄了一眼,最後眼神定在一棟草茅屋前的井口,連想也不想的他立即飛奔上前。

拾起井邊的鐵桶,拉著繩索,立即下吊出一桶清水,然後把頭深埋進小鐵桶裏,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直到肚漲了,才解渴的地從小鐵桶裏抽出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活了過來了。

“有村就好,有村就好呀。”喃喃自語的他,擱下水桶,大步跨前,朝緊閉大門小茅屋咚咚咚敲了起來。

還沒敲一會兒,屋內便傳起了一陣嚷叫:“是誰,來了,來了。”

吱呀……

一名老大爺打開了屋房,刹異地看著這個穿著暴露的年青人,眉頭微皺疑問:“你是誰?”

剛要說自己是誰時,阿真無法相信地看著眼前老大爺的衣服,頭腦一時蒙了。張口結舌,愣怔在門口。

老大爺皺著老眉,見這年青人愣盯著他看,再問:“公子,有事嗎?”

“公……公子?”發蒙的阿真傻眼了,就他了解能叫公子的隻有大周,而且眼前這位老大爺穿著的確是大周的服飾。

“老大爺,這裏是哪裏?”他飛速問道。

開門的老大爺聽他問是哪裏,頓升起有病的眼神,淡淡回道:“雷州。”

海上的風浪好大啊,竟然把牛都吹卷起來了。

腦門滑下大汗,反應靈敏的阿真立即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的說道:“老大爺,我沒有病。隻是早上行船要到瓊州,卻沒想船翻了。當好不容易被一批人救起時。”講到這裏聲淚俱下,搖頭慘道:“沒想到這批人竟然是土匪,把我全身搶空後,便又扔進海裏。”

“這……”靜靜聆聽的老大爺很是疑惑,可見前麵這個聲唱俱佳的年青人不像在說謊,立即說道:“雷州通往瓊州的海路上,沒有海匪呀。”

阿真聽聞沒有海匪,反應敏捷接道:“老大爺你有所不知,這批人不是海匪,而是渡船要上瓊州當土匪的土匪。”

“原來如此。”上下打量著眼前暴露的年青人,老大爺相信了。頓時對他表於十二萬分的同情,雙腳移到房邊邀請道:“秋夜寒涼,公子如若不嫌棄就在小茅歇一晚吧。”

“多謝老大爺,多謝老大爺。”雙手抱拳連連躬鞠,輕步跨進這間斑駁的草屋裏。

久久也難迎到來客,原本就好客的海邊漁民親切不已。把阿真當成客人的老大爺,比劃著椅子邀請道:“公子快請入座。”

“謝謝老大爺。”有禮的阿真長的俊逸,臉上更是謙虛有禮。簡直就是人賤人愛,花見花開。惹的老大爺樂不可支,滿意地連連點頭。

“對了。”突然想到什麽的老大爺,火燒屁股地跑進一個掛有簾子的小窯洞裏。很快的便領著一位兩鬢斑白的老阿婆出來,開心地介紹道:“公子,這是賤內。”

阿真故作大驚,連忙起身大抱雙拳,把身子躬成九十度的彎,拜見道:“見過婆婆。”

老阿婆見他如此有禮,與自己夫婿相見一眼,立即回道:“公子請勿客氣,把小舍權當自己家。”

“謝謝婆婆,謝謝老大爺。”態度謙卑有禮,溫文爾雅,讓人不喜歡都不行。

嗬嗬笑的老大爺歡喜的不得了,立即扶起緊躬身子的這名有禮年青人,眉開眼笑問道:“公子,姓甚名何?”

“老大爺,婆婆。晚輩姓林,名阿真。你們叫晚輩阿真就可以了。”

“好好好。”連連點頭的老大爺把手中的衣裳遞給他說道:“我兒子帶媳婦回娘家省親,如不嫌棄,請穿上布衣。”

“這……”阿真立即睜起兩隻含著感動、感激、感謝的眼神,悲創地緊握著老大爺的雙手,哭腔謝道:“原來已為自己將命不久矣,沒想到卻碰見仁慈心善的老大爺,我……”嗚咽搖頭說道:“該如何謝您才好呀。”

驚惶的老大爺見他如此感動,心裏流過大滔暖流,牽著他的手朝另一個掛有簾子的窯洞走近,“阿真,秋夜滲人,快穿上衣裳吧。”

手抱著幹淨的粗布麻衣,阿真真誠的謝道:“謝謝老大爺。”

“嗬……”開心不已的老大爺不再言語,把他推進窯洞裏,放下簾子,立即朝身後的老婆威嚴使喚:“老婆子,快把咱們家最好的東西拿來招待客人。”

站在房內的阿真聽到這陣說話聲,心裏也溫暖無比。百姓永遠是最純補的,也永遠都是如此的好客。想到這裏輕輕歎笑自己多心眼,害怕被趕出去竟然如此的欺騙純樸的老大爺,老大爺如此好客怎麽會把流落異地的他趕出去呢,但是最好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他是吐蕃人的好。

艱難萬分,外加滿頭大汗的阿真折騰著古人的衣服,手忙腳亂之下綁上了腰帶。走到房內最有價值的一麵銅鏡麵前,把自己的頭發拔平後,拍了拍臉喃道:“長的帥穿什麽都帥,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阿真,出來吃飯了。”外麵傳來熱情的喊話。

“好。”應後,他堅定地看著銅鏡內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聲喃語:“目標五百裏路。”隻要到達吐蕃境內的他就安全了。

雖說是最好的,但是卻也隻是幾根青菜、二個油餅,外加一條鹹魚。

餓極的阿真哪裏還管飯菜好不好,朝一旁的兩位老人道了聲謝後,便開始的狼吞虎咽了起來。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餅後,他才不好意思地朝一旁看他吃飯的兩位老人謝道:“多謝老大爺、婆婆。”

“飽了嗎?”老大爺關心問道。

“飽了,飽了。”雖然肚子還很餓,可是已沒有那種大腸吃小腸的感覺了。而且百姓窮苦,他怎麽好意思說沒飽。

“嗯,那阿真你早點睡吧。”這幾天兒子回去省親,沒有出去打漁。他們兩把老骨頭也拉不動網,縱然他說沒飽,家裏也沒什麽可招待他了。

“好,老大爺、婆婆,晚安。”起身站起的阿真連連鞠躬道謝。

“快去睡吧。”老阿婆喜歡他極了,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慈愛無比。

大受感動的阿真謝了又謝,才轉身走進那個小窯洞裏。

剛躺下身子時,外麵的一盞燈火便驀然隱熄,整個世界頓又陷進了黑暗裏。

曾經曆過貧窮的他,想起以前婉兒說過的話。百姓困窮,燭火不亦浪費,該用則用,不該用便熄,久而久之便可以節省下不必要的開支。

黑暗裏的他躺在粗糙的**,身上掩蓋的綿被雖然殘破,可卻溫暖無比。黑黝的眼眸看著漆黑的上空。突然之間想婉兒了,陌生的悲傷頓時濕了雙眸。

人貴在自覺與自律。想到盈盈整天叨念的話語,深感後悔的他一顆心柔軟非常。盈盈是對的,天下的美女多如牛毛,他如何能全部要盡。他快被這個腐朽的世界同化了,越來越荒唐了。

閉上眼不作多想的阿真,頭腦裏一一閃過諸位妻子的巧顏倩虧,他——該慶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