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涼,四周倒著無數的屍體,屍體正在淌血。而製造屍體的七十餘人已收回箭,扣上弓。仿佛沒事一般,依然沉默,依然死寂,默然跨站。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三大鏢師與龍嘯眾人瞠目結舌,瞪大著無法相信的雙眼,無法開口說上一言半語,駭愣地看著盡處是血的數百具屍身。
錦采燁臉色蒼白,頹喪地坐在馬匹上,沉默無言。
阿真朝錦采燁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眼,淡淡開口說道:“既然被發現了,就絕不能留。事情一敗露,你們的命全都沒有了。”
所有人聽到這話,心頭一震。悚然的毛孔不斷括大。
阿真話落,雷頂天猛然回神,既然老大都把所有兵士殺盡了,那這名千總肯定留不得,不然等他回去稟報,不隻是鏢局受牽連,連他與龍妹的性命也難保。毫不考濾,殺心一起,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從馬背咻躍上前,手持利劍破風襲去。
“住……”駭懼地千總雙目大猙,倒吸氣之間瞳孔迅速放大,在還沒反應過來時,胸口插進一柄利劍,而凶手不是別人,正是雷頂天。
“頂天你……”猛地回神的龍無雙見身邊的人把千總殺了,頓時瞠目結舌,無法相信他竟然如此有膽殺軍官。
冷看這一切的阿真滿意地點頭,朝不能理解的眾人投去一眼,“雷二愣的行為很正確。”板起冷峻的臉龐說道:“斬草不除根的話,等千總回去。你們的性命全都要搭上。”
“少爺,如此之做未免殘忍一些。”錦采燁不讚同,深深歎了一口氣,為這些莫名死去的兵士痛心疾首。
阿真還未開口,一旁的李能武大叱:“混帳,竟然敢罪怪少爺。”
“武能。”阿真喚停他,轉過臉徐凝著錦采燁,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你在心痛什麽,一些事情不能不做,或是一時婦人之仁,將來後悔的肯定會是自已。”
“唉……”錦采燁雙肩破敗,心生不忍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阿真輕拍了拍他的肩,歎息說道:“大踱河時,你已欠濾了一次。為何此次還被蒙了雙眼?是否隻因他們是大周兵士?”
錦采燁措敗不已,垂頭深想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阿真道:“是采燁欠濾了。”
“嗯。”他是聰明人,雖然是遲懂了一點,可是很快便能領悟。阿真對他是非常的滿意。他是這個世界上僅聰明的幾位,而且看破的還是全局。
聽的不明不白的貝妮萬分好奇,明明沒有漏聽,可是卻一頭霧煞,“郎君,你們在說什麽?”
“妮兒是傑出的政治家,但是卻沒和郭文宣相處過。”阿真撫摸著這顆小頭顱,巡看了四周的鏢師,為她解惑道:“不殺千總,除了連累到他們的身家性命外,還會連累到其家眷。”
貝妮點頭回應:“殺營兵的罪名不小,受牽累理所當然。”可是眼裏卻仍有疑惑。
阿真看著這雙疑惑的眼眸,立即就明白她在想什麽。撂起嘴角笑道:“妮兒是想說,他們與兵士皆是無辜,他們死與兵士死皆無幹我們之事,對嗎?”
“對呀。”貝妮想了想問道:“郎君,是不是兵士已死,勿須再造大量殺戮。而我們又與他們相熟,死千總則可保全部?”
“這隻是其中之一。”點頭的阿真誘導詢問:“妮兒想想他們押的是什麽鏢?”
貝妮立即脫口而出:“給吐蕃大王的聘禮。”
“沒錯。”眼底讚賞,深凝著懷裏這顆漸漸開明的小頭顱。不再言語,讓她自行去尋找答案。
霍然開朗的貝妮仰起腦袋,明了說道:“千總該殺,因為這是燃柳山莊給吐蕃大王的聘禮。”
“想通了嗎?”阿真含著揉亂她的發鬢。
“通了通了。”貝妮連連點頭,揚起他好厲害的眼眸說道:“郎君思路清析,瞬間就想到大局上了。既然被撞見了,那這群人必定要一個都不能留。”
“唉……”也知其中厲害的錦采燁深深歎了一口氣,權當這群巡兵該死吧。
大群人就在旁邊認真傾聽,可是腦袋上浮出無數問號,不明不白地齊相觀望,怎麽感覺他們話裏有玄機?
“老大?你們是?”殺完人的雷頂天好奇的緊,除了他們的身家性命外,難道還能牽扯到什麽去嗎?
阿真知道他們不明白,懶的解釋地朝愣怔的大幹人喊道:“把屍身拖到吐蕃境內,清裏地上的血漬,走。”
三大鏢頭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但是聽他的肯定沒錯。因為玉麵閻羅看上去就是非常聰明之人。
當大幹鏢師把五百多具屍身疊扔在馬車頂上,清理完現場後,迅速向吐蕃境內駛去。
冷淡的龍無雙對阿真投去不下百次冷眸,怎麽想也不想通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更是想不通他們剛才的談話,事件梗在心裏,難受的要命。
“過兒……”輕輕一聲冷喚。
摟著貝妮跟在車隊身後的阿真嘴角翹起,看著並騎的小龍女,知道她想說什麽。輕聲講解道:“姑姑,郭文宣是心機很沉的皇上,燃柳山莊給吐蕃大王下聘,他肯定知曉。但是遼國大敵在前,吐蕃旁邊虎視。縱然他知曉此事,也不便發作。”
詢問的龍無雙愣愣看著眼前這個人,一時不明白他怎麽把事情牽扯到朝庭之上了?
“這……”雷頂天一也頭霧水,“老大,這有什麽關係嗎?”
“關係可大著呢?”含笑的阿真講解,“如果此事被捅到金殿上,那些閣老重臣便要群起攻擊樹大的燃柳山莊,到時郭文宣還能不聞不問嗎?”
有些明了的龍無雙駭然抽了一口氣,“通敵?”
“那是小的。”搖頭的阿真看著這座塌了一角的冰山,半眯眼眸道:“你們全都和燃柳山莊謀反,九族怕是會諸全了。”
駭毛倒豎,雷頂天臉色蒼白,無視喃語:“我……我們怎麽會……會叛亂,這是栽髒。”
“你們怎麽就不謀反了?”阿真正經地看著雷頂天,煞有其事說道:“雖然吐蕃和大周未開戰,可是無視皇上的禁令,私自護押燃柳山莊的聘物送於吐蕃大王。”裂開大口,比起一根手指說道:“原本隻是嫁娶之事,可是到金殿之上就不是這樣子嘍。”
“那是什麽樣子?”龍無雙和雷頂天急問。
“暗自資助他國,與其謀反。”
“這這這……”雷頂天嘴唇發白,搖頭喃道:“我們沒有……”
阿真見他這模樣,白眼上吊,“誰理你有沒有。”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貝妮終於忍受不住地開口,指著雷頂天的鼻子說道:“你們還是小魚小蝦,九族肯定會被諸全。”
“對。”含著濃濃的笑意,阿真撂起嘴角看著龍無雙崩塌的冰臉說道:“遼國屢在邊境摩拳擦掌,吐蕃又在一旁虎視眈眈。而燃柳山莊則是大周的根脈。如燃柳山莊被動,大周立即陷進水深火熱中。然後遼國趁機揮兵,而吐蕃進軍江南。大周瞬間便要土崩瓦解。”說到這裏,看了漠然的錦采燁下結論:“到時死的人哪裏是區區的五百兵士,怕是會屍積如山,血滿兩江了。”
刷的一聲,所有人臉全白了,終於其中的玄機了。
“沒……沒想到區區趟鏢,牽扯如此之廣。”龍無雙的話語不由的也顫抖。
原來以為這趟鏢也就是一趟大鏢,可是沒想到牽連的竟然是社稷安危。雷頂天一時之間感覺壓力特別的大,也特別的惶恐不安。
“那……”龍無雙看著鏢物上的眾屍,疑惑詢問:“為何要把這些屍身送到吐蕃境內?”
“你以為邊境兵士莫妙少了幾百人,駐軍不會找呀。”
“可……可……可可……”雷頂天頭腦更茫然了。
“可什麽?別可了。”阿真指著前方的眾屍替他們解惑道:“如屍身在大周境內被找到,你們車隊如此浩**,一查之下便知是被何人所殺。到時把你們統統拘押到案,一審之下便知你們所護是何鏢。隨後便大白於真相。到時與無殺他們有何異?”
臉色一變,龍無雙與雷頂天相覷一眼,“我們要嫁禍給吐蕃?”龍無雙眯眼詢問。
噗哧一聲,貝妮頓時樂笑了,仰頭看著自家郎君,意有所指笑道:“郎君好厲害,竟然要稼禍給吐蕃。”
“哈哈哈……”阿真想到自己要稼禍給自己頓時也樂了。
雷頂天和龍無雙不明白他們在開心什麽,感覺在他們麵前自已簡直就是弱智的。
“過兒,你笑什麽?”
雙肩一聳,阿真如實說道:“殺人現場被毀,屍體又是在吐蕃境內被發現,境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如此簡單?”雷頂天大愣,殺了幾百人,往吐蕃境內扔了就完事了嗎?
“對呀,就是這麽的簡單。”貝妮兩個酒窩深陷,開心說道:“大周現在是四周楚歌,而境兵又是在吐蕃境內被發現。就算郭文宣心裏知道事情不是這麽回事,隻要沒捅破,便要默認。”
“因為郭文宣不會為了五百兵士去動幹戈,現在的大周沒有能力,這件事會不了了之。”老爺子如想動兵戈,早就對遼國出兵了,怎麽可能為了五百兵士去與吐蕃動手。
疑惑頓解,龍無雙和雷頂天無法相信地看著阿真和貝妮,不知道這兩人的腦袋裏裝的是何物,竟然把這紛擾的事情全都拆解完了,而且細細不漏,件件條理。如果說眼前之人是凡人,恐怕也沒有人會去相信。
“老大之智唯神耳。”雷頂天佩服的五體投地,大抱著雙拳坐在馬背上,敬佩無比地向阿真躬著身。
“也沒什麽,一般一般啦。”阿真囂張之極,哈哈大笑。
龍無雙也欽佩不已,一點都不覺的她囂張地抱拳讚道:“過兒之智達天,常人無法比擬。”
“也不是啦。”囂張完後,立即謙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朝佩服的一幹人佩侃道:“隻是我老媽給我生了個腦袋而已。”
……
大幹人頓窘,終於閉嘴,不敢再開口了。被侃的是無法反駁,也啞口無言。
喋喋不休的眾嘴隨著阿真的這句調侃恢複了寂靜,龍無雙也回到一貫的漠然。車蛇有序有矩地繼續向吐蕃前行。
傍晚十分,車蛇終於踏進了吐蕃的境內。
雖然吐蕃邊境與大周邊境無二,皆是荒無人煙。但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住地鬆了一口氣。
“震兄,終於抵達吐蕃境內了。”唐老頭和南老頭雙雙籲出一口氣。一路來風吹雨淋,刀光劍影,不容易啊。
領頭先鋒震天霸一路上所有陰險見全了,沒有他們的安心,反倒是更加戒備地對兩位好友說道:“唐兄、南兄,我們才抵達吐蕃境內,鬆氣還早的很。等到把聘禮親手送到吐蕃大王手裏,再來鬆這一口氣還不遲。”
兩名老頭聽聞他慎重之言,立即也跟著戒備起來。非常讚同震天霸所言。
二十輛超載的馬車抵達吐蕃境內的南盤江流域,三大鏢頭便下令扔了車上的大周兵士,就地稍作歇息。
天火部眾生起了一堆火,隻因為坡上的那位大爺說想喝點溫水,也不管他人死活便自顧摟著貝妮爬上左旁的一小丘坡上,迎著冽冽的秋風寫意地聊起了天。
天氣陰霾,水迷四處飄散,空氣處在濕漉的迷離之中。
阿真猥瑣地把貝妮摟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隔著衣裳大吃起她的豆腐,安靜地向陰沉的處方眺去。
坐於他雙腿前的貝妮小臉櫻嫩,狠狠瞪了這個痞子一眼,按住他那雙不規矩的老掌,嬌怨呢喃:“郎君,就快到昆明了,你安份點。”
“怕什麽,這裏就隻有我們兩人。”豆腐繼續吃,若無其事地啄著這雙嘟起的*,心情是既愉悅又壓抑。
看瞪著跟著這張色臉,無奈的貝妮揚起一抹笑意,放開他的色掌任他唯所欲為。指著處在陰霾天宇下的群山與曠野說道:“郎君,放遠四眺,目光所及皆是你的江山。有何感想?”
大行猥瑣之事的阿真聽聞此話,停住色手,毫無感覺地朝遠方眺去。“沒感覺。”
“沒感覺?”同樣遠眺的貝妮微愣,收回眼眸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麽會沒有感覺?”
“須要什麽感覺嗎?”
“郎君難道不覺的驕傲,覺的唯我獨尊嗎?”
刹異的貝妮剛說完,頓覺摟抱她的手臂一緊,隨後的話頓令她差點掉淚。